九霄閣,小花廳裡。
謝酒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師父的師父秋玉刀和他的妻子秋月劍,以及他們的女兒秋長樂。
“你就是九霄公子?
怎麼是個女娃娃。
”背着大刀,皮膚黝黑,滿臉虬髯的秋玉刀問謝酒,“就是你派人排的那出戲,吸引我們來此?
”
謝酒颔首,“是。
”
“那乘風現在何處?
”
乘風就是師父的名字,秋氏夫婦買下他後,給他取得名字,希望他乘風随性,無拘無束。
謝酒回他,“京城刑部大牢。
”
秋玉刀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真是給老子長出息了,是哪個混賬東西敢關老子的兒。
”
謝酒眼眸閃了閃,這個師祖還真如師父所說是個炮仗脾氣,但不難看出他是關心師父的。
“可是那戲中女子的夫君,關押了他?
”
問這話的是秋月劍。
她面容沒什麼皺紋,卻是一頭雪白的發,被高高绾起隻用一根碧玉簪子插着,一雙含笑唇,眼神卻是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他沒說,但我猜應是如此。
”
秋月劍眯了眯眸,“那是他讓你通知我們,去救他的?
”
前世,她是殺人入獄,永無可能有出獄的一天,師父自是不會說出讓她找人救他的話。
謝酒略一思忖,将前世師父的話如實告知,“他很後悔從大盛回來後,沒有先去見你們,遺憾再不能在你們面前盡孝,也遺憾不能向長樂姑姑道歉。
”
聽了這話,秋月劍眼裡的冷意斂去了些。
秋玉刀則是哼了一聲,罵道,“小兔崽子,等老子找到他,非要扒了他皮不可。
”
“你喚我長樂姑姑,你是他的誰?
”
秋長樂,一身紋路繁複的白裙,臂間纏着長長的綢帶,飄飄欲仙,長發一半輕挽在腦後,一半垂下,她做的依舊是未婚女子的打扮,雖有些年紀,但容貌極其美豔。
隻是她那絕美的臉上因着謝酒一聲長樂姑姑,而變得神情緊繃。
謝酒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忙解釋道,“他是我師父,所以我喚您一聲姑姑是應該的。
”
知道謝酒不是乘風的女兒,秋長樂暗暗松了口氣,問道,“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
謝酒搖頭,“我暫且不能離開這裡,師父說鎖着他的玄鐵需得劈日刀和斷月劍才可斬斷……”
她将關押師父的地方位置在哪,牢中布局以及獄卒們何時換值等一一告知了三人。
秋長樂看向她爹娘,“爹娘,我們走吧。
”
“急什麼,讓你娘歇一晚再走,那兔崽子被多關一日也不妨事。
”秋玉刀心疼老妻,他們趕路趕得急,連他都累,何況妻女。
秋長樂救人心切,可也心疼她娘,隻得點頭。
謝酒笑道,“三位若不嫌棄就在我這九霄閣歇一晚吧。
”
秋月劍搖了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但孩子在受苦,做娘的總歸是牽挂着的,我們這便出發,你可有我們要帶的話。
”
她面容柔和,眸中卻始終帶着點疏離。
謝酒知道,她心有警惕,并不是全然相信自己,她嘴唇微動兩枚閃着寒光的銀針射出,牢牢插在對面的椅子上,而後道,“請前輩替我轉告師父,我已學會用針殺敵和自保。
還有他心心念念的面餅我也做出來了,若他想吃,可來九霄閣,徒兒管夠。
”
今生師父還不認識自己,自己卻找了人去救他,以他的性子定會查個清楚明白。
師父在大盛看過不少光怪陸離的話本子,查多了就能猜到自己是重生,不如直接告知,還能再續師徒情分。
秋月劍到這時,才相信了謝酒真的是乘風的徒兒,态度柔和了些,“好,我給你帶到。
”
當年他們買下乘風時,他個子小小,力氣更是小,既提不起他師父的刀,也學不來她的劍,她便教他使針。
這是當年她被公婆買入秋家莊做童養媳時,婆婆教給她的絕技,隻傳子女和徒兒,絕不外傳。
謝酒拱手,“多謝前輩,晚輩還有一事還想問問諸位,你們可是追着我那個找人排戲的護衛而來?
”
“是的。
”秋長樂點頭,“我們發現這出戲後,四處打聽,找到了你那個護衛,不過他好似得罪了人,正被人追殺。
我們擔心他死了,就沒了師兄的線索,便出手幫了他一把,沒想他趁着混亂先逃走了,我們才一路追到玉幽關來,你那護衛可還好?
”
謝酒抿了抿唇,“命懸一線,姑姑可知追殺他的是什麼人?
”
“皇家豢養的死士。
”秋玉刀說道,“老夫年輕時與那些人打過交道,認識他們的招數。
”
江南怎會有皇家死士?
秋家三人顯然給不了她答案,謝酒壓下心中疑惑,道,“前輩既決定現在出發,晚輩也不挽留,但請稍等片刻,我去給你們拿些面餅帶在路上吃。
”
秋氏夫妻未曾認她當徒孫,她自是不好喚他們師祖的。
“有勞。
”秋長樂記得剛剛謝酒說過,師兄惦記這個,她便趕在父母拒絕之前開口了。
等謝酒出去後,秋玉劍虛點了下女兒的額頭,“你呀。
”
還是這麼沒出息,什麼都以那個兔崽子為先。
但好在聽女娃的話,乘風兔崽子有回心轉意的迹象,但願女兒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娘~”有父母在身邊,秋長樂哪怕已經三十好久的年紀,依舊時常露出一副小女兒家的憨态模樣。
顧逍不放心,一直在門外等着謝酒,聽到屋裡的對話,便知謝酒心意,早早派人做了安排。
是以,謝酒很快又進屋,“我們給前輩準備了一輛馬車,吃食幹糧已經放在馬車裡了。
”
秋月劍見馬車寬大,鋪了厚厚的墊子,心頭熨帖,“你有心了。
”
他們便是輕功極好,連日奔波也會累,謝酒的馬車可以讓他們輪流休息,她很領這個情。
再想到那護衛是為了給他們傳信才去的江南,便從袖中拿出一個瓶子還禮,“這是回陽丹,可與閻王争命,拿去給你那護衛服下,隻要他沒咽氣,他那命就丢不了。
”
“多謝前輩。
”救命丹藥謝酒不跟她客氣,在三人離開後,她和顧逍快馬加鞭趕回了林舒家,将丹藥給青陽服下。
翌日,天還未徹底亮透時,青陽便醒了過來,守着他的無為急急到了顧逍和謝酒跟前,“王爺,姑娘,青陽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