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心裡一咯噔,将人留下了?
難不成王爺真對那姑娘做了什麼?
那……
他有些擔憂地看向馬車,在想着該怎麼替王爺解釋一下,就聽得謝酒語聲淡淡,“李盛,走吧。
”
王府護衛這時也注意到趕馬車的是李盛,李盛被王爺送給了謝酒姑娘,親近的人都知道,那馬車裡就是謝酒姑娘啊。
護衛有些心虛,等馬車走遠,低聲道,“謝酒姑娘是不是生氣了?
”
畢竟他們這些近身護衛都知道,她和王爺什麼關系,現在王爺又有新人了。
莫離覺得謝酒是生氣了的,女人嘛,都愛吃醋的。
他一巴掌拍在罪魁禍首腦袋上,“你沒事一驚一乍作甚?
”
要不是他大喊王爺出事,他也不會以為是王爺又被刺殺了,吓得忘記了謝酒的存在。
納妾算什麼大事,弄這麼緊張兮兮的。
不對,别人納妾不算大事,但他家主子何時想過納妾?
還是輕薄了對方不得不納的。
王爺這是出事了啊,定是被算計了。
護衛見莫離黑了臉,以為是氣他,陪笑道,“屬下這不是不知道謝酒姑娘在嘛。
”
轉而他氣憤道,“實在是武侯欺人太甚,咱王爺是那種占女人便宜的人嗎?
再說真要占也不會占他們家閨女啊,這分明就是污蔑,定是流放日子不好過,想賴上我們家王爺……”
馬車裡,謝酒心裡突突跳着,她深深吐納幾次,才讓心情漸漸平複。
上一世沒有這出。
但武侯她是知道的。
因當衆毆打四皇子,被全家流放,和楊家一同來的玉幽關。
全家除了一個又啞又瞎的閨女和一個還在手上抱着的娃,其餘男女大小幾十個,所有人都會功夫。
流放路上,别家都折損了不少人,唯有武侯一家完完整整的到了玉幽關。
這一家子人,真要謝酒形容的話,大概就是武夫二字,一切憑拳頭說話。
來的路上連官差都是挨過他們家揍的,官差想為難他們,他們便是一家子撸起袖子齊上陣,大有一種同歸于盡不懼生死的豪邁。
偏生武力值還高,官差也奈何不得,最重要是人家将四皇子打去了半條命,皇帝也沒要他的腦袋,隻是流放,官差也不敢真對他們下死手。
若非要找出他們的軟肋的話,大概就是那個閨女。
謝酒記得很清楚,那個女子是被武侯家的男人一路背着過來的,全家都護她極好。
他們要顧逍納的女子會不會是哪位?
思及此,謝酒吩咐,“李盛,讓清秋駕車,你去探探那女子是武侯家的哪位?
”
李盛忙領命而去。
且說莫離騎着那護衛的馬,一路急急趕回王府,見顧逍老神在在的在書房看書,急得不行,“主子,為何不将那姑娘趕出去啊?
這樣謝酒姑娘知道了,該誤會了,要吃醋的。
”
顧逍聽出一絲不尋常,“她知道了?
”
莫離知曉瞞不住,讷讷道,“護衛找屬下的時候,謝酒姑娘也在呢。
”
他怕挨罵,忙轉移話題,“主子,是不是他們陷害了你?
屬下去給您出氣,把人送回去。
”
顧逍不語。
莫離瞪大眼,“您真輕薄了她?
”
顧逍想到莫離說謝酒會誤會吃醋,默了默道,“不曾。
”
這大嗓門應該會把這話傳給謝酒的。
莫離不知自己被主子暗派了傳話的任務,他恨聲道,“我就知道,定是那群莽夫誣陷您,真是沒想到,一向隻知道喊打喊殺的人也學會算計人了。
想當初老武侯在先帝時期殲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被賜丹書鐵券是何等的榮耀,卻被這幫魯莽子孫給嚯嚯沒了,眼下定是活不下去了,才學着人家賣閨女呢。
”
“閉嘴。
”顧逍喝道,“本王幾時教過你在人背後嚼是非了,賣閨女這種話往後不許再提。
”
“那您真的要納了那姑娘做妾?
”莫離也知自己是沖動下口不擇言了,“他們可是在外頭敗壞您的名聲。
再說,那家子太能惹事了,往後指不定給您找多少麻煩。
”
“本王何時在意過名聲,先留在府裡住一段時日,等過些時日再找個由頭将人送回去。
”顧逍淡淡道。
在莫離要問為什麼之前,從書桌上抽出一封信遞給了他。
莫離接過看完,怒極,“皇後這也太惡毒了,武侯打了四皇子才被全家流放,她竟要将武侯的閨女接回京城許給四皇子做妾。
還專門挑這個不會武好欺負的啞巴,以四皇子和皇後那睚眦必報的小氣樣,不得往死裡折磨這啞巴姑娘啊。
”
“别啞巴啞巴地喚人家。
”顧逍按了按眉心。
“屬下不知道她叫什麼啊,她叫什麼啊?
”
顧逍無語,他剛進會客廳就見武侯夫人将她閨女的披風給解了,而後嚷着他瞧見她家姑娘寬衣了,需得負責。
武侯這家人沖動無腦,若真被皇後他們利用了,對大夏百姓來說絕非好事,他便順勢将那姑娘留下了。
進了他逍王府,皇後有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能将人接回京城。
但他連那姑娘長得是方是圓都沒瞧清,如何知道她名字,既留下了,确實需要個名稱方便稱呼,“稍後去問下甯嬷嬷。
”
他揉了揉眉心,大雪采石場停工,武侯最近日子艱難,他袖手旁觀是想讓他們吃些苦頭,反思反思緣何将好好的日子過成了如今的模樣。
卻不想,他們為了女兒不跟着吃苦,竟想出了這爛招,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他們确實對這個女兒的性命極其重視。
武侯一家可是從不懂得彎腰和動腦的人。
“哦。
”莫離應了聲。
想起什麼,又将那信拿起來看了一遍,“主子,他們這是怕武侯被您所用,拿了他閨女在京城做人質吧?
”
武侯家閨女不止這一個,但大家都知道他們最疼的就是這個生下來就眼瞎口啞的姑娘,拿住了他就是拿住武侯一家的命脈。
憑良心說,戰時,武侯那一家子确實都是不錯的武将,男兇女悍都是殺敵的好手,皇後有這個擔憂也是正常。
知曉他想明白了,顧逍也不再多說此事。
看他跑得滿頭大汗,年紀一大把了,小時候的虎勁是一點沒改,他緩了音色,“莫棄婚期定在明年初,你比他還年長,也該尋摸個媳婦了。
”
話題轉的好突然,莫離有些尴尬,他憨笑道,“主子都沒娶妻呢,屬下不急的。
”
萬一将來要跟着爺同宮裡那些人拼命,妻兒就是累贅啊。
等等,莫離視線落在桌上那密信上。
主子沒打算納武侯家的姑娘,難保過些時日将人送回去,皇後不會再打主意。
可若是他将那姑娘娶了,皇後的算盤就徹底落空了,将來他真有個什麼事,有他這些年攢的家底,再讓武侯一家子帶着她尋個山頭隐居,應是可行的。
這般想着,他就大步往後院去了,得先問問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