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門口的事,傳到鎮國公府時,謝酒剛沐浴完,穿着中衣被趙秋彤按在梳妝台前,等着全福老人來給她梳發。
全福老人是一位老公主,她夫妻恩愛,兒孫滿堂,一輩子平順安樂,遼東王府老夫人希望謝酒往後餘生,能接老公主的福氣,幸福的過一輩子,便親自登門去請了人。
老公主彌勒佛一樣笑眯眯的,一邊給謝酒梳發,一邊說着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
屋裡有許多人,可在老公主開口時,大家都默契的安靜下來,聽着老公主對謝酒的祝福,也在心裡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
老公主的梳發隻是象征性的,主要是用來傳遞美好祝願,真正挽發髻還有專門負責給新娘梳妝打扮的人來。
梳頭儀式完成,遼東王府老夫人送老公主去宴客廳,陪着她吃茶寒暄片刻後,才帶着婵嬷嬷回謝酒屋裡去。
路上,她低聲問婵嬷嬷,“六兒到哪兒了?
”
婵嬷嬷亦低聲道,“根據大青傳來的消息推算,隻怕得晚上才能到呢。
”
“這個鼈孫,吃S都趕不上熱乎的。
”,老夫人咬牙罵了句粗話。
實在是擔心六孫子錯過自家女兒的婚事啊。
婵嬷嬷已經近二十年沒聽老祖宗罵粗話了,可見她是真的急了。
是了,老祖宗自己未能生個女兒,往下數四代,遼東王府就謝酒這一個女娃,剛找到,還沒相認呢,就要出嫁了。
老祖宗心裡指定不好受,她剛都瞧見老公主給謝酒梳頭時,老祖宗眼睛都紅了,她安撫道,“您放心吧,六兒定是拼了命的往京城趕呢。
”
突然知道自己有女兒了,女兒還要出嫁了,出嫁時還要被欺負,誰有他這個做老子的心急呢。
那還不得拼着老命趕來。
老祖宗罵完也知道是自己刻薄了,他們從遼東到京城,花了一個多月,明淵隻有半個月時間,晚上能趕到,已經是極限了。
這樣想着,她又有些心疼她家老孫子了,都是曹家那群糟心玩意害的,要不然她老孫子能苦了這半輩子。
屋裡,林舒也在和謝酒說曹家的事,她的消息來源是伍沖,伍沖的案子還沒結束,暫時還是無業人員,故而有閑情去曹家門口看熱鬧,再傳給林舒聽。
“讓金角大王出手,号令群蛇去堵門是曹家不曾預料的,但他們定然是不甘心的,不知接下來他們又會做什麼。
”林舒有些擔憂,“謝酒,你走到今日不容易,一定要幸福啊。
”
“好。
”謝酒應承她。
她想起,她重生歸來時,最早告訴林舒,她想要做顧逍的妻,林舒沒嘲笑她自不量力,反而一直在支持她。
她是她的摯友。
她亦希望摯友幸福,“小舒,這次曹家為害我,引得各國使臣前來和親,你的婚事你心裡有打算嗎?
”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謝酒提醒她。
“你就别擔心她了,我剛都瞧見她和伍沖兩人叽叽歪歪說半天話,不過林舒如今是郡主身份,陛下膝下又無公主,若是對伍沖有意,早些定下來也好。
”
封芷蘭提着食盒進來,林舒的性子她了解,若是一點好感都無,她是不會同伍沖走近的。
想想又覺得有那樣一個人默默守護多年,很難沒有好感,說到底,她和林舒都是缺少溫暖,心漂泊着渴望安定下來的人。
林舒嗔了她一眼,“就你話多,拿了什麼好吃的。
”
“逍王怕謝酒餓着,讓我送來的,若不是瞧見莫棄去的竈房,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從逍王府帶來的吃食,謝酒在自己家還能餓着?
”
她嘴上打趣,心裡卻替謝酒高興,有個人這樣将她放在心裡。
謝酒扶額,“他是聽說女子成婚當日一整天不能進食,吓着了。
”
擔心婚事出錯,顧逍問了好些個年長的人将婚禮流程來回摸了個清清楚楚,在聽說新娘當日不能吃東西時,當即就讓繡娘将她的喜服腰身給加寬了。
趙秋彤不知此事,也笑着催謝酒,“快吃些吧,稍後穿上喜服,上了妝容就不好吃東西了。
”
喜服向來都是量着身形做的,吃太飽,穿起來不好看,還勒的難受。
成親是喜事,但婚禮也屬實累,真是甜蜜的負擔,趙秋彤心裡吐槽了一句。
封芷蘭解釋道,“大小姐,逍王給她做的喜服是放寬了尺寸的,就怕她勒着,還有鳳冠也是,比尋常的輕許多,您放心吧。
”
聽聞是這樣,趙秋彤拍了拍妹妹的後背,“逍王有心了。
”
心中卻有些落寞,大伯母不在了,若她還活着,見到謝酒能被夫君這樣珍視,定要高興壞了。
很快,她又回過神來,這樣喜慶的日子不該露出情緒讓謝酒難受,忙笑道,“我去幫母親招呼客人,有什麼事讓你的小姐妹們來尋我。
”
謝酒笑着點頭,其實在這樣的日子,她也很想謝家阿娘和雲黛娘了。
趙秋彤剛出去,老夫人和婵嬷嬷又過來了。
婵嬷嬷将一串紫檀佛珠戴在謝酒手上,“這是跟随方圓大師幾十年的,浸染了佛光的,大師說,你憐惜生靈,心懷慈悲,佛祖會佑你康順。
”
“請嬷嬷代我謝謝大師,也謝謝嬷嬷。
”謝酒感激道。
曹家油鹽不進,堅持要今日發喪,她隻得出動蛇群阻攔,造成天罰的假象,可曹家人心歹毒,定會對蛇群下手。
萬物皆有靈,蛇亦是一條條生命,她不願它們因她丢命,從九霄閣的情報網裡知曉,方圓大師和婵嬷嬷曾有舊,便想着請婵嬷嬷出面,替她請來方圓大師。
婵嬷嬷道,“老奴可不敢領這功勞,方圓看的是逍王的面子,他說逍王這些年惠澤百姓,福德深厚,他願為你們的婚事走這一躺。
”
話雖如此,謝酒心裡還是感激的,她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改日,我讓人在城門外搭粥棚,以大明寺名義施粥十日。
”
“大善,我瞧着妥。
”婵嬷嬷笑。
老夫人始終眉目慈和的看着她,見她和婵嬷嬷說完話,也催着她快些用食。
雖說是在女方家裡用了喜宴,下午才迎新娘子出門,但新娘妝容繁瑣,很是耗費時間,其中還有各種禮儀流程要走。
所以,謝酒略感飽腹時,便坐回梳妝台,開始梳妝打扮。
發髻還沒挽好,便聽得清秋來報,“閣主,曹老四帶着雲巫族的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