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霓凰看着出現在面前的男人,激動道,“逍王?
”
顧逍冷冷看着她,沒有言語。
霓凰原是跟在流放的隊伍裡,突然被人罩了頭帶過來的,她這些日子經曆了從天堂到地獄,很是驚惶。
無人去看她,更無人去救她。
她和明遠侯府的人關在一起,他們罵她是野種,罵宋念茹是賤人,罵她是小賤人,罵他們魅惑了明遠侯,害得他們落得一個抄家流放的下場。
她不要去流放,她是霓凰郡主,可她叫嚣的結果是牢頭和官差的鞭子,還有明遠侯府族人的打罵。
現在看到顧逍,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谄笑道,“逍王,你是來救我的是嗎?
對,你一定是來救我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等你了十五年啊,等成了老姑娘,你肯定不能丢下我不管的。
”
“在三皇子府,将你丢去後院的是本王的人。
”顧逍冷聲道。
霓凰神色大變。
那日,她是要做成和三皇子的好事,卻被曹靜怡的人迷暈丢去了三皇子的後院,孫若依頂替了她,成為了三皇子側妃,避免了這次的流放。
可現在顧逍說,是他的人做的。
那就意味着顧逍知道那一日的真相,知道她是想要抛棄他,跟三皇子的。
顧逍眼底劃過一抹譏笑,“你等的從來不是本王,而是逍王妃這個位置,在确定逍王妃這個位置滿足不了你的野心時,你又盯上了三皇子。
你當皇上為何突然給三皇子賜婚?
你以為你同三皇子和曹承望私下的往來真無人知曉?
”
霓凰面色一僵。
顧逍知道她将她們作為備用人選,甚至知道她起了改嫁三皇子的心思後,讓皇帝将曹家女賜婚給三皇子,徹底斷了她的夢。
可她不死心,又深夜前去三皇子府,同三皇子合謀想要成為他的側妃。
而這一切,都在顧逍的眼皮子底下,他什麼都知道。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當衆打了幾巴掌,若是從前,她定是要暴怒的,可牢獄裡的那幾日讓她認清了現實。
現下最重要的是活命,顧逍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辯解道,“我與他們隻是正當往來,是你在我及笄後始終未能有所表示,讓我空等三年,這次回京後對我不聞不問,更是在永甯侯府對我言語羞辱,才讓我傷心欲絕,想放過彼此。
無論我從前做了什麼,都已經得到了懲罰,求你救我出去,我願做你的妾室,往後盡心伺候你,逍王,看在我們從小訂婚的份上,你救我一次,别讓我流放。
”
她想去拉顧逍,但因雙手被捆,隻能眸光哀切地看着顧逍。
可顧逍卻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眸光變得溫和起來,“與本王有婚約的從來都不是你。
”
霓凰亦順着他的眸光轉身,這才看到她身後還有一人,謝酒。
霓凰看見謝酒,雙眸充血,渾身顫抖,是這個女人毀了她的一切,奪走了她的一切,宋念茹那個廢物,當初既然調包了她,為何沒能真正弄死她。
若沒有謝酒,她現在依舊是尊貴的霓凰郡主,是可以嫁給三皇子,将來成為一國皇後的,這個女人真是該死。
她恨不能雙眸化作利刃,将謝酒一刀刀淩遲。
但,她很快低下頭,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隻要她活下來,留在顧逍身邊,将來總有機會殺了這些折辱過她的人的。
她求過鎮國公府的人,求過三皇子,甚至求過以往讨好巴結她的一衆人,無一人願意幫她,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哭道,“被調包時,我才三歲,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宋念茹和明遠侯他們做的,我是無辜的,等我懂事後,我的意識裡自己就是你的未婚妻霓凰郡主,這不是我的錯。
”
“讓曹承望殺我,在永甯侯府阻攔我拿到放妻書,在三皇子府陷害我,不都是你做的麼?
”
謝酒走到顧逍身邊,“身為霓凰時,你背着鎮國公做的那些張揚跋扈行徑,你手裡沾染了幾條人命,你哪裡無辜?
”
還有前世你對我,對顧逍,對我們的女兒做的種種,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啊。
不過,謝酒沒打算讓霓凰死,前世她被霓凰折磨,最後一劍刺中心髒,她發過誓的,若有下輩子,她定要拿回屬于她的一切,讓仇人生不如死。
嬌養長大的人,去流放才是噩夢的開始。
霓凰垂着眸,但她臉上的怨恨一波又一波的湧上來,她緊緊咬着牙,壓制着自己别發怒。
可謝酒的一句話,讓她徹底破防。
謝酒問她,“我該如何稱呼你?
你作為明遠侯的外室女被他們藏在别院養了三年,又冒充趙樂遙十五年,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
她沒有名字,奶嬷嬷喚她小姐。
明遠侯和宋念茹不曾給她取過名字,他們原是想将她送去明遠侯府,過繼在明遠侯夫人名下後,才給她取名字。
後來她成了霓凰郡主,并不需要别的名字。
可現在她不再是霓凰了,她成了明遠侯的奸生女,他們早上從牢裡被放出來,清點人數前往玉幽關流放時,牢獄提到她時,稱呼的是那個冒牌的。
因為她沒有名字。
但她原本是有名字的,她叫趙樂遙,是皇上親封的霓凰郡主。
是謝酒奪去了她的名字,卻還來譏諷她。
她面目猙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謝酒,眼裡盡是瘋狂,“是你,是你在害我,你這個蕩婦,你勾搭了逍王,想要做她的妻子,便策劃了這一切,搶走我的身份和婚約,就能順理成章嫁給逍王。
”
“住嘴,分明是你鸠占鵲巢多年,本王不是來聽你這些廢話的。
”他松開了謝酒的手,溫聲道,“你去那邊等我一會。
”
謝酒了然,視線從霓凰臉上掃過。
若她心思純良,真的無辜,她也不會如此待她,可,假霓凰從根上就是壞的,況且還有前世之仇。
身後有凄厲的叫聲傳來,謝酒腳步微頓,繼而唇角微揚,被顧逍愛着的這些日子,她差點就忘了,他是個對敵人從不心軟的人。
他隻是把他所有的溫情和柔軟都給了她。
霓凰清楚地看見有塊皮掉在地上,臉上慘烈的痛楚告訴她,那是她的臉皮,顧逍剝去了她半張臉皮。
“啊……”她痛呼,下意識想要用手捂住疼痛部分,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她心裡恨極了顧逍,隻能顫聲罵着難聽的話。
顧逍手上動作未停,尖銳的匕首刺進了霓凰的右眼。
前世,霓凰便是這樣對待酒兒的,不,她做的比這更殘忍,她将酒兒關起來,折磨了整整一月,她還讓人對他們的女兒下手。
從知道謝酒重生,他便哄着她說出了前世她所遭的那些罪,每每想起,心口都是窒息的疼,在永甯侯府見到霓凰的第一眼,他便想将她碎屍萬段。
但她最終隻毀了她的臉和一隻眼睛,流放的路很漫長,流放區的日子亦難熬,如此殺了她太便宜了,他要她慢慢承受。
假霓凰痛的幾乎死過去,她沒想到顧逍一個男人,會對女人這樣狠,她以為顧逍是要她的命,可顧逍一腳踩爛了她的眼珠後,丢下匕首就走了。
他不是要她的命,隻是折磨她,這比要她的命還惡毒。
一個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容貌,顧逍毀了她的武器,在未來的日子裡,她再也無法憑借姿色,得到任何男人的憐惜,相助。
她往後每一日都是煎熬。
疼痛耗盡了假霓凰所有的力氣,可對顧逍和謝酒的恨意,支撐着她還是吐出一句,“我詛咒你和謝酒死無全屍,我今日所受之苦,将來千倍萬倍的報應在謝酒身上。
”
她幾乎是氣音,但顧逍還是聽見了,他轉身走回了霓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