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宋念茹的事,明遠侯夫人在謝酒的引導下查到了不少,趙青雲知道的更多一些。
有這兩人的引導,大家首先找去了宋念茹化身紅娘子時,居住的院落,屋裡無人。
衆人又兜兜轉轉尋到了從暗室出來的那座小宅子。
一群人蜂擁而至,自有人能找到床闆下的玄機,密道展露在衆人面前,恭王命護衛先行進去探尋。
有心虛的夫人擔心自家風流鬼也有把柄在宋念茹手裡,便對身邊婆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也跟着下去。
有一個婆子下去,就會有第二個,她們跟在了恭王府的護衛身後下了密道。
出來時,隻有恭王府的護衛,他們回禀道,“這條密道通向錢府,密道裡有暗室,應是宋念茹尋常用來私會男人的地方。
”
聽說密道沒危險,又是宋念茹幽會的地方,有人提議道,“既然都來了,我們也下去看看。
”
那幾個婆子丫鬟都沒出來,說不得裡面有什麼東西,若有與自家有關的,先及時毀去了才行。
和紅娘子相熟的官員們,或震驚,或吃味,或憤怒,原來這個女人,還在這處弄了個密室,女人們則是或好奇,或擔憂,或唾棄,衆人心思各異,又呼啦啦地全部進了密道。
刑部尚書看着這一幕,心裡久久震撼,他任刑部尚書十幾年,審案斷案無數,頭一回見到這樣……這樣……有些荒唐,又實在是妙哉的法子。
他今日跟來,倒不是與那什麼紅娘子綠娘子有過糾纏,而是他看出今日恭王在唱大戲,能讓恭王幫忙唱戲的人不多。
逍王便是一個,恭王如今正住在逍王府。
今日在三皇子府,逍王對三皇子的回擊,也讓他猜測操控這一場大戲的背後之人是逍王。
他對逍王接觸不多,對其不甚了解,但今日之事,讓他憂灼了多年的心,緩緩的,緩緩的平定了下來。
或許,大夏未來有望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踱步跟着衆人,看到衆人将密室砸了個稀巴爛,聽到他們讨伐宋念茹,将她釘在了恥辱柱上,胡子微微上揚。
無需官府再審,宋念茹的罪行已經惹了衆怨,全民審判,辨無可辨。
出了密室,便到了宋念茹的屋子。
錢府外早有人把守着,囔囔着要找宋念茹,錢府下人不知出了何事,想要出門尋人,卻被外頭的人堵回了院子,驚慌失措間,又見一衆人從宋念茹的院子出來,吓得好幾個當即就跪了下來。
恭王示意護衛将院門打開,門外的人也是呼啦一下湧了進來,兩夥人彙合,七嘴八舌聲讨宋念茹,錢府一衆下人吓得更是連連求饒,主家犯了那麼多事,他們也怕被連累。
但無人知道宋念茹究竟去了哪裡,就在衆人失望時,有個乞丐舉大着膽子舉手道,“我若能提供錢夫人的去向,各位貴人能不能給點賞?
”
正是群情激憤時,自是有人願意給賞的。
乞丐看着碗裡的銀錠子,咧嘴一笑,說了個地址。
給銀子的也擔心乞丐騙人,便直接讓他帶路,那地方離這并不是很遠,隔着兩條街便能到。
宋念茹做夢都沒想到,她是來求曹三爺幫忙殺謝酒的,人還沒派出去,他們就被衆人堵在了曹三爺的别院。
有與曹三爺相熟的認出這是他的院子,不願與曹家交惡,便止住了腳步,遠遠看着。
但大多數人是不知道的,趙青雲直接命随從敲門,恭王則讓不知何時出現的黑羽衛,守住了幾個出入口。
想偷溜出去的宋念茹被黑羽衛堵個正着,曹三爺這才知道宋念茹已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忙就要回曹府向曹首輔求助,衆人也不能攔他。
乞丐看着曹三爺臉色灰敗的上了馬車,從懷裡掏出銀子放在嘴裡咬了咬,還是加入九霄閣好啊,除了定月有工錢拿,還能時不時的賺筆外快。
他将銀子小心放回懷裡,轉身離開,得趕緊将曹三爺和錢夫人有苟且,被衆人堵在曹三爺别院的事宣揚出去,幹好了又能有額外的獎勵啊。
且說,曹三爺回府便直接找去了曹首輔的書房,将宋念茹相關之事,與其多年前幫她在封良平的案子上做手腳,後又怕前大理寺卿供出他,命人在獄中毒殺他的事,一并老實交代了。
宋念茹已經被抓了,他擔心她會供出她來。
三皇子府的事,曹首輔剛聽下面的人彙報了,如何都沒想到竟會和曹三爺牽扯上,氣得指着曹三爺的眉心,忍了又忍,終于将要罵的話忍了回去。
現在不是罵他的時候,得想辦法,将他從這件事裡摘出來,他閉了閉眼,讓自己平靜後,問道,“修改卷宗之事,還有誰知情?
”
曹三爺搖了搖頭,“沒有了,都死光……”
頓了頓,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還有一個老文書,當年犯了急病便辭官了,我想着他病得那樣嚴重,定是活不了,就沒處理。
”
還有便是料定一個小人物不敢得罪曹家,便沒再将他放在眼裡。
曹首輔瞪了他一眼,問清那老文書的情況,忙叫來自己的護衛,去老文書家斬草除根。
曹三爺舒了口氣,問道,“大哥,還有那宋念茹怎麼辦?
萬一她供出我。
”
曹首輔倒不懼這個,宋念茹已經是聲名狼藉,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屆時可說她胡亂攀咬。
到是另一樁事,讓他眉頭擰成死結,他吩咐道,“去叫四爺來。
”
曹四爺正在府裡,來得很快。
“老四,你确定那謝酒就是弟媳的那個孩子?
”曹首輔直接問道。
王淑妍當年生下那孽障,便要将她活埋,他樂見其成并未反對,事後他們對外宣稱淑妍生下的是死胎,他也以為那孽障必死無疑。
直到多年後,他竟見到了和淑妍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一打聽,才知是一個姓謝的商戶,在京城撿了個姑娘帶回老家撫養,後又帶她回京尋親生父母。
他才知那孽障竟還活着,并成了商賈之女,謝酒。
曹四爺看了眼曹三爺,見曹首輔沒有讓曹三爺避開的意思,終是點頭。
曹三爺聞言,跳起來,“不可能啊,宋念茹說,謝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她和幼時的霓凰郡主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謝酒都承認了。
那就是趙淮安的孩子啊,怎麼會是弟妹的?
弟妹當年生的不是死胎嗎?
”
曹四爺無心替曹三爺解惑,反而問起曹三爺是如何确定謝酒是霓凰郡主的。
曹三爺便将宋念茹今日告知的,調包孩子之事同曹四爺說了。
曹四爺心頭狐惑,謝酒怎麼會是趙淮安的孩子?
難道當年真正救了謝酒的并不是謝家,而是趙淮安?
這怎麼可能。
偌大的鎮國公府怎會允許趙淮安領養别人的孩子,而且,他記得清楚,當年趙淮安妻子有孕之時,鎮國公夫人一時高興,還宴請了賓客的。
可若謝酒是趙淮安的孩子,怎麼會與淑妍長得那麼相似?
曹四爺不确定了。
這其中定是有什麼緣由,亦或者,謝酒真的不是淑妍當年那個孩子?
不對,若她不是淑妍那個孩子,那日她為何要與逍王在城外攔截他們滋事?
還是說,那日城外驚馬真的隻是巧合?
曹四爺将疑惑一一告知曹首輔,曹首輔也迷惑了,便下令讓曹四爺查清此事。
曹四爺颔首退下。
心中卻是有了決定,無論謝酒是不是淑妍的那個孩子,都是他要殺的人。
一來他擔心謝酒知道當年他讓永甯侯府逼婚之事,會找他尋仇。
二來,他決不允許世間還有一人長着妍妍一樣的臉,萬一叫那人知道,查明當年之事,會給曹家招來一個強敵。
隻是,有了霓凰郡主這個身份,要殺謝酒更難了,同樣,謝酒有了這個身份後,要報複她也更容易了。
曹四爺這一晚睡得并不安穩。
第二日一大早,他命人再去好好查查謝酒時,便聽得底下人來報,謝酒今日身穿一聲素白,敲響了登聞鼓,進宮告禦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