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席上敬酒
杏杏來的時候,就見着危時羽把袖子挽了起來,威風凜凜的在宮室外的院子裡打着一套長拳。
危時宴抱臂站在宮室的飛檐之下,靜靜的看着危時羽打拳。
見杏杏過來,危時宴眉頭極淡的蹙了下,沒再管還在打拳的危時羽,迎了過來。
杏杏一看危時宴的神情,就猜到了。
果真如她所料,危時步這厮就沒跟危時宴提她也要來的事。
不過危時宴也沒問杏杏為何過來,他隻是上下看了幾眼杏杏,眼裡流露出幾分笑意來,簡潔的誇道:“氣色很好。
”
看得出來,這幾日應在家休息的不錯。
杏杏朝危時宴笑的眉眼彎彎。
危時步看到這一幕,眼神有些陰沉。
但等他也迎上來時,卻又成了平日裡溫和有禮笑吟吟的樣子:“福綏郡主來了。
”
杏杏客氣的施了一禮:“四殿下。
”
危時步笑吟吟的又看向危時宴:“二皇兄,先前郡主隻身去救你脫險,弟十分佩服,這次咱們兄弟小聚,便也請了福綏郡主過來,二皇兄别見怪。
”
危時宴沒說話,隻是眼神帶上了幾分寒意,冷冷的瞥了危時步一眼。
危時步面上一僵。
危時羽這會兒正好一套拳打完,蹿過來算是給危時步解了圍:“二哥,我方才那套拳打的怎麼樣?
……咦,杏杏也來了?
”
杏杏笑眯眯道:“三殿下,前兩日四殿下親自登門相邀,我卻之不恭,今兒便過來了。
”
危時羽“哦”了一聲,興緻勃勃道:“方才我還跟二哥說呢,等這邊宴完事了,我帶二哥去幾個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
”
杏杏一口應了下來:“好啊。
”
危時宴:“……”
他本想讓弟弟帶他去給杏杏挑些新奇有趣的東西,哄杏杏開心。
不過,人跟着去也好,最起碼能保證杏杏喜歡。
危時宴神色平靜,沒有異議。
危時步心下微微一動,剛想張口說,那我也一道去逛逛。
結果危時羽像是預判了他的話,已經哥倆好的搭上了危時步的肩膀:“四皇弟今兒操持宴會也是辛苦,等完事你好好休息。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忘,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
說完,還一副很理解很體貼的樣子,拍了拍危時步的肩膀。
危時步:“……”
向來溫文爾雅笑吟吟的臉,都一抽一抽的差點抽筋了!
……
于明珠與誠王府的岱月郡主來的也不算晚,确切來說,是危時宴他們來的有些早。
岱月郡主性子單純,臉上藏不太住事,她細聲細氣與危時羽危時步打過招呼後,眼神落在危時宴身上,當即有些失态的瞪大了眼:“啊……”
比起岱月郡主的失态,于明珠的失神顯然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
危時步笑着替岱月郡主解圍:“……二皇兄還沒見過岱月吧?
這是誠王叔家的岱月妹妹,比阿羽小不了多少。
”
岱月郡主也反應過來,紅着臉屈膝行禮:“見過琮王殿下。
”
危時步笑道:“岱月妹妹也太客氣了。
”
他又向危時宴介紹于明珠:“……二皇兄,這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
危時宴眼神落在于明珠身上。
于明珠隻覺得心跳得極快,她微垂臻首,整個人看上去又柔弱又順從:“見過琮王殿下。
”
哪怕沒擡頭,于明珠也能感覺到,那俊美無俦的男子,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
于明珠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了胸膛。
她這會兒就隻有一個念頭,慶幸自己今兒好生裝扮了下。
于明珠知道,自己生得極美。
有時候,美麗也是一種極為鋒利的武器。
她稍稍側了側臉,有意露出自己最美的側顔來。
然而還沒等于明珠擺完姿勢,就聽到危時宴開了口:“……是她?
”
危時宴聲音清越,于明珠下意識擡起了頭。
卻見危時宴根本就沒看她。
他正側了身,顯然是在跟身旁的喻杏杏說話。
他逆着光,注視着喻杏杏,好像眼裡隻有那麼一個喻杏杏。
有那麼一瞬間,于明珠隻覺得理智短暫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她隻覺得滿腦子的血氣都在往頭頂湧!
——又是喻杏杏!
好在,于明珠的理智很快回籠。
她重新垂下臉,柔順的走到危時步身旁,偏後一些的位置。
最後一個到的,是五皇子危時齊。
危時步一臉驚喜的樣子,快步迎到殿門那:“五皇弟!
你來了!
”
他眼裡盈着淚光,似是對危時齊能來,極為感動。
危時齊看着危時步,扯了下嘴角,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來,隻客氣道:“幾位皇兄,是我來晚了。
一會兒自罰三杯。
”
自打危時齊的母妃德妃因着危時齊對危時步那道賜婚聖旨指手畫腳,被貶到了嫔位,打那以後,危時齊就跟危時步幾乎沒了來往。
是以對于這次五皇子危時齊能來,危時步表現的那叫一個激動。
幾乎到了事必躬親的地步,用殷勤來形容都有些淺了。
危時齊又扯了下嘴角,看向危時步,眼裡沒什麼溫度:“四皇兄不必這般,免得冷落了二皇兄三皇兄。
”
危時步這才稍稍收斂了些,卻依舊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我們兄弟,不必說這個。
”
五皇子危時齊面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稍縱即逝。
攢局的四皇子危時步忙着又去拉攏危時宴危時羽,卻是沒看到。
危時宴多看了這五皇弟一眼。
先前他大哥簡單提過這兩人之間的恩怨,雖說是一筆帶過,卻也十分凝練:“……一個把别人當傻子,一個自以為是,上趕着當傻子。
後來啊,當傻子的那個反應過來了,不幹了,另一個把人當傻子的,也不幹了。
”
危時宴收回了視線。
又因着感受到旁人盯着他看的視線,擰眉往對面看了過去。
那岱月郡主就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一下子收回了視線,還漲紅了臉。
小臉蛋紅撲撲的。
危時宴隻是随意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收回了視線。
等開了席,危時步又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第一杯舉杯先敬了危時宴,情真意切的說着二皇兄這些年為了大夏,在外受苦了,弟弟必會以二皇兄為榜樣,也要為大夏子民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
”危時羽很給面子的啪叽啪叽鼓起掌來。
危時齊一看,呵了下,也跟着拍了幾下掌。
危時宴沒說什麼,隻是舉了下杯,一飲而盡。
危時步多少也能摸到一點自己這二皇兄不喜歡說話的性子,但這會兒他這般慷慨激昂的發言,危時步覺得這二皇兄總得給幾分面子,說句什麼吧?
就這麼一飲而盡,就算了?
不過危時步心裡不高興,面上卻也不會表現出來,他隻微笑着看似調侃提了一句:“二皇兄可真是惜字如金啊。
”
杏杏不太高興。
這四皇子怎麼還在陰陽人呢。
她宴哥哥是不愛說話,卻也不是因着惜字如金。
從前在深山裡,除了她會去,日常都是隻有一位秦大供奉陪着,也沒什麼跟人說話的機會。
這能怪她宴哥哥不愛說話嗎?
往輕裡說,這四皇子是調侃一句。
往重裡說,這不就是在陰陽她宴哥哥嗎?
杏杏想,難怪這四皇子能跟于明珠混到一起去,都是她不喜歡的。
這宴上,五皇子危時齊心中有事,對危時步态度冷淡,不怎麼說話,危時宴也是不愛說話的性子,若非有危時羽這個負責活躍氣氛的三皇子在,這宴上怕是要冷場。
危時羽一邊努力活躍氣氛一邊心想,他還說一會兒出去給他四弟帶禮物,他怎麼覺得,他四弟得給他送禮才是?
不過,危時宴雖說不怎麼說話,但若是旁人問他話,他還是會回的。
旁人給他敬酒,他也會悉數全收,很給對方面子的全喝了。
雖說他們用的是綿柔的果子酒,不然就這喝法,也怪讓人擔心的。
不過,這果子酒勁頭再小,喝多了後還是會有些上頭。
危時步就有些微醺了,臉上紅紅的一片,吐字也略有些不清,還在那舉着酒杯要敬危時宴:“……二,二皇兄!
你這回來,也,也有些時日了。
又是,又是咱們兄弟中頭一個封王的,是不是,是不是也得幹些什麼事業出來?
”
這話說的多少就有些越界了。
危時宴都封王了,還要他做什麼事業?
怎麼,把太子搞下去,自己上位?
危時步還在那大着舌頭,帶着醉意的大言不慚:“……咱們,咱們都是兄弟。
二皇兄要是有,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隻管,隻管開口!
别跟弟,弟客氣!
”
說着,危時步仰頭,把酒盅裡的果子酒一飲而盡。
五皇子危時齊聽得直冷笑。
又是這一套!
當時他就是真信了,他這好四哥,母妃位份不高,也沒有奪嫡心思,所以會一門心思的幫他争那個位子。
結果呢,結果他後面因着這好四哥的緣故,連累的他母妃從高高在上的四妃之位,淪落為嫔的時候,他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悶棍,一下子眼前的迷霧被撥開了不少。
尤其是後頭,他跳出去那愚蠢的“兄弟情”,冷眼看他四哥所作所為的時候,危時齊發現,自己還自诩聰明,其實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他四哥這打着為他好的旗号,上蹿下跳的幹了那麼多事,又是結交各府權貴,又是求父皇給他跟當時的信國公府大小姐賜婚,這樣那樣的,最終得利的,還不是隻有他這好四哥?
!
可笑他從前以為他們兄弟情深,他四哥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他呢!
五皇子危時齊垂下眼,掩住眼眸裡的陰戾,不聲不響的把自己面前酒盅裡的果子酒,一飲而盡。
“我,我也敬琮王殿下一杯……”岱月郡主聲音又細又輕的響起,衆人下意識看向她。
岱月郡主臉上依舊是紅撲撲的,似是鼓起勇氣,舉着酒盅起了身:“……琮王殿下,我聽了你的事,很是感動,我……我敬你一杯。
”
說着,岱月郡主也把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
她顯然太緊張了,喝的又有些急,一下子嗆到了,原本就紅的小臉漲得更紅,以帕掩嘴咳了起來。
坐在岱月郡主身邊的于明珠很是體貼的幫岱月郡主拍着背。
直到岱月郡主眼中含着咳出來的淚,臉都紅透了,擺了擺手,有些窘迫的說自己沒事了。
“岱月妹妹,你這也太不小心了。
”危時步大着舌頭,哈哈一笑,“不知道的,還,還以為,你被二皇兄吓到了呢!
”
岱月郡主臉像是熟了的蝦子一樣。
于明珠輕輕的拍了下岱月郡主的手,笑吟吟的也端起酒盅來,敬了危時宴一杯:“琮王殿下,我也來敬您一杯。
”
她這話說的極溫柔。
危時步雖說覺得心裡有些不得勁,卻也下意識以為是于明珠在為岱月郡主解圍,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然而幾乎是來者不拒的危時宴,在于明珠把酒盅裡的果子酒一飲而盡後,卻沒有動。
于明珠愣忡了下。
危時宴冷漠道:“我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
”
于明珠便又換上善解人意的笑:“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琮王殿下可是累了?
”
她又看向危時步,“四殿下,要不您派人送琮王殿下先去休息一會兒?
”
危時步還沒說什麼,危時宴卻已經冷漠的開口拒絕:“不必。
”
危時宴雖說人是冷漠的,但他待于明珠,好像格外冷漠。
于明珠一瞬間腦子都白了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這位琮王殿下了!
分明,分明剛才這位朝中炙手可熱的琮王殿下還盯着她了會兒!
怎麼這會兒就是這個态度了?
于明珠眼神下意識移到不遠處的杏杏身上。
……她方才低聲跟琮王說過幾句什麼,難道,難道是她,在琮王面前說了她的壞話?
!
于明珠白着臉站在那兒,危時步倒是也沒想太多,他覺得他這二皇兄就是這樣的性子,沒什麼奇怪的。
他大着舌頭起身拍了拍于明珠的肩膀:“好了,明,明珠,别傻站着了,你,你也别光敬我二皇兄,還有我三皇兄,五皇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