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對此并不意外。
但是卻還是不死心。
他甚至試圖拿出王爺的威嚴來逼迫眼前的兩人讓路。
然而洛林紫荊等人現在隻聽鐘璃一個人的話,祁骁的威脅可以等同于沒有。
畢竟惹怒了王爺,尚能有王妃作保。
惹怒了王妃,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祁骁抖了一通威風半點作用也無。
倒是把徐嬷嬷給折騰了出來。
徐嬷嬷出來後,就眼帶不滿地對着祁骁說:“王爺,王妃如今懷着身子,正是各處不爽利的時候,您在此吵鬧,王妃還怎麼好好休息?
”
祁骁頓時無言以對。
徐嬷嬷老神在在地說:“為了王妃及其腹中的小世子着想,您還是趕緊回書房歇着的好,省得真的惹得王妃動了怒,您到時候就更難進屋了是不?
”
祁骁說不出反駁的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徐嬷嬷轉身走遠,被迫咽下了滿腔的無奈。
洛林與紫荊像兩尊門神似的攔着不動。
祁骁再怎麼惱火也無濟于事,生怕自己真的吵到了鐘璃休息,不得不黑着臉轉道去了書房。
祁骁本以為自己睡書房是一日兩日的臨時一舉。
可他絕沒想到,鐘璃能生氣這麼久。
他整整睡了小半個月的書房,鐘璃也沒有讓他進屋的打算。
祁骁每日都苦哈哈地去棠心院門口訴相思之情,渴望借此感動鐘璃獲得進屋的機會。
然而鐘璃心冷如鐵,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曾改變主意。
祁骁大動肝火又不敢對着鐘璃撒氣,隻能扭頭将注意力放在了别人的身上。
祁允與祁悠至今都被關在鐘璃的院子中不得外出。
這兩人做了什麼,祁骁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祁骁眼中絕對揉不得沙子。
也容不得有異心之人。
故而不等多做考慮,祁骁就想讓人殺死祁允,打斷祁悠的雙腿,遠遠地扔出去眼不見為淨。
鐘璃聽說了後,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扶着紫紗的手去找了祁骁。
好不容易見着鐘璃了,祁骁開心得不行。
可不等到他開心上三秒,鐘璃就說了讓他不那麼開心的話。
鐘璃說:“你當真想好,要祁允的命了?
”
祁骁滿不在乎地說:“他膽敢做出那樣的事兒,要他的性命怎麼了?
”
他似乎是不太滿意鐘璃為祁允說話,哼哼唧唧的。
“阿璃就是太心軟了,才會留着這樣的人苟活至今,要按我說,當時發現是他作怪的時候,就應當直截了當地要了他的性命,省得這時候想着還覺得心煩。
”
鐘璃無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被祁骁扶着坐下後才說:“祁允的死活我是不在意的,畢竟我與他除了表面上的叔嫂情分外,并無其他,可是你當真不明白,我為何留着他二人的性命至今嗎?
”
要真想要祁允的命,鐘璃早就動手了。
隻怕不等到祁骁回來,這兩人的屍體都不知道應當上何處去尋了。
隻是鐘璃真的覺得,這兩人罪不至死,也不至于就要為了并未真正傷及自己的事兒而讓人輕易就付出生命的代價。
鐘璃幽幽地說:“祁允早知道我有孕之事,可卻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據我所知,祁允這些年也并非真正與祁琮同心一體,在許多事上都有保留,當年你在北境受困,之所以親衛營救得當,也是因有祁允暗中通風報信的緣故,考慮到這些,你還是想要祁允的性命嗎?
”
祁允死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可祁悠呢?
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打斷了雙腿趕出王府,等待着她的,除了死路一條還能有什麼?
祁悠這麼多年戰戰兢兢地活着,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到頭來卻是為了這樣一件事丢了性命。
無論怎麼想,鐘璃都是替她不值的。
鐘璃不是聖母,可也絕不是濫殺之人。
故而她并不贊成祁骁對這兩人的處理。
祁骁沉默不語,顯然是不願意就此揭過。
鐘璃沒了法子,隻能是換了種說法,說:“祁悠不過是個女兒身,你若不想再在府中見着,過些日子為她找一個不起眼的靠譜人家打發了便是。
”
“至于祁允,他雖是讀書人,可我觀他之前的行事骨子裡更像是一個商人,奪了他考取功名的門路,遠遠地将人送出去,日後常讓人盯着便是,要是如此往後,這兩人還有不軌之舉,再讓人新賬舊賬一起清算了便可,何苦為此染上殘害手足的名聲?
”
祁骁不甘心就此,咬牙說:“可是……”
“沒有可是。
”
鐘璃打斷了祁骁的話,說:“按我說的做。
”
祁骁再不甘心,鐘璃發了話,他也隻能照做。
原本以為自己真的隻能等死一道的祁悠祁允兩人突然被放了出來,臉上眼中皆是說不出的難以置信。
似乎是猜到他們在想什麼,林總管淡淡地說:“王爺本是想送二位去先祖面前請罪的,可王妃為二位求了情,故而才換來了如今的生路。
”
“隻盼二位能記着王妃的好處,日後多行善事,莫要辜負王妃的一片好意。
”
祁悠瞬間紅了眼睛。
祁允卻是久久無話。
林總管不欲多言,直接将鐘璃的意思說了個清楚。
祁允不得再留在府中。
此後天大地大,自有他的去處。
隻要他不做出任何損害鎮南王府的事兒,鐘璃和祁骁就不會再追究他曾經的過失。
至于祁悠,流落在外對她不利。
故而鐘璃格外開恩,允許祁悠以鎮南王府小姐的名義出嫁,所嫁之人可由祁悠和祁允自己選擇,隻要經過鐘璃查看無誤後,即可婚配。
可婚配後,祁悠不得再以鎮南王府的名義行事。
從此以後,外嫁之人與王府再無半點幹系。
生死自負。
鐘璃的這話,寬宏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可又實實在在像是鐘璃的行事風格。
對罪不至死之人,鐘璃向來是寬宏的。
祁允長久的沉默後,對着鐘璃所在棠心院的方向長鞠一禮,低聲說:“我自知王妃不願見我煩心,我就不前去打攪王妃的清淨了,望林總管替我給王妃帶一句話。
”
“王妃大恩,祁允無以為報,從此以後,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祁允絕不推托半分,缬草結環,必報重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