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晔守着火候的時候,鐘璃開始做蛋黃蓮蓉的。
蛋黃是鐘璃現扒的紅心鹹蛋黃。
這鹹蛋是農家撿來的鴨蛋自己做的。
雖然個頭談不上多大,可個頂個的冒油發紅,是難得的好東西。
沒有轉化糖漿,鐘璃就用粘稠的麥芽糖漿取代。
糖漿,玉米油,鹽适量倒入盆中攪拌。
用小篩子篩了一些面粉進去,揉黃褐色的面團。
揉好的蓮蓉揉成小團壓扁,将提前扒好的蛋黃塞進去包好。
然後再用之前做好的餅皮,将裹着蛋黃的餡料包裹進去。
封口後放入王廚子準備的模子中按壓成型。
王廚子頗有想法。
給鐘璃的模子,除了常用的花好月圓圖案外,還有不少是小動物形狀的。
鐘璃每個動物形狀的都做了一個。
加上别的圖案,最後恰好十二個。
蛋黃的做好,竈坑裡的火腿月餅也發出了誘人的濃香。
鐘璃用長長的筷子夾了一個出來,掰開後長了一口。
餅皮酥軟,雲腿鹹香。
甜度也正好合适。
鐘璃滿意地将剩下的半個月餅遞給了早就眼巴巴等着的莫清晔。
手腳麻利地将剩下的月餅都從竈坑中拿了出來。
将剩下的蛋黃月餅放了進去。
莫清晔啃着半個火腿月餅心滿意足。
盯着竈坑裡的小火苗的眼神越發認真。
小心烘烤了快一個時辰。
所有的月餅都完美出爐。
鐘璃大緻嘗了嘗,覺得味道還可以。
等月餅放涼了後,拿出了幾張油紙,分别往油紙裡包了四個月餅。
火腿和蛋黃各自兩個,總共包了三份。
莫三叔家,李鐵柱家,還有莫老二家各自送上一份。
也算是中秋節禮了。
莫清晔吃了個半飽,得了分派的任務就樂呵呵地拿着東西去了。
回來的時候,他還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莫春花今日就嫁到二虎子家去了。
說是嫁。
可由于先前莫春花鬧出的不光彩事兒,過程敷衍得驚人。
莫家老太太至今還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老爺子自覺不光彩,也沒心思打點。
二虎子家則是覺着這媳婦兒是白撿的,不肯也沒法花心思出銀子。
所以媒人聘禮酒席之類的都省了。
二虎子家不出聘禮。
莫家也沒出嫁妝。
找人随便算了個日子,說是今天不錯。
二虎子家找了幾個親戚,連串鞭炮都沒放,就直接将莫春花接了過去。
莫清晔去給莫三叔送月餅的時候。
正巧碰上莫三叔從莫家回來,就順嘴跟他提了幾句。
讓鐘璃頗為意外的,是二虎子突然就啞巴了。
聽說是從莫家鬧了一場回去,睡了一覺起來就突然說不了話了。
對此村裡說什麼的都有,鐘璃卻隻說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除此之外不再做任何評價。
莫清晔倒是像對這事兒挺感興趣,絮絮叨叨地拉着鐘璃說了好一會兒。
鐘璃哭笑不得地聽他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莫春花一文聘禮嫁妝都沒得的樣子,不由得搖頭失笑。
然後涼絲絲地提醒了他一句。
“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也是什麼都沒有。
”
莫清晔猛地一怔。
鐘璃卻是一臉的唏噓。
“想當初,我就抱着個巴掌大的小砂鍋就成了你媳婦兒。
”
鐘璃似笑非笑地瞥了莫清晔一眼。
“仔細說起來,我可不比莫春花強多少。
”
莫清晔像是聽不得這個。
當即就皺着眉毛抓住了鐘璃的手,語氣認真得讓鐘璃心驚。
“阿璃要什麼都會有的。
”
十裡紅妝,百裡榮光。
隻要是阿璃想要的,他曾經沒給的。
遲早有一天,他都會給鐘璃一一補上。
鐘璃本就是随口一說,看莫清晔認真了撐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答應得很不走心。
“行行行,我相信你好不好?
”
看莫清晔不樂意了,鐘璃又說:“我等着,等你補給我,好不好?
”
莫清晔悶悶的點頭應聲,說得頗為較真。
“阿璃等着瞧吧。
”
鐘璃不可抑制地哈哈笑了起來,捂着肚子說:“好好好,我等着。
”
日常逗完莫清晔,鐘璃就張羅着和他一塊兒将做月餅的東西收整好。
随意做了點晚飯,對付着吃了一頓。
早早地吃過藥就睡了。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
一大早,得了頭一天鐘璃送過去的月餅的人家就紛紛送了回禮過來。
莫三叔家是十個雞蛋。
李鐵柱家是一隻野兔。
莫老二家送來的,是莫二嫂自己用甜菜根做的糖塊。
縣城的王廚子更是個妙人。
他跟縣城裡的采買都很熟。
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六隻南方才有的大閘蟹,托李鐵柱給送了過來。
說是給老闆老闆娘嘗嘗鮮。
大閘蟹送到的時候還是活着的。
個個碗口大,揮舞着耀武揚威的大鉗子在木桶裡橫沖直撞個不休。
鐘璃見着大閘蟹就樂了。
中秋吃大閘蟹倒是應景。
也省了她發愁晚上吃什麼的苦惱。
鐘璃正想着晚上的菜單的時候,在門口玩兒的進寶卻突然扯着嗓子嗷嗚嗷嗚地喊了起來。
進寶也許是體内有狼的血統,平日裡輕易是不會出聲的。
除非有生人來了。
鐘璃擰眉站了起來,還沒往外走就聽到門口有人試探地喊了一聲。
“鐘璃在家嗎?
”
鐘璃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在,我……”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就沖進來了一個人影。
這人還是哭着的。
“鐘璃啊!
我可算是見着你了!
”
王翠花連哭帶喊地撲過來抱住了鐘璃。
鐘璃一時被這撲面而來的哭喊弄得頭腦發懵。
擡頭一看,卻看到門口還站着一個面黃肌肉尖嘴猴腮的少年。
少年一見鐘璃就瞪圓了眼睛。
像是驚訝。
又像是在想什麼不好的念頭。
總之,這人的眼神讓鐘璃心裡着實不舒服了一瞬。
鐘璃勉強在王翠花的哭聲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将人推開後,她不由自主地盯着這人的臉看了半晌。
過了好一會兒,才狐疑地皺眉問:“你是?
”
鐘璃自認為記性很好。
見過的人通常都會有印象。
可眼前這人,她的确是不認識的。
完全陌生。
正哭得撕心裂肺的王翠花,似乎沒想到的鐘璃會這麼問。
還沒出口的哭聲,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噎在了嗓子眼。
門口的少年似乎也覺得不滿。
晦暗不明的目光刀子似的,在鐘璃的身上來回遊走了好幾圈。
更是在胸口和腰肢的位置刻意停留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在鐘璃沉下了臉的時候挪開了那令人作嘔的目光。
陰陽怪氣地說:“姐姐,這才多久,你貴人多忘事,怎麼就把我們這些人都忘了?
”
鐘璃聽他叫自己姐姐頓時就更懵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