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兒。
柏骞承心裡再不滿,祁琮這麼大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此時也不得不沒了言語。
柏骞承不說話了,祁琮滿意地看向祁骁。
“鎮南王,朕剛剛所言,你可有異議?
”
祁骁眼簾低垂遮住了眼中的譏諷,一言不發。
祁琮見他沉默心裡更是怒火中燒,重重地哼了一聲才說:“此事到此為止,你謝恩退下吧。
”
祁骁微微垂首,淡淡地說:“我不會娶葉清柔。
”
祁琮不成想到了這個份上祁骁還敢拒絕自己,當即就氣得摔了個硯台。
“你說什麼?
!
”
祁骁:“我不會娶葉清柔,也不會娶其他人。
”
“鎮南王妃人選已定,不會再有他人,微臣主意已定,望皇上成全。
”
祁琮瞬間大怒:“大膽!
你是想抗旨嗎!
”
祁骁抿了抿唇沒說話,可沉默的神态已經無形說明了很多。
祁琮氣得險些當場就要将祁骁拿下問罪,最後被葉丞相苦苦拉住勸慰才勉強止住了怒火。
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無論如何,鎮南王妃的位置一定得是他指定的人!
祁骁今日在宮中為此事耽擱了一日,聽葉相和祁琮一唱一和的心中不耐越發濃重。
最後不等祁琮被葉相勸到息怒,祁骁就形式大于實際地對着祁琮微微拱手。
“微臣家中有事先行告退,改日再來給皇上請安。
”
祁琮大怒之下忘了言語,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祁骁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依舊跪着的柏骞承默默地在心裡給祁骁豎起了大拇指,自己則是一臉認真地說起了瞎話。
“皇上賜婚是天大的榮幸,可婚姻大事微臣無法自己做主,此事還需回家中與長輩商議,微臣……”
不等柏骞承叭叭完,祁琮就忍無可忍地怒吼道:“滾!
”
柏骞承恭恭敬敬地磕頭跪安,從善如流地滾了。
柏骞承都走出去好一截了,還能隐約聽到養心殿中祁琮的怒吼。
他忍不住冷笑着哼了一聲,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柏骞承走出宮門,徑直上馬,目的明确慢悠悠地朝着京城中最有名的煙花勝地百花閣走了過去。
柏骞承是百花閣的老主顧了,将馬的缰繩遞給了門口的仆人,輕車熟路地擡腳往裡走。
幾轉三繞後,柏骞承到了百花閣内部隔斷出來的一個院子裡,上前直接推開了中間那扇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除了提早一步出宮的祁骁外,還坐着正在家休息的雲朗。
雲朗哪怕是到了百花閣這種地方,也隻是喝茶并不喝酒,此時正在慢悠悠地親自把盞沏茶。
見柏骞承進來了,他倒了一杯茶往柏骞承坐下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說:“聽說跪了一日,先喝杯茶緩緩神。
”
柏骞承聽了一臉無奈,牛嚼牡丹似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說:“别提了,我差點以為自己的膝蓋骨都得在養心殿裡跪碎。
”
鎮南王有太祖皇帝的特旨,見皇上皇後也隻需要行半禮即可,無需下跪。
柏骞承卻沒那麼好的命,見了祁琮就得跪着,今日可是在養心殿中整整跪了一日。
雲朗勾唇笑了笑,又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茶,接着與祁骁說起了之前的話。
“葉相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純臣,隻忠于皇上一人,皇上會有心将葉家女子嫁予你為妻并不意外。
”
說着他看了柏骞承一眼,說:“隻是骞承這次實屬無辜。
”
柏骞承出身北候府,雖有侯府世子之名,卻并未在朝中擔任一官半職。
北候近些年來也低調得很,手中并無實權。
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侯府世子并不會引起皇上的關注。
柏骞承無辜受累,隻能是因為他與祁骁走得親近,惹來了皇上的猜疑忌憚。
皇上想要借此往北候府中安插自己的人手,當作眼睛。
至于将葉相之女嫁給祁骁,那就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一個鎮南王妃并不起眼。
可如果這王妃生下了嫡子呢?
下一任鎮南王與皇上親近,稱皇上的親近臣子為外祖,屆時鎮南王府就不再會是鐵闆一塊,從内裡就漏了個千瘡百孔。
更難得的是,祁琮這次還占據了大義,怎麼說都是為了祁骁着想。
祁骁想名正言順地将這門婚事推了,還不被怪罪,隻怕是不太容易。
雲朗遲疑了一下,說:“對此,你可有打算了?
”
祁骁淡淡地說:“就算我未娶親,也不會娶葉家的女兒,他的算盤成不了。
”
不就是抗旨嗎?
祁骁打心眼裡就沒将這個當回事。
雲朗見他面色冷凝,忍不住搖頭失笑。
“誰能想到,冷心冷肺的鎮南王也有沖冠一怒為紅顔的時候。
”
柏骞承啧了一聲,也跟着說:“話說王爺,外界現在隻知道你得了個王妃,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但誰也沒見過王妃本人。
”
“外邊有關王妃的流言可不少,你打算什麼時候帶着王妃出來讓人見見世面?
”
祁骁摩挲着手裡的茶杯,漫不經心地說:“太後不是為本王辦了個春宴麼?
”
柏骞承愣了愣,下一刻反應過來立馬拍着手笑了起來。
“好!
哈哈哈哈!
好!
”
太後舉辦春宴的目的本是為了給祁骁和葉家小姐牽線,甚至想要借此多往祁骁的府中指幾個女子進門。
可祁骁直接将王妃帶去了,那場景那畫面,光是想想就讓柏骞承樂出了聲。
柏骞承樂得靠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睛說:“隻是春宴上刁難王妃的人指定少不了,你到時候可記得小心一些。
”
祁骁沒說話,隻是盯着手邊的茶杯不眨眼。
笑話說過了,幾人正色說起了正事兒。
一個時辰後,祁骁才出了百花閣的後門回了王府。
棠心院中,得知祁骁回來了,一直等着的鐘璃忍不住站了起來。
看到祁骁進門她就迎了過去,可在距離祁骁兩步遠的時候,她卻皺眉止住了步子。
祁骁原本笑吟吟的,看鐘璃神色不對,好奇地問:“阿璃你怎麼了?
”
鐘璃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你去宮裡了?
”
祁骁愣愣地點頭。
鐘璃又說:“那你今日在宮中碰見嫔妃了?
”
祁骁不明所以地搖頭。
宮禁森嚴,内外宮殿區分明确,就算祁骁地位崇高,也不可能有機會接觸祁琮的嫔妃。
鐘璃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慢悠悠地說:“那你身上這脂粉味兒是從哪兒來的?
”
鐘璃對香味的察覺敏感于常人。
所以哪怕祁骁身上的味道很淡,她還是聞到了。
不僅如此,鐘璃還聞出了這是京城裡聞香閣中新出的茉莉香粉的味道。
百香閣在京中極為流行,價格昂貴。
湊巧,鐘璃的梳妝台上就有幾盒出自百香閣的香粉,其中就有茉莉味的。
她洗漱完紫紗打開盒子問她想用哪個,鐘璃雖然沒用,可湊巧就記住了這個味道。
鐘璃沒想到,祁骁的身上竟然也有這個味兒。
祁骁聞言一臉詫異,下意識地低頭皺着鼻子往自己的身上聞了聞,可什麼都沒聞出來。
鐘璃老神在在地往旁邊一坐,說:“說吧,去哪兒鬼混了?
”
見祁骁不說話,鐘璃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你該不會是去什麼煙花酒巷找樂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