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和林總管的辦事效率很高。
當天下午,就有專門的人開始将側太妃送來的賬本與林總管給的暗賬進行對賬清算。
一開始就算出了不對的地方,早就得到鐘璃吩咐的下人立馬就拿着兩本賬冊去了側太妃住的院子。
側太妃本以為是鐘璃遇上難處了來找自己,正是滿心得意的時候。
可聽完了下人的回話,看着兩本截然不同的賬冊,她的臉立馬就黑了下去。
誰能想到祁骁手裡竟然還有暗賬!
不過側太妃到底是在後宅裡混迹多年的人精,雖臨時慌亂了一陣,卻也很快就找出了應對的說辭,勉強将來對賬的人打發了回去。
可打發走了一個,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又來了下一個。
每一個主動來拜訪側太妃的,扯的都是祁骁的虎皮,名正言順,理直氣壯。
側太妃可對鐘璃不滿刁難,卻不願意在這時候在明面上得罪祁骁。
接連打發走了幾個來對賬的,側太妃心中惱怒摔了手中的茶盞,死死地咬着牙對身邊的老嬷嬷說:“你現在就帶幾個人去将之前送到王妃院中的賬冊拿回來。
”
“她若是問,就說之前馬虎弄錯了,一會兒再将對的給她送過去!
”
給鐘璃的賬冊錯漏頗多,打的就是鐘璃不知府中情形趁機為難她的主意。
可如今鐘璃拉扯着祁骁的虎皮,祁骁還親自給鐘璃安排了清賬的人手,這時候再刻意為難就落了下乘。
更何況那賬本本就錯漏百出,若真讓祁骁的人接着往下查,誰知道會查出多少對自己不利的陰晦來?
葉嬷嬷看她神色不對,半刻不敢耽擱,趕緊應聲去了。
側太妃坐在椅子上,氣得又摔了個杯子。
“好!
鐘璃你好得很!
”
我倒是要看看,祁骁能護着你多久!
鐘璃此時正在内院看祁骁給她的暗賬簿子。
越看,鐘璃就越忍不住感歎祁骁真的是家大業大,财大氣粗。
鎮南王府中的進項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明面上的皇莊鋪子和底下官員的各種孝敬。
可暗地裡,鎮南王府卻有好幾個鐵礦銀礦,甚至還有不少商隊專門負責運輸各地的貨物,大大小小的各式鋪子更是遍布東西南北不計其數。
說是日進鬥金都不過分。
再加上曆任鎮南王在暗中積累的财富,合計起來簡直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鐘璃一邊看一邊搖頭唏噓。
祁骁肯定沒皇上有權。
但是她敢肯定,皇上一定不知道祁骁這麼有錢。
鐘璃自顧自地感歎的時候,紫紗輕輕地走了進來。
“王妃,側太妃那邊了葉嬷嬷來了,說是之前給您的賬冊有問題,側太妃讓她回來将賬冊取走,一會兒再給您将對的送來。
”
鐘璃聽完有些好笑,說:“這才多久,就坐不住了?
”
她還以為那側太妃起碼能多撐兩天,誰能想到不過兩個時辰就不行了。
由此可見,那賬冊的問題的确不小呐。
紫紗聞言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鐘璃搖搖頭,意味不明地說:“既然送來的是錯的,那就讓她的人帶回去,順帶着跟側太妃說,明日的這個時候我再讓人去取賬冊。
”
鐘璃頓了頓,口吻微妙:“希望屆時她别再弄錯了,畢竟王爺的人也是很忙的,沒空每日與錯賬打交道。
”
紫紗颔首應是,雙手貼腹退了出去。
鐘璃從翠竹筆架上抽出一支狼毫筆漫不經心地轉了轉,眼裡冷光沉浮。
這位側太妃若是能老實點也就罷了。
可若是不老實……
那就不能怪她下手狠了。
鐘璃又靜下心來看了一會兒手裡的賬冊,直到紫衣進屋問她在哪兒擺飯,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天竟然都已經透出了灰蒙蒙的黑色。
鐘璃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站了起來,說:“王爺呢?
還沒回來嗎?
”
紫衣搖頭,說:“王爺尚未從宮中出來,時候已經不早了,王妃不若先用飯吧。
”
鐘璃不明顯地皺皺眉。
祁骁是今日一早就進宮的。
眼下天都黑了,怎麼還沒回來?
難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鐘璃壓下了心頭的狐疑,自己一個人吃了晚飯。
吃過飯,鐘璃心不在焉地翻着手裡的賬冊,想的卻是至今未歸的祁骁。
他在宮裡,到底是被什麼絆住了腳?
與此同時,宮中皇上與臣子專門用來議政的養心殿卻是一片仿佛能将人壓迫緻死的死寂。
無辜受累的柏骞承和皇上的心腹葉丞相,紛紛低着頭在地上跪着。
祁骁卻是在下首的位置站着。
高台之上,坐着的是當今的皇上祁琮。
嚴格算起來,祁琮與祁骁同姓一家所出,算得上是堂兄弟。
祁骁和祁琮從五官上看也帶有幾分相似之處。
隻是祁琮大體上更偏像當今太後,沒繼承到祁家男子特有的丹鳳眼,生了一雙看似無害的圓眼。
祁琮面上常帶笑,不知道的都會說皇上是個難得的好性子溫和脾性。
可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這位可一直都不是什麼仁善的主兒。
此時在人眼中性情溫和的祁琮氣得臉都紫了,指着祁骁的手指都在不住地顫抖。
”鎮南王!
朕已經讓步了,你不要執迷不悟挑釁朕的底線!
“
祁骁緩緩垂眸,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微臣不敢。
”
感受到上首那位的怒火,柏骞承默默地将頭低得更低了一些。
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兩廂對比之下,祁骁的存在就越發顯得刺眼。
祁琮此時無比惱怒太祖皇帝對鎮南王的偏寵。
天下皇上最尊,鎮南王既是臣子,為何見了皇上不用下跪?
别人都跪得憑什麼鎮南王不能跪?
!
他想讓祁骁跪着俯首稱臣,又顧忌太祖皇帝的旨意,激怒之下瞳孔都帶上了一抹刺眼的猩紅。
“朕剛剛已經說過了,鎮南王妃事關重大,絕不可讓一民間女子為正妃。
”
“葉相家嫡出的千金葉清柔今年芳齡十六,無論是家世還是人品相貌與你都極為相配,賜婚的聖旨明日就會發下去,你擇日将葉清柔迎娶過門。
”
祁琮也知道不能将祁骁逼得太急了,壓抑着怒氣口吻稍緩,說:“至于你從民間帶回的那個女子,你既偏愛,擡舉作為妾侍于她而言就是天大的恩賜了,不可再提要将她作正妃的荒謬之言!
”
祁骁面色淡淡的不說話。
祁琮又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說的都是要祁骁以皇室的顔面為重,不可再胡言。
至于一直跪着的柏骞承,祁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說:“北侯世子聽旨。
”
柏骞承暗暗在心裡罵了一聲娘,恭聲道:“臣在。
”
祁琮陰沉沉地說:“葉相家嫡出二女葉清櫻,與你家世年紀都相匹,今日特賜婚于你,擇日完婚。
”
柏骞承頓了頓,苦着臉說:“皇上,微臣……”
祁琮冷着臉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賜婚的口谕已下,明日就會有人到北候府上宣旨。
“
“北候世子,你是想抗旨不遵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