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衣服的買賣做完,距離除夕就隻剩下了一天。
除了賺錢的事兒,鐘璃也不得不開始琢磨着年貨的問題。
除夕前一天,鐘璃終于騰出空來準備将之前腌制好的豬肉做成臘肉。
莫清晔對做臘肉這事兒非常積極,不用鐘璃說,早就自發地去了好幾次林子裡,弄了不少新鮮的柏樹枝條回來。
鐘璃帶着他在院子裡用石塊堆起了一個類似竈台的框架,又在上邊放上了從李鐵柱家裡借來的鐵網,仔細地将腌制充分的豬肉一塊一塊地放了上去,點燃火後,又小心地控制着火勢,盡量不要明火,讓肉受到充分的小火熏烤。
做臘肉不能心急,火勢太大了烤熟的不好吃,就這麼用小火慢慢地烘烤,做得仔細的人家烘上三五天那都是常有的事兒。
莫清晔眼巴巴地在一旁望着,如果不是鐘璃看着,他估計都會忍不住想要撕一塊肉下來嘗嘗。
鐘璃被他那個饞嘴的樣子逗得心裡好笑,哄孩子似的用刀切了一點兒肉塊,用鐵簽子串起來,在炭火下邊烤熟了遞給他,說:“大塊的還不能吃,先嘗嘗這個。
”
莫清晔眼裡發亮,接過烤肉卻沒有塞進自己的嘴裡,反而是遞到鐘璃的嘴邊示意她先吃。
“阿璃,我已經吹過了,你快嘗嘗。
”
鐘璃心裡好笑,配合地低頭咬了一口。
經過好幾天的香料腌制,肉早就腌透了,肉裡已經充滿了各種香料的辛香,入口鹹香有韌勁,味道還算不錯。
鐘璃吞下後評價道:“這麼直接吃略微有點鹹了,不過用來下飯應該正好,吃點兒嘗嘗味兒就行了,吃多了怕會口渴。
”
莫清晔一貫聽鐘璃的話,聽她這麼說,嘴裡唔唔地将那串肉吃了,也就沒再盯着架子上的肉不放了。
熏臘肉的火不用一直盯着,時不時地看一眼控制着火勢别太大就行,鐘璃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莫清晔,自己則是去處理之前買回來的那些白菜。
茅屋在之前本就是臨時用來落腳的地方,自然沒有用來窖藏蔬菜的地窖。
這些白菜買來的時候還是水靈靈的,在家裡空空擺了這麼多天,這會兒外邊的表皮已經有了幹枯的痕迹。
鐘璃心疼這菜這麼放着壞了也是白瞎了,索性一早就去另外一戶殺豬的人家那裡買了幾根大棒骨,打算大棒骨熬制成濃湯,然後将白菜做成湯菜和酸菜。
湯菜是用骨頭湯煮熟後的白菜,用罐子裝起來,用骨頭湯泡起來,天氣冷的話,儲藏的時間能延長到一個月左右。
至于酸菜,能放的時間就更久了。
新鮮的大棒骨洗淨後用刀背砸成幾段,放進了鐵鍋裡大火煮開後,再加入各種調料,轉成小火慢慢炖煮。
炖湯的時候,鐘璃又将大部分白菜扒了一片一片地洗幹淨,用刀順着紋理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長條形狀。
鍋裡的骨頭湯熬了一個多時辰後冒起了油光,大棒骨裡的骨髓油亮亮的,在湯裡咕噜咕噜地上下沉浮。
往鍋裡加入了一大勺子豬油,将洗淨切好的白菜放進去,煮了一會兒,确定所有白菜都煮熟了以後,鐘璃才把火竈裡的柴火扒拉開,火勢變小後将煮好的白菜撈了起來,裝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大罐子裡,最後倒進熬了很久的骨頭湯封層,蓋上了罐子的蓋子,這才算完事兒。
大部分白菜被做成了湯菜,剩下的那些鐘璃才悉數做成了酸菜放進了另外一個罐子裡。
就此,之前買的十斤白菜就隻留下了兩顆新鮮的。
做完這些,鐘璃又開始收拾之前李鐵柱送來的那隻野雞。
也許是正值冬日的緣故,野雞的個頭雖然不小,肉卻并不怎麼多,褪毛剖肚後發現内裡并沒有什麼肥油,多是緊實的肌肉。
鐘璃本想着用來炖湯的,可是一看這個樣子,索性就改了主意,将雞肉剁成了小塊,準備明天用來幹炒。
把這些都收拾完,鐘璃走到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熏肉的火的莫清晔旁邊,問:“清晔,你過年的時候,有什麼特别想吃的菜嗎?
”
莫清晔歪着腦袋認真地想了想,說:“想吃米飯。
”
鐘璃無奈:“我問的是菜。
”
不管怎麼說,明天也是除夕夜了,年三十晚上不說大吃大喝,鐘璃覺得多做幾個菜還是有必要的。
生活還是需要儀式感的嘛!
隻不過家裡能做出來的菜總共就這幾個,如果不行的話,還是得出去采買一些才行。
莫清晔這下想的時間更長了,可是回答卻讓鐘璃哭笑不得。
他說:“阿璃,我隻吃過你做的菜,沒吃過的不知道。
”
就跟怕鐘璃生氣似的,他立馬又說:“不過阿璃做什麼都是好吃的,我都愛吃!
”
鐘璃好笑又好氣地橫了他一眼,說:“你有覺得不好吃的東西嗎?
”
在莫清晔這兒什麼都是好吃的,鐘璃懷疑,就算自己哪天讓他吃糠,他估計也會說好吃再來一碗。
誰知莫清晔竟然還真的點頭了!
鐘璃好奇:“你覺得什麼不好吃?
”
莫清晔皺着鼻子:“大嫂二嫂做的飯就不好吃。
”
跟怕鐘璃不信似的,他特别強調:“真的不好吃。
”
鐘璃想了一下莫家兩個嫂子在廚藝上的異人天資,頗有感觸地點頭贊同:“你說得對,我也覺得不好吃。
”
跟莫清晔是商量不出什麼了,鐘璃索性就自己坐在一旁自己琢磨。
她跟莫清晔就兩個人,總共也吃不了多少東西,所以種類不必太多,可是該有的還是得有。
幹炒的辣子雞有了,再割一塊臘肉做蒸菜,之前買回來的粉絲還有一些,可以加肉末炒一個螞蟻上樹……
鐘璃用胳膊肘碰了碰莫清晔的胳膊,存心逗他,說:“螞蟻上樹,想吃嗎?
”
莫清晔愣了愣,傻乎乎地張大了嘴:“螞蟻?
”
鐘璃忍着笑點頭,解釋說:“是螞蟻上樹,不是螞蟻,想吃嗎?
”
莫清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的一個歪脖子樹,又想象了一下螞蟻上樹的場景,密密麻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面露為難地來了一句:“阿璃,螞蟻不能吃的。
”
鐘璃艱難忍笑。
莫清晔一臉認真地解釋:“就算是上樹了的螞蟻,那也是不能吃的。
”
鐘璃終于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一陣哈哈哈,莫清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小眼神茫然又無措,似乎不明白鐘璃到底在笑什麼。
鐘璃笑得肚子疼,撐着他的肩膀站了起來,說:“哪兒能讓你吃螞蟻?
明天你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逗弄完了莫清晔,鐘璃哈哈笑着就走了。
莫清晔坐在小凳子上,瞳孔裡跳躍着小小的火苗,亮晶晶的,聽着鐘璃的笑聲,唇角不受控制地開始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