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說完頓了頓,不帶任何情緒地說:“如果老慧王妃醒來了還鬧着想死,讓林總管帶她去洛秦那裡走一趟看看瞧瞧,也讓老王妃知道,真能要人命的毒藥應當是何種模樣的。
”
洛秦如今主管的就是鎮南王府中的刑房。
能進刑房的,都是注定了不能活着出來的人。
裡邊的各種酷刑絕對能讓老慧王妃大開眼界,也絕對能徹底打消她想死的心思。
“順便告訴慧王府中來接的人,如果再不能看好老王妃讓她平白給本妃增添困擾,那本妃就隻能被迫成全老王妃的心思了。
”
大長公主知道鐘璃此舉是被逼無奈。
可想了一下後果還是不自覺地皺眉。
“璃兒,這話一出,隻怕你在外的名聲就更差了,你……”
鐘璃打斷了大長公主的話,不以為意地說:“我的名聲本就夠差了,再壞點兒我也不在乎,隻是連累姑母今日辛苦一趟,還望姑母莫要介懷。
”
大長公主看她心意已決,無奈地搖頭苦笑。
“我走一趟倒是無妨,你心中有自己的盤算就是最好的。
”
“這裡既是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再有什麼事兒,你再讓人來告訴我即可。
”
鐘璃颔首應是,親自将大長公主送到了門口,然後才折返了回去。
不多時,慧王府中就來了接老王妃的人。
也許是猜到了老王妃走這一趟并未有任何令人滿意的結果,慧王府來的人極為低調。
就算是看到暈迷不醒的老王妃也并未多言,隻是臉色不佳地将老王妃接了回去。
跟着一起來的,還有端慧郡主。
老慧王妃是為了端慧郡主的婚事才特意跑了這一趟,還暈倒了過去。
可端慧郡主見了老慧王妃的樣子,神色并無半分波動。
眉眼間甚至還有些不明顯的嫌棄和厭惡。
徐嬷嬷見了,心中無聲冷笑,垂眸遮住了眼中的譏诮。
老慧王妃愛孫女不惜大鬧鎮南王府。
可端慧郡主看起來,似乎并不是那麼值得的人呢。
端慧郡主提出想見鐘璃一面,卻被徐嬷嬷拒絕了。
徐嬷嬷面無表情地說:“王妃疲累,已經歇下了,郡主若是想拜訪,不如改日再來。
”
端慧郡主不太死心,咬着下唇還想說什麼。
可徐嬷嬷卻在她開口之前說:“郡主,聖旨已下,您如今與其撺掇着老王妃四處得罪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嫁到了東陵後應當怎麼做才能過得更好。
”
“您的婚事已經成了在弦的箭,不得不發,您這時候貿然開罪旁人,對自己并無多少好處。
”
老慧王妃今日貿然前來以死相逼。
雖說有自己愛孫女心切的緣故,可誰說背後能沒有端慧郡主的影子?
徐嬷嬷對看似單純實則心思深沉的端慧郡主實在無什好感,出口的話也談不上多客氣。
“老奴還得趕着回去伺候王妃,恕不遠送,郡主慢走。
”
無視了端慧郡主難看得幾乎可以和鍋底媲美的臉色,徐嬷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端慧郡主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沒擅闖鎮南王府的勇氣。
她陰沉着臉轉身上了馬車,想到不久前自己皇上令人帶給自己的口谕,眼中閃過了一抹化不開的怨毒。
是鎮南王府不義在前,就别怪她心狠!
祁骁在夜半歸家時才知道鐘璃今日被刁難了。
他對外界的傳聞也有所耳聞,可一時沒顧上沒想到就讓鐘璃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祁骁黑着臉,咬牙說:“即日起全力肅清京中謠言,有膽敢妄議王妃不是者,全都着重懲處!
散播謠言的,不用禀報,直接殺了就是!
”
林總管一臉肅殺地去了,祁骁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回了棠心院。
第二日天剛亮,祁骁就被林總管的聲音叫醒。
林總管看祁骁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也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說:“一刻鐘前剛剛從宮中傳出消息,說皇上有意派您作為欽差大臣,前去懷安治理水患平息暴民動亂,聖旨已經拟下了,隻等着宮門開了,不消半個時辰旨意就會抵達鎮南王府。
”
祁骁之前想去的時候,皇上不讓去。
如今皇上的親信吃了敗仗,又想讓他去收拾殘局,皇上這是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更重要的是,懷安的情形并非像傳言中那般簡單。
光是近些時日祁骁得到的消息來看,小小的懷安暴動,其中卻摻雜着不少人的影子。
不光是北漠插了一手,就連一向打着置身事外的東陵也沒看起來那麼無辜。
如今北漠異動已成定局。
南疆也不算多老實。
祁骁本想多關注南疆的動向,這時候皇上卻要派他去懷安。
局勢不穩,京城暗潮風湧。
祁骁這時候前往懷安,幾乎就是将鎮南王府空置了出來,鎮國軍也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态。
祁骁若是在途中出了半點岔子,又或者是再生變故,隻怕鎮南王府要迎來大麻煩。
祁骁也知道林總管的話在理。
可祁琮既然這麼做了,就證明祁琮肯定還有等着他不得不就範的後招。
如今的被動讓祁骁的眼中多了些許戾氣。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說:“皇上最近見了什麼人?
”
之前一直未曾聽聞皇上有派他在這時候出門的打算。
祁琮也并非是個能很好掩飾自己心思的人。
如今他突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就證明背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林總管的眉宇間泛出了淡淡的冷意,垂首說:“昨日下午,端慧郡主進過宮。
”
“端慧郡主對外的說辭是前去給皇後請安,可據探子回報,皇後昨日一直在小公主的身邊照料,并未接見過端慧郡主,可端慧郡主整整在宮中停留了兩個時辰。
”
“在此之前,東陵的青木皇子更是多次出入宮廷之中與皇上密談。
”
話說到這個份上,是誰在搗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祁骁閉了閉眼,平淡的嗓音中莫名多了一股殺意。
祁骁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袖,輕飄飄地說:“此人心思深沉狠毒,活着也是個禍害。
”
“等到了東陵境内,一個月内,讓人想法子了結了她,别添後患。
”
祁骁一句話就斷定了端慧郡主的生死。
可無人會覺得殘忍。
因為現在的這一切,都是端慧郡主自找的。
蠢人作怪,咎由自取。
無論生死,都是活該。
沒多久,祁琮讓祁骁前往懷安的聖旨就送達了鎮南王府。
祁骁沒遲疑就将聖旨接下了,态度好得讓來傳旨的太監頗為驚奇。
鐘璃剛醒就得知了祁骁即将前往懷安的事兒。
她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種種蹊跷,心跳陡然快了一拍,連手裡的玉镯都沒拿住,直接摔到了地上。
祁骁從外邊走進來,看到地上碎了的玉镯,眸光微微一閃,說:“你們都先下去。
”
徐嬷嬷等人輕聲退下,還将房門拉了回去。
鐘璃再也坐不住,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要去懷安?
”
不等祁骁回答,她就一臉焦急地說:“朝雲公主之前就說了過,懷安之事不簡單,那堤壩也是被人蓄意炸了的,明擺着就是一場陰謀。
”
“這事兒分明有蹊跷,你為何不與我商量就答應了下來?
祁骁你……”
祁骁縱步上前,用力将鐘璃拉到了自己的懷裡,低頭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