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浧身後的大軍狂湧而上,憑借着蠻力生生将城門撞破了一截。
北漠拔得頭籌沖在了最前頭。
稍微落後一些的南疆人馬頓時不幹了。
不甘示弱齊刷刷地朝着安和城沖了進來。
有馬的騎馬。
沒馬的靠雙腿狂奔。
生怕别人比自己更早占了先機,沒有一個人肯落後半步。
原定要留在城外接應的北漠大軍悉數進入了安和城中,幾乎将不大的安和城擠得水洩不通,難以落腳。
南疆稍微落後了一步,再想揮軍進城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城就這麼大,人多了根本就裝不下。
南疆主将安溪怒斥耶律浧的出爾反爾,來不及多說什麼,先前号稱是祁骁領兵的援兵也到了。
耶律浧沒猜錯,祁骁沒到。
此時率領二十萬大軍到了的,是柏骞承。
柏骞承率兵橫攔北境兵馬,雙方劃地就打了起來。
眼前不遠處是人滿為患的安和城。
身後是動了幹戈的戰場。
安溪心裡咯噔一下,說了句不好,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耳邊一聲震天巨響,就連地面都被震得抖了一下。
原本滿臉怒氣的安溪驚惶地抓住了一旁的侍從,大喊道:“怎麼回事!
”
他的話剛剛說完,緊接着就像放鞭炮似的,一聲緊接着一聲的巨響不斷,震得人耳膜生疼的同時,空氣中也彌漫開了一股抹不開的硝石的氣息。
等這令人驚懼的巨響好不容易停歇了下來,前方就有一個滿是狼狽的小将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
“報!
”
“安和城中突生異變,城門坍塌将進城的路阻斷,提前進城的人失去了消息!
”
安溪好不容易站穩,驚得啊了一聲,難以置信地說:“你說什麼?
這怎麼可能!
”
“報!
”
“安和城有不明毒物散布,進城者聞到就會癱軟吐血,進城大軍已然中招了!
”
安溪滿臉肅然的策馬往前沖了一段。
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安溪瞳孔震顫久久無聲。
“這空氣中有毒!
捂住口鼻屏息退後!
”
安溪短暫失神後反應極快,當即就命人火速撤離毒素彌漫的地方。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卻傳來了不詳的預報。
“報!
咱們身後出現不明軍隊,帶有不明爆炸物,有毒!
”
安溪大怒:“往西南方向撤!
全軍撤!
”
南疆大軍急吼吼的撤走了,之前進入了安和城中的北漠大軍以及耶律浧被遺忘在了腦後。
安和城炸裂聲不斷響起。
震得人心頭不住打顫。
安和城中的古怪炸響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拓野所帶的北境兵馬,也成功被柏骞承阻擊在原地不動,沒能與安溪成功彙合。
雙方一分為二,暫失聯系。
安溪壓下心頭大怒撤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後,就緊急派人前去搜尋耶律浧的下落。
耶律浧是北漠最受寵的皇子,也是北漠臣民心目中不敗的戰神。
他親眼看着耶律浧率兵進了城。
如今耶律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這樣的消息若是傳回北漠,勢必會在北漠内部掀起混亂。
進而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他們之間原本的協議。
安溪大肆在城中搜羅耶律浧的下落,死活無果後,不得不勸說自己接受了耶律浧已經死了的事實。
就在這時,北漠出征的殘餘兵馬再度發生動亂,自行脫離了行軍的隊伍,徑直朝着北漠的方向快速趕回。
安溪有心想阻攔,卻什麼也不能做。
同盟是為利益而成。
如今利益已損,北漠領軍耶律浧生死不見,北漠的大軍想回去,他自然不可做任何阻攔之事,否則就是坐實了自己參與了謀害耶律浧的傳聞。
拓野好不容易擺脫了柏骞承的糾纏。
得知了前方戰況,拓野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氣,半點不遲疑地命人火速撤離。
神的旨意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保住實力和性命才是要緊。
安溪着急上火的時候,鐘璃提早安排在安和城後方的大軍突然動了。
整整四十萬大軍,直直地朝着安和城下駐紮的敵營沖鋒而來。
這些兵士早在莫名其妙的一通巨響後,就死了好幾十萬人的詭異景象中陷入了無盡的驚恐。
如今再直面殺氣奔湧的鎮國軍,頓時沒了任何戰鬥的鬥志,隻是一味的敗退。
安溪費盡心思也沒能改變戰局,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到手的好處丢了出去,不得不壓着怒火往後撤離。
敵軍撤,鎮國軍見勢而上,抓緊将之前故意輸了的失地收了回來的同時,還在城中大興土木修建攻防皆可的城牆。
至于城中成了焦炭的屍體,将領級别的,尚能分辨面目的,悉數在屍體上抹了防止鳥獸啄食的藥,用麻繩拴着脖子高高地吊在了城牆之上。
至于别的分不清是誰的士兵,則是通通被砍了頭,頭顱被像碼磚似的碼在了城門前,無頭的屍體被直接扔出了距離城門三十裡外的荒野之上。
将這些都打點利索了,夜林将鐘璃親自書寫的一條橫幅懸挂在了城門之上。
叛國者,殺!
入侵者,殺!
犯我境者,殺無赦!
兩個朱砂染就的殺字,筆鋒凜然殺氣縱橫。
仿佛無聲中蘊藏着無盡的殺機。
見者驚心。
安和城重新回到了鎮國軍的手中,原本的京城守将敖常和北候擔任了守城領軍的任務。
至于柏骞承,則是帶着分出來的二十萬大軍直接朝着祁骁被東陵阻擊的方向趕了過去。
鐘璃則是在夜林等人的護衛下,直接回到了京城。
鐘璃人尚未到京城,關于她駐守安和城的事迹卻在民間朝堂用最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原本以為守城無望的安和守住了。
不光是守住了。
鐘璃還設計殲滅了超過三十萬的敵軍。
北漠受重創撤離戰場,南疆與北境難成氣候不得不往後節節敗退。
原本岌岌可危的京城,似乎終于安全了一些。
人們腦子裡的那根弦繃的時間太緊了,一時還很難适應這種突然松懈下來的感覺。
可無論如何,上至留守京城的官員,下到民間的販夫走卒,無一人不對鐘璃推崇備至,感激涕零。
出身微末怎麼了?
身世不起眼又怎麼?
鐘璃以女子之身上了戰場,更是力挽狂瀾守住了安和護住了京城,敢問這世間有幾個男子可做到這樣的壯舉?
唱反調陰謀論的人不是沒有,卻微弱得不成氣候。
點點閑言尚未在人群中激起半點浪花,很快就消失于無形。
鐘璃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回京的。
之前被百姓質疑謾罵的鎮南王府,因此一戰,徹底将聲望推到了絕對的至高之上。
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