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往前行駛了一截,最後停在了長歡殿的門口。
鐘璃本想和祁骁一人抱一個孩子的。
祁骁卻說小崽子重得很壓手,左右各抱着一個,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雖還沒到壽宴開始的時候,殿門前卻已經聚集了不少提前到的貴婦千金。
這些人尚未看清鐘璃和祁骁的臉,就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見過鎮南王,見過鎮南王妃。
”
祁骁不明顯地嗯了一聲,放慢了腳步方便鐘璃跟上,徑直朝着殿中走去。
長歡殿中,今日的壽宴主角正在北候夫人和白家大夫人等人的陪伴下說笑。
聽說祁骁和鐘璃到了,大長公主的眼中不禁就多了笑意。
她不住地往門前張望,笑着說:“前些日子璃兒來給我請安,風大也沒帶兩個孩子,算起來已有一段日子沒見着了,不知道兩個小娃娃如今是何種模樣了。
”
北候夫人嘴甜心巧,聽出大長公主話中的急切禁不住笑出了聲。
她用帕子捂着嘴,笑着說:“還能是什麼模樣?
無非就是與鎮南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俊俏樣子罷了。
”
白家大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孩子到底是見風長的,一段時日不見,說不得出落得像王妃了也說不定呢。
”
鐘璃走到門口恰好聽見這話,面露無奈地看了一眼跟祁骁越來越像的兩個孩子,歎息道:“白夫人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隻是看着眼下這情形,是不能如願了。
”
鐘璃說完笑着進了門,見殿中坐着的都是相熟之人,也不顧忌,指着祁骁懷中的兩個小家夥就說:“不信諸位瞧瞧,這哪兒有半分像我的樣子?
”
大寶整張臉都是祁骁的複制粘貼版。
二寶除了眼睛略微與鐘璃相似,其餘地方也是照着祁骁的樣子長的。
就這樣的相貌,就算是扔出去了,旁人見着也能一眼看出與祁骁的關系。
隻怕是半點也沒法往鐘璃的身上猜。
衆人聽了,笑得越發開懷。
鐘璃笑着站定。
祁骁也順勢将懷中的孩子放了下來。
一家四口站在堂中,大寶二寶在鐘璃和祁骁的協助下,齊齊整整地對着大長公主行禮。
“侄兒祁骁,攜妻鐘璃與二子恭賀姑母千秋萬喜,福壽綿延,年歲長青,康健無憂。
”
大長公主笑得合不攏嘴,趕緊說:“好好好,你們的心意我明白,隻是地上實在是涼得很,跪着怕傷着小娃娃的膝蓋骨,趕緊起來。
”
等祁骁和鐘璃起來了,大長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對着兩個娃娃招手。
“宸兒琛兒,快到姑祖母這裡來。
”
大寶二寶在大長公主府上住的時候比在家的時候還多。
雖有段日子沒見着了,可兩個小東西見了人還是親熱得很。
拽着祁骁的手就要蹦哒着過去。
祁骁沒辦法,隻能是順着他們的意思往前。
這麼一走,立馬就有人看出了父子三人身上衣裳的名堂。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唐國公老封君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然後就樂開了眼。
“呦,我是老眼昏花了不成,瞧着眼前怎是三個鎮南王在晃呢?
”
大長公主也看出了名堂,樂不可支地捂住了嘴。
“這哪兒是老封君眼花了,分明就是父子三人穿得一樣的!
”
大長公主笑得止不住,對着祁骁也招手。
“這手藝瞧着像是璃兒的,實在是精緻,過來給我仔細看看。
”
大長公主是今日的壽星,也是祁骁最為尊重的長輩。
故而哪怕是心裡不情願,他也還是繃着臉往前走了幾步。
大長公主一手攬着一個娃娃,擡頭看看祁骁,再看看懷中的娃娃,笑聲怎麼都止不住。
在場坐着的也幾乎都是長輩。
見氣氛融洽,不少人都笑着打趣,言語間皆是說不出的疼惜。
祁骁被這麼多人看得頭皮發麻,正想找借口脫身時,外邊來報說是恭王來了。
恭王并非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他一身月白赤金蟒紋王服,懷中抱着一個紫色衣衫,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
小姑娘面容精緻,五官精巧,仔細看就能看出有幾分似曾相識的影子。
她乖巧的依偎在祁仲的懷中,見着人多也不露怯,隻是一雙原本應當水靈的大眼睛中懵懂一片,帶着不可言說的茫然和稚嫩。
此人正是種蠱解毒後的念安。
念安原本是讨喜的小圓臉,臉上肉乎乎的讓人見了就心生笑意。
可經曆了大變之後,哪怕祁仲再怎麼費心進補,孩子臉上的肉還是清減了下去,瘦出了輪廓的樣子看起來,與先皇後相似不多,更多的是像祁仲本人,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英氣。
在場的除了大長公主和唐國公府衆人,以及鐘璃和祁骁外,并無旁人知曉眼前之人就是傳聞中在宿城命隕的昭華小公主。
故而雖有人覺得祁仲突然帶着個從未出現過的孩子奇怪,卻并未往深處想。
大長公主見了,眼底生起了淡淡的濕潤。
祁仲單手掀開袍子,抱着念安跪下,恭恭敬敬地說:“侄兒祁仲,攜女念安前來給姑母賀壽,願姑母青春永駐,安享無憂。
”
大長公主聽見他對念安的稱呼,眼底的淚再也壓制不住,唰的一下就湧了出來。
她帶着哭腔說:“好……好……”
“好好地跪着做甚?
趕緊起來讓我好生看看。
”
祁仲牽唇笑了一下,抱着念安往前湊了湊。
大長公主伸手将念安接了過去,裝似不經意似的往唐國公老封君的眼前坐正,啞聲說:“不是說念安的身子骨不好嗎?
這天兒看着雖好,可風到底是涼了,怎就抱着出來了?
”
祁仲嘿了一聲,輕笑道:“大夫說念安的身子已無大礙,出來走走不妨事,今日是姑母誕辰,于情于理,我都該帶着她前來請安的,否則要是姑母一時高興忘了我們父女,念安的禮上哪兒讨去?
”
祁仲這話說得讨喜,大長公主禁不住破涕為笑,狠狠地剜了祁仲一眼才說:“就你這個當爹的能說會道,我就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的大孫女兒啊!
”
念安從小是大長公主看着長大的。
如今見念安神志不清懵懂的樣子,大長公主心中心疼不已,抱着念安就不肯撒手了。
原本窩在大長公主懷中的大寶二寶此時倒是沒了之前的待遇。
隻是兩個小家夥也不在意,還好奇地不住探頭,像是想要跟念安玩兒。
祁骁和鐘璃對此倒不在意。
祁仲在一旁見了,卻是緊張得不行。
眼看着大寶的手都快伸去抓念安的衣袖了,祁仲急了。
他說:“姑娘家嬌弱,祁骁你管管你兒子别亂抓!
”
祁骁聽完就冷笑了起來。
“你姑娘好幾歲了,我兒子才幾歲?
”
祁仲回答得理直氣壯:“幾歲了,那也是嬌弱的,快管管你家臭小子!
”
祁骁瞬間氣結:“你……”
“我什麼我?
”
“稀罕閨女自己生去啊!
縱容兒子抓别人家的姑娘衣裳算什麼本事!
”
鐘璃……
這真是兩個王爺嗎?
為什麼感覺像兩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