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的怨念深重到遠在京城的鐘璃都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然而鐘璃對夜林的心疼卻不以為意。
祁琮是該死。
可這時候,鐘璃暫時還不想就這麼讓他去死。
隻有祁琮活着,才能更好地跟魯王狗咬狗。
前後接連經曆戰争的鎮國軍才能借此休養生息,讓祁琮在有用的時候活着給魯王添堵,這是鐘璃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放棄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又能如何?
要是讓夜林知道,被無數人當作秘寶的傳國禦玺和太祖遺旨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夜林估計會怄得一口血吐出三米遠。
然而在鐘璃心中,這還真就是沒什麼用的玩意兒。
祁骁已光明正大地脫離了大褚皇室的隊列。
鎮南王府與皇家的多年恩怨也早在之前說清。
這時候再拿着個可有可無的太祖遺旨當作名正言順的寶貝,是完全沒必要的。
反就是反了。
是否名正言順,完全不重要。
鐘璃認真地用剪刀剪斷了最後一根絲線,看着眼前款式相同大小不一的衣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旁伺候的紫衣笑着将手中溫度正好的熱茶遞到了鐘璃的手邊,發自内心地稱贊道:“王妃針線上的手藝的确是精巧無比,也難怪王爺視若珍寶了。
”
鐘璃做的,正是答應要給祁骁做的衣裳。
隻是除了給祁骁的外,她還順帶着給兩個孩子也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除了尺寸大小,花樣紋路都完全相同。
光是想想祁骁冷着一張臉,與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穿上同款衣裳的場景,鐘璃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說:“不過是尋常手藝罷了,又怎算得上是精巧?
隻是讨家裡人歡心罷了。
”
“對了,這個時辰孩子應該也醒了,你去将孩子抱來,試試這衣裳是否合體。
”
紫衣笑着應下去了。
不一會兒,就前呼後擁地帶着兩個小團子走了進來。
兩個孩子月齡将近八月,大寶開步早,現在已經能顫顫巍巍地抓着别人的手指慢悠悠地往前走幾步了。
性情相對穩重一些的二寶卻半點也不着急,依舊心安理得地窩在奶娘的懷裡一動不動。
睜着大眼睛好奇地往周圍到處看。
看見鐘璃,兩個孩子都笑出了米粒似的小乳牙。
白生生的,看着就讓人覺得讨喜。
鐘璃忍住笑意挨個抱過來逐一親了一下,然後才示意徐嬷嬷等人帶着孩子去試衣服。
做衣裳之前,鐘璃就仔細盤算過大小。
故而做出來的成品都極為合适。
衣裳的底色是乳白色的錦緞,上邊用金色摻雜銀色的繡線繡着仙鶴振翅的紋路。
這樣的花樣按理說孩子穿有些顯得老成。
可仙鶴的圖樣是鐘璃特意修改過的,精緻中摻雜了些許Q漫的手法,看着蠢萌又童趣,好看得緊。
兩個孩子配合地換上了新衣裳,看着就像是觀音座下走出來的玉雕童子似的極為可人。
徐嬷嬷隻看了一眼就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說:“王妃手藝極好,兩位小公子又是活脫脫的衣裳架子,穿上看着人都精緻了幾分呢。
”
紫衣等人也是不住地在一旁湊趣,鐘璃聽得搖頭失笑。
兩個小家夥也像是聽懂了旁人對自己的誇贊似的,不住地昂着自己的小脖子,咿呀咿呀地喊着試圖吸引鐘璃的注意力。
鐘璃用指尖輕輕地逗了逗蹦跶得最兇的大寶胖乎乎的小手指,忍俊不禁。
“寶寶想說什麼?
”
大寶着急的啊咿啊咿,還不住地用手指比劃。
二寶敲邊鼓似的在後邊咿呀咿呀,兄弟倆一人一句的啊咿咿呀,逗得在場的人幾乎直不起腰。
鐘璃忍着笑,正想多逗孩子幾句的時候,忙完了的祁骁也惦記着自己的新衣裳走了進來。
進門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孩子身上的衣裳,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到鐘璃說:“你回來得正好,你的衣裳也做好了,去試試吧。
”
紫衣将早就收拾好的一個盒子端了上來,掀開的蓋子上露出了衣裳的一角。
祁骁警惕地用手指拎起來看了一眼,狐疑地看看兩個孩子,再仔細看看自己的,立馬就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他嫌棄地說:“阿璃,他們的樣子怎地與我的一樣?
”
不等鐘璃說話,他就說:“我不要跟他們一樣的,醜!
”
鐘璃聽了半點也不在意,雲淡風輕地說:“怎就是他們的跟你一樣了?
”
祁骁不解。
鐘璃說:“分明是你的與他們的一樣。
”
換言之,就是孩子的才是重頭戲。
祁骁的隻是順帶。
祁骁徹底無言以對。
祁骁發自内心的嫌棄跟兩個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的小崽子穿一樣的。
可鐘璃說了,不想要就沒了。
祁骁又舍不得鐘璃親手做的衣裳就如此閑置,最後憋着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換上了。
當看到祁骁穿着與自己同樣的衣裳出來的時候,兩個正圍着鐘璃撒嬌的孩子都忍不住愣了愣,大眼睛裡滿是說不出的驚訝之色。
鐘璃見了,卻覺得極好。
祁骁本就是長相俊美的,隻是到底是沙場将領出身,平日裡不說話時,身上都難免帶着一股沙場特有的煞氣。
此時換上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色輕衣,身上的煞氣壓下了幾分,看着倒是溫潤了不少。
鐘璃無視了祁骁眉眼間的不滿,拍掌輕笑。
“這身穿着倒是合适,過些時日就是姑母壽宴,你就穿這身去正好。
”
祁骁心底裡也是滿意的。
可隻要一看到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兩個小崽子,他頓時就沒那麼開心了。
他試探地跟鐘璃讨價還價,被鐘璃輕飄飄地掃了一眼。
“怎麼,你是覺得,我做的不好看?
”
祁骁霎時就沒了話。
看着一臉悻悻的祁骁,鐘璃心中好笑不已,不再理會他,專心去逗弄兩個樂呵呵的孩子。
祁骁帶着說不出的委屈往椅子上啪叽一坐,賭氣似的将伏在鐘璃膝上的大寶拽了過來塞進懷裡揉搓,洩恨似的說:“姑母壽辰,阿璃可想好了送什麼?
”
大長公主在大褚的地位本就特殊。
之前與京城百姓通進退駐守京城,更是赢得了不少民心所向。
這次大長公主又是五十整壽,按大褚曆來的規矩,是要大辦特辦的。
雖大長公主本人不願在此種風波不斷的時候張揚過壽,不管怎麼說,大長公主的體面尊貴不可少,祁骁和鐘璃還是執意将壽宴的規模擴大了數倍。
壽宴是鐘璃親自操辦的。
為了将壽宴辦得盡善盡美,鐘璃最近一段時日都在忙這個,半點沒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