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莫家母女讨論得熱火朝天,鐘璃毫不知情,帶着莫清晔到了鎮上,目的明确地采買了不少腌肉需要用到的香料,還買了不少鹽,都裝好了讓莫清晔背在了背上。
至于後來買的兩個木盆,則是被鐘璃自己抱着。
鐘璃想到莫清晔惦記着要吃的豬血,還斥巨資買了一點兒幹粉絲和豆芽,想着一會兒回去,給莫清晔做一個豬血粉絲湯。
想着家裡的主食隻有玉米面跟高粱米,鐘璃又去了米行。
莫家村地處北方,耕地居多,能種水稻的稻田數量就很少了,一般的農戶種的都是麥子玉米高粱之類的東西,大米産量很少,自然是個金貴東西。
一升米,也就是兩斤,就得三百文,仔細算起來這比肉價還貴不少呢!
鐘璃實在是沒法忍受每天吃雜糧飯的煎熬,狠狠地咬了咬牙,掏錢買了五升,最後得了十斤大米。
正好米行裡還有小米面粉之類的東西,鐘璃仔細問了價格,又買了幾斤面粉兩斤小米,除了最終的十斤大米讓莫清晔背着外,剩下的都自己用木盆端着,吃力地抱着。
回去的路上,鐘璃正好在村口碰上兩個唠嗑的大娘。
鐘璃不經意地聽了一耳朵,得知大娘家裡地窖堆多了蘿蔔白菜,這會兒也吃不了了,正想着去買點兒鹽回來做成鹹菜,這樣開春了也不會壞。
鐘璃腳步頓了頓,扭頭問那個大娘:“大娘,您家裡的白菜蘿蔔是多了,吃不了了是嗎?
”
大娘明顯是認識鐘璃的,就跟生怕她開口要似的,趕忙說:“這年頭誰家還有吃不了的菜呢?
沒有多的!
沒有多的!
沒有沒有沒有!
”
鐘璃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哭笑不得地說:“大娘,如果您裡邊裡有多的,正好我想買一些,要合适的話,要不您賣點兒給我也成,不行就算了。
”
一聽鐘璃不是白要,大娘的表情立馬就變了,懷疑地說:“你說你用買的?
你給錢?
”
鐘璃好笑點頭:“給錢,買東西當然得給錢,隻是不知道您家裡到底有沒有多的,肯不肯賣給我了。
”
能賣錢的事兒,大娘怎麼會拒絕?
所以不等鐘璃再說别的,大娘就一改之前的警惕冷淡,熱情地抓着鐘璃的手跟她攀談了起來。
鐘璃一手吃力地抱着木盆,一手被大娘拉着,言語間才知道,原來往地窖裡放菜的時候,大娘的兒子兒媳一家還在家裡,本也是剛好夠吃的。
可是誰知道秋收沒多久,兒子兒媳一家就去了縣城裡做買賣,還把兩個小孫子也給接走了!
家裡隻剩下了老兩口,那多餘的白菜蘿蔔自然也就吃不了了。
這放在地窖裡的菜,放一個冬天都沒事兒。
可是隻要一開春,天氣暖和了,再放着那就是要爛了芯子的!
大娘說起這個心疼得不住吸氣,也不等鐘璃回去放東西了,直接把鐘璃跟莫清晔帶到了自己家裡,就跟生怕他倆跑了似的。
鐘璃從善如流地跟着大娘往裡走,去地窖裡看了一眼,發現藏着的白菜蘿蔔什麼的都還水靈靈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鐘璃翻着一顆白菜看了一眼,說:“大娘,您這打算賣多少?
怎麼賣?
”
大娘揪着衣擺掙紮了一下,試探地問:“那你想給我多少錢?
”
看鐘璃愣住了,大娘尴尬地笑了一下,說:“清晔媳婦兒,大家都是一個村裡住着的,我也不好漫天要價,這要不你看着多少給點兒就成。
”
話是這麼說,鐘璃卻也知道,如果自己給的價太低了,大娘也不會答應的。
隻不過這種東西在村子裡是每家每戶都有的東西,也沒誰會想着用來換錢,價格自然無從比較,也高不了。
鐘璃站了起來,說:“這樣,白菜我要十五斤,蘿蔔要十斤,我給您算一文錢一斤,總共給您二十五文錢,您看行嗎?
”
大娘一聽原想着要丢的東西還能換幾十文錢,激動得手抖了一下,但卻還想着熬一熬價格,掙紮着說:“這也太低了,要不再拔高點兒?
”
鐘璃苦笑着搖頭,說:“大娘,不是我故意壓價,主要是這東西您已經放了這麼久了,本就不新鮮了,這個價已經是我能給的最高的了,您要是覺着成,我就把錢數給您把東西帶走,要是不成,那就算了。
”
大娘一聽這話那還了得?
都說好了的,哪兒能算了?
“别别别!
二十五文就二十五文,有總比沒有強,你去前頭坐着,我這就找家夥什來給你稱重,馬上就給你收拾好了帶走!
”
鐘璃走了出來,交了十文錢的定金,等大娘收拾的功夫,帶着莫清晔将之前在鎮上買的東西送回了家,然後又趕了回來。
剩下的十五文尾款結清,鐘璃看見大娘家裡還有不少雞蛋,跟大娘讨價還價一番,最後以七文錢一個的價格,又跟大娘買了二十個雞蛋,一塊兒帶着回了家。
到家後,鐘璃麻溜地給自己給莫清晔都安排了分工。
她準備腌制的材料,燒水洗肉,莫清晔則是負責把買回來的幾十斤蘿蔔白菜都搬到屋子裡放好,還有從鎮上買回來的一些東西規制好。
兩頭分工,莫清晔進進出出地搬白菜蘿蔔,鐘璃專心将茴香八角香葉橘皮還有桂樹枝等香辛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到一起,然後又往裡邊加了雙倍的鹽,還灑了一些紅彤彤的辣椒面,最後往裡邊倒了一斤特意買回來的黃酒,用鐵勺攪拌均勻。
鍋裡的水也燒熱了,鐘璃利索地将之前就請殺豬匠給自己切割好的長條狀的肥瘦肉一塊一塊地仔細清洗,洗幹淨了表面的髒東西,把肉眼能看見的豬毛茬子扒了,反複沖洗了幾遍,确定洗幹淨了後,用一塊幹淨的紗布擦幹淨表面的水,将洗幹淨的肉放進了裝滿了調配好的香料大盆裡。
豬肉在香料大盆裡滾了一圈,上邊沾滿了各色香料,鐘璃還用手往肉上邊拍了拍,讓香料覆蓋得更均勻,如法炮制,将十塊肉都按這樣的法子處理好了,一塊疊着一塊地壓在木盆裡,用另外一個同樣大小的木盆蓋好,在盆底壓了一塊石頭。
莫清晔自己分配到的活兒這會兒早就忙完了,正蹲在地上,好奇地盯着鐘璃的動作,似乎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鐘璃注意到他疑惑的眼神,解釋說:“用香料先把肉腌制幾天,回頭腌得差不多了,就能架着火用柏樹枝條來熏肉了,熏熟了,這就是你吃的臘肉。
”
莫清晔眨了眨眼,較真地說:“可是,我以前看别人做臘肉,都隻用鹽來腌,不用這些。
”
鐘璃回答得理所當然:“所以别人家的臘肉隻有鹹味兒,咱家的還有香味兒,知道了嗎?
”
莫清晔迷迷糊糊地點頭,看着那木盆底下的東西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期待。
肉腌好了就不用管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晚飯。
鑒于莫清晔之前表露出來的對豬血的渴望太深,鐘璃将買來的幹粉絲泡發,豬油炝鍋後滾水下粉絲豆芽蘿蔔塊,又在裡邊下了一些之前特意留出來的新鮮豬肉切片放進去,裡邊的東西都煮熟得差不多了,才将豬血切小倒進去,最後在表面放了一些白菜。
火上煮着的同時,鐘璃用一個小一點的木盆和了玉米面,捏成了巴掌大餅子的形狀,手法飛快地貼在了滾燙的鍋沿,麻溜地蓋上了鍋蓋。
不一會兒,鍋裡就傳出了陣陣誘人的香味,勾得莫清晔沒忍住吸了吸鼻子。
鐘璃一看他那個沒出息的小德行就忍不住笑了,輕輕地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催促他去把小闆凳拿出來,今兒就在院子裡圍着火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