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子氣不打一處來:“咋?
你這意思還是我錯了?
”
沈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反駁楊婆子的話來。
可就算是沈氏退讓了,心氣不順的楊婆子也沒打算就這樣放過沈氏,她這會兒惡狠狠地瞪着沈氏:“還愣在那幹什麼?
趕緊去把家裡面的衣服都給洗了。
”
沈氏看了看天:“今天大概還會下雨。
”
楊婆子不依不饒的:“下雨你就不洗東西了?
要你幹啥?
還不如養隻雞,養隻雞還知道下蛋呢!
”
沈氏的眼眶微紅,這樣的一幕落在了楊順安的眼中,楊順安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樣維護自己的媳婦。
再說楊夏月這會兒,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在院子裡面往來的時候,楊夏月就注意到,柳程忻一直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等着天上再次飄起小雨的時候。
柳玉娘就走了過來,把柳程忻攙扶了起來。
楊夏月早就聽說過,柳玉娘兒子的腿是殘了的,如今瞧見了,倒也不意外。
她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我幫你吧。
”
柳玉娘笑了笑:“不用,程忻這孩子不喜歡旁人碰觸。
”
楊夏月聽了這話就想起白昌來,白昌病重的時候,也很讨厭旁人接近。
楊夏月等着柳玉娘把孩子攙到屋子中之後,才找了避開這孩子的地方問了起來:“他的腿怎麼就這樣了?
是天生的嗎?
”
柳玉娘微微搖頭:“不是,是小時候不小心折斷了腿,這才成了這樣。
”
“這孩子也是命苦,也怪我沒本事,當初沒有保護好他。
”柳玉娘說到這,眼睛也有一些微微發紅。
“我可以看看他的傷腿嗎?
”楊夏月問道。
柳玉娘無奈地搖頭:“算了,這些年我也找了很多郎中,但是沒有一個郎中可以看這病,他這一輩子大概都沒辦法和正常人一樣行走了。
”
“每次看了郎中之後,得到的都是讓人失望的消息,還不如索性不看了。
”柳玉娘輕聲道。
她這是已經打算徹底接受這個現實,不想再讓人刺激柳程忻了。
楊夏月也知道這種陳舊性的傷不好治,這會兒柳玉娘不同意,她也沒有強行說要看。
眼瞧着快到午飯的點了,楊夏月就去了竈間開始做飯。
東西都是從楊家搬過來的,做飯用的菜也有,楊夏月想了一下,決定炒個孜然肉片。
這樣炒肉,當然沒有做烤肉好吃,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也隻能先做這個。
這個朝代的人是不吃孜然的,楊夏月的孜然還是從杜筠的藥房裡面拿的。
楊夏月怕柳家母子兩個人吃不慣這個味道,還單獨炒了個肉菜。
飯菜直接擺到了柳程忻的屋中。
他的屋中陳設簡單,但是裡面放了一個大大的書櫃,書櫃上面擺了不少書。
他見楊家姐妹幾個進了自己的屋子,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看到桌子上的菜的時候,他微微地動了動,擡起頭來看了楊夏月一眼。
柳玉娘已經幫着大家裝了飯:“快點坐下吃吧。
”
柳程忻嘗了一口肉片之後,先是皺了皺眉,他從來都沒有吃過味道這麼奇怪的東西,但是緊接着,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臉上也帶起了驚喜的神色:“娘,你今日做的飯很好吃。
”
說着柳程忻就大口地吃了起來。
柳玉娘有一些微微的尴尬:“這菜不是娘做的,是你夏月姐姐做的。
”
楊夏月輕咳了一聲,有幾分不好意思:“柳姐姐,你家孩子得喊我姨吧?
”
柳玉娘眼波流轉,帶着一種媚态:“我們各喊各的,我兒子也沒比你小幾歲,和三妮差不多大,喊你們姨會把你們喊老的。
”
楊夏月覺得柳玉娘是一個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也就順了柳玉娘的意。
楊夏月注意到,柳程忻吃菜的時候,有一些狼吞虎咽的感覺,好像多久沒吃飯了一樣,他臉上的沉郁之氣也少了幾分。
她還是有一些疑惑的,她之前去柳家的竈間看過了,柳家的條件不錯,按理說,柳程忻應該經常吃好東西。
怎麼這孩子,像是餓極了一樣,吃東西的速度這麼快?
她的飯菜雖然做得好吃,但也不至于讓柳程忻這樣啊。
柳玉娘見柳程忻吃得飛快,這會兒有一些微微的尴尬:“我平常的時候做飯不怎麼好吃,這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你們别介意。
”
楊夏月剛剛開始的時候聽柳玉娘說這話,還會覺得是柳玉娘謙虛了,等着她收拾碗筷去竈間的時候,發現櫥櫃裡面放着的柳玉娘做的那不知道是什麼一坨黑的菜,她這才明白,為啥柳家條件這樣好,這孩子還這樣了。
這雨又下起來了,楊夏月也沒什麼事情做,就找柳玉娘借了一個鬥笠,往杜筠的藥廬去了。
剛剛到溪水的旁邊,就瞧見沈氏正抱着一盆衣服往回走。
楊夏月連忙迎了上去:“娘,你這是幹什麼呢?
”
沈氏不想讓楊夏月擔心,就含糊地道:“我剛才出來洗衣服,沒想到這雨突然就下了起來。
”
楊夏月掃視了沈氏盆子裡面的衣服一眼,見這些衣服都是楊家人的,她就皺起了眉頭:“娘,你以後不要給奶奶他們洗衣服。
”
在楊夏月看來,若是沈氏強硬一點,也不可能被欺負成這樣。
沈氏道:“這在一起過日子,哪裡有不做活的道理,你去忙吧,别擔心我,我一切都好。
”
見沈氏這樣說,楊夏月也不好說什麼了。
沈氏若是自己想不通,她說啥也沒用。
她幫着沈氏把東西搬到了楊家門口,這才又奔着杜筠的藥廬走去。
因為幫沈氏的忙,耽誤了一些時間,就算是身上穿着鬥笠,裡面的衣服還是濕掉了。
楊夏月到杜筠家中的時候,他家是鎖着門的,裡面沒有人,所以楊夏月也沒多想,直接就把鬥笠脫了下來。
她甚至把自己的領口扯開了一些,希望能去去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