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陸雲淮,覺得自己的心情暢快極了。
暢快的後果就是,兩人弄了一身泥,等着回家的時候,楊夏月就意識到,他們這樣回去,豈不是讓人誤會?
覺得他們在山野之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楊夏月就對着陸雲淮道:“我們回去的時候,避開人。
”
陸雲淮的眼中帶笑:“都聽你的。
”
于是乎,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就一前一後,鬼鬼祟祟的。
但這過分鬼祟的結果就是翻了車。
兩人從院牆翻進來的時候,就瞧見了正在後院牆根下數螞蟻的楊四妮。
楊四妮茫然地看了看兩個人,不解地問了起來:“你們是去打架了嗎?
怎麼弄了一身泥?
”
“這有打架的事情,怎麼也不喊着我?
”楊四妮繼續道。
楊夏月實在不知道和這個滿腦子都是暴力思想的楊四妮怎麼解釋。
倒是陸雲淮道:“四妹,你不要告訴旁人,在這看到我們了。
”
話音剛落,楊三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可我已經看到了!
”
“三妮,你怎麼也在家中?
你今日不是去學堂了嗎?
”楊夏月問道。
楊三妮道:“今日夫子有事兒,就先放我們回來了。
”
“姐,你們這是……”楊三妮的年紀大一些,也讀了書,知道的事情多,所以這會兒,楊三妮就神色複雜起來。
楊四妮就追問了一句:“三姐,你知道二姐和姐夫是去做了什麼?
”
楊三妮瞪了楊四妮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什麼都好奇!
”
“可是三姐你的年紀也不大啊!
”楊四妮有一些不服氣。
這會兒楊三妮已經把楊四妮拉走了。
楊夏月幽幽地看了陸雲淮一眼,接着道:“你說我現在和人解釋,我們隻是單純地玩了泥巴,會有人信嗎?
”
陸雲淮伸手拍了拍楊夏月的肩膀,接着道:“誤會就誤會了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會對你負責的。
”
等着兩個人梳洗過後,換了新衣服出來的時候。
大家看着他們兩個人的目光,就越發地意味深長了。
楊夏月實在是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倒是陸雲淮,顯得很是淡定,神色淡定地接受着大家的打量。
一場春雨,如期而至。
外面的雨,下得戚戚瀝瀝的,帶來了春日裡面最後的一場寒氣。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楊家的衆人聚在一起,楊夏月把已經放起來的炭盆,又找了出來,生了一盆炭火。
所以屋子裡面,還是暖意融融的。
又找了一些瓜子幹果,大家湊在一起吃着。
那邊的嚴方,此時一顆一顆地把瓜子扒皮,然後遞給在一旁的楊春蘭。
楊春蘭自己舍不得吃,就又給了嚴淵,這一家三口,瞧着也是其樂融融。
再看那楊夏月和陸雲淮,兩人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但是陸雲淮的目光一直落在楊夏月的身上,不曾挪走半分。
好像其他人和其他事情,都沒辦法奪走陸雲淮的關注一樣。
小一點的楊三妮和楊四妮,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
沈氏神色溫和地看着這一大家子,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滿滿當當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這一生,能過成現在這般模樣,已經沒有什麼不知足的了。
從前她也總覺得,沒有兒子,自己這一輩子都是失敗的。
但是現在想來,她最大的福氣,偏偏是這四個女兒給的。
靜谧的時光,很快就被打破了。
屋外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大家都聽到了,楊夏月皺着眉,暗自想着,這麼晚了,還下着雨,誰會來?
但敲門聲一直不停,嚴方就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
陸雲淮蹙眉:“我也一起。
”
兩人一起出去之後,楊夏月就心中感慨着,這家中有男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至少這樣的事情,也有人去做了。
不然這大晚上的有人這樣敲門,她們還是有點不安的。
楊四妮就有一些失落了,這放在從前,都是她拎着棍子保護一家人,現在這件事也被兩個姐夫搶了!
幸好三姐的年紀不大,還沒有姐夫,不然她在這個家中,豈不是越來越沒有存在感?
兩個人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陸雲淮走在前面,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濕,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有一些青白,好像從潭水裡面爬出來的水鬼一樣。
隻是這水鬼,還是一隻豔鬼。
嚴方在後面一點,他進來的時候,背後背着一個什麼人。
楊夏月定睛看了過去,就瞧見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此時楊春蘭已經驚聲尖叫了起來:“爹?
”
嚴方把全身都是水的楊順安放在凳子上,此時的楊順安不用人扶着,已經坐不住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滿是血水了。
腿上,還有腹部位置的衣服是破裂的,尤其是腹部,上面還有一節樹枝漏出來。
也不知道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他的雙目緊閉,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要不是胸口還微微地起伏着說明他還活着,楊夏月都要覺得,他沒氣了。
楊夏月看到這一幕,來不及問是怎麼一回事兒。
就直接道:“三妹,你領着四妹去燒水。
”
“姐夫,還有雲淮,你們兩個人把人擡到診室裡面。
”
“大姐,你去找一些幹淨的棉布過來。
”
“至于娘,你在這等着就是了。
”楊夏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明顯被吓到了沈氏說了一句。
她已經飛快地把大家要做的事情吩咐下來。
大家聽了指令之後就開始動。
楊夏月知道楊順安受傷很重,可當她真的開始給楊順安處理傷的時候,就知道,楊順安身上的傷,比他想的還重。
這要是放到現代,搶救起來倒也容易。
可是在這個朝代,楊夏月也不能保證,一定把楊順安救活。
但也沒什麼辦法了,就算是再難,楊夏月也得迎頭就上。
她對楊順安并沒有什麼好印象,内心深處也沒把楊順安當成自己的父親。
可是如今楊順安倒在她家的門口,她卻沒辦法見死不救。
别說這人還是她名義上的父親,也是另外的姐妹三人的父親!
就說這隻是一個陌生人,楊夏月也做不到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