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靠着裡面一點的地方,擺放着一張供桌,桌子上放着的,不是别的東西,正是上書亡夫陸雲淮幾個大字的靈位。
白昌抿唇走了過去。
這靈位被擦得幹幹淨淨,上面沒有什麼灰塵,下面還擺放了一些貢品。
看得出來楊夏月很是在意這靈位。
白昌這會兒的心情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若是不了解楊夏月這個人的時候,他也許就随便扔一些錢了事。
但越是了解楊夏月這個人,他就越是覺得楊夏月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樣。
她格外地自強自立,在楊家那種環境下掙紮着生存,卻還能活得熱熱鬧鬧有滋有味,就仿若是在泥沼之中開出的花一樣。
亭亭玉立,濯而不妖,向陽而生,從不自怨自艾。
如此一來,他就越發地覺得,自己影響了她的人生,應該彌補才是。
楊夏月做好飯之後,就招呼白昌過來用飯。
白昌從屋子裡面出來,楊夏月這才道:“哎呀,我不是讓你去旁邊的屋子嗎?
你怎麼來了這間屋子?
”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白昌也沒想着去見太多人,所以并沒有戴面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怎麼?
這間屋子不能去嗎?
”
“倒也不是不能去,那裡面供的是陸雲淮的靈位!
”
“無礙。
”白昌心中暗道,他當然不會害怕,也不用避諱自己的靈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和他不是朋友嗎?
若是想要拜祭一下,我這也有香燭。
”楊夏月十分貼心地道。
白昌的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拜祭自己嗎?
他可沒有這個愛好,于是白昌就冷聲回道:“不必了。
”
楊夏月懷疑地看了一眼白昌,兩個人真的是朋友嗎?
“姐,你們還站在這幹啥?
我都餓了。
”楊三妮有一些着急地道。
衆人都坐下了,楊四妮才慢慢吞吞地洗了手跟着坐下。
白昌吃飯的姿态也很是優雅,這讓楊夏月覺得,白昌的出身應該差不了,應該不是那種生來就是草莽的江湖人士。
所以,白昌到底是怎麼淪落為一個江洋大盜的?
桌子就擺放在院子中,飯才吃了幾口,外面就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楊夏月放下碗筷,對着外面喊了一句:“誰?
”
張二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是我!
”
楊夏月笑着起身迎了過去開門。
張二郎的手中拎着一筐肉,楊夏月要伸手去接,張二郎就笑着道:“我幫你拎進去吧。
”
楊夏月點了點頭,就讓張二郎進來:“謝謝你。
”
張二郎用另外一隻手撓了撓頭,有一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之間就不用這樣客氣了。
”
楊夏月感覺到天氣很是悶熱,于是就問道:“要不要喝水?
”
這一路過來,張二郎也的确有一些口渴,于是就道:“要的。
”
咕咚咕咚。
張二郎喝水如同牛飲,很快就把一大碗水喝完,這水一喝,他的肚子裡面就發出了一陣空鳴聲。
張二郎的臉一紅:“我先回去吃飯了。
”
“我這正好用飯,不如一起來吃點吧。
”楊夏月熱情地邀請着。
張二郎悄悄地擡起頭來打量着楊夏月,見楊夏月的神色真誠,就腼腆地道:“那就叨擾了。
”
楊夏月引着張二郎一起到了桌子上,并且給張二郎拿了碗筷。
張二郎沒想到這除了楊家姐妹之外,還多了一位面若寒霜的俊美男子。
張二郎打量白昌的時候,白昌也擡起眼來看了張二郎一眼,這讓張二郎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種背後冒涼氣的感覺。
張二郎是一個殺豬匠,這身上還是有點殺氣的,膽子也大,碰到事情也不怕,但是此時此刻,張二郎還是有些被白昌身上的氣息震懾住了。
不過白昌對張二郎也沒什麼興趣,看了一眼之後就低頭吃自己的飯。
到是張二郎,問了一句:“這位是……”
張二郎并不認識白昌。
楊夏月道:“這位是白昌白公子,是……我的朋友。
”
楊夏月也不知道怎麼介紹白昌了,因為她除了知道白昌叫白昌之外,對白昌一無所知。
哦不,也不能說是完全的一無所知,她還知道白昌是一個江洋大盜。
但是這個身份可不方便用來介紹。
怕張二郎覺得尴尬,楊夏月就找話和張二郎說了兩句:“今日的肉賣得怎麼樣?
”
“賣都不如昨日好,但也差不多賣光了。
”張二郎笑道。
張二郎吃飯很快,沒多大一會兒就把飯吃完了,然後撓了撓頭,有一些不好意思的道:“楊姑娘,你能随我過來一下嗎?
我有話想和你說。
”
楊夏月沒多想,就跟着張二郎到了一旁。
張二郎紅着臉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楊夏月。
楊夏月定睛一看,卻是一根發簪。
這讓楊夏月愣了愣……張二郎這是啥意思?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種意思吧?
畢竟在大甯朝,男子可不會無緣無故送女子首飾,像是這種情況,有一些像是張二郎在表明心意。
見楊夏月愣在那沒有伸手把發簪接過來,張二郎就低着頭小聲道:“楊姑娘,我知道我有一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你若是想……想嫁人的話,不如考慮一下我。
”
楊夏月頓時就面紅耳赤了起來,倒也不是害羞。
主要是太尴尬了!
兩世為人,除了趙庭那個虛情假意的渣男,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真誠地表白。
若是趙庭這種貨色,她随便用幾句話譏諷回去就是,但是張二郎是個好人,她就算是不喜歡張二郎,也不會做出傷害張二郎的事情。
她主要是沒有想到,張二郎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而且突然就跑來和自己說這些!
楊夏月打量着眼前一臉窘迫不安的張二郎,斟酌着語言開口了:“張小哥。
”
張二郎鼓起勇氣擡起頭來,他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裡面滿是期待。
楊夏月做了推讓的動作:“你這東西我不能收。
”
“我暫時沒有再嫁的打算。
”楊夏月委婉地拒絕。
張二郎卻不死心:“我可以等你!
你什麼時候嫁人了,我就什麼時候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