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的衙差領頭一聽見齊瞻開口就知道,這位爺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他真是後悔自己怎麼就笨的去找他調解?
将後腰的水火棍都抽出來了玩命的往中間擠着攔:“我看誰敢動?
誰都不準動!
别動!
”
幾個衙差也全都拿出來水火棍,主要是指着王家那邊的人,王家的人是和他們一起來的,會更聽他們的話,另外,王家這邊全都是下人,就是奴籍的人,如果後台不是很硬,他們也不敢太猖狂。
王家就算是财雄勢大,可如今家裡頭已經沒有男人了,一幫子婦人當家,跟官府打交道自然沒有那麼自在,跟人家齊家那邊不能比。
所以王家的下人就是往前擠了擠,嘴上厲害了厲害,被水火棍一指,就又全都退後了。
姓程的忙去将王能拉到了一邊:“你真想在這邊打起來?
孫大人那邊交代的,隻逼着交出來溫家丫頭就行了,别跟齊家五爺正面沖突。
”
王能氣得要死:“問題是這位五爺死保那丫頭啊!
你瞧他那樣子,一副不從他身上踩過去就别想抓住那兇手。
”
姓程的心裡頭清楚,王家是想要将他自家的小姐傷情說的格外嚴重,現在還沒怎麼着呢,直接就‘兇手兇手’的叫,這是給自己施壓呢。
“那你們說吧,我是沒辦法。
”姓程的往後退了一步,幹脆不管了。
王能皺眉琢磨。
那邊。
齊瞻一看他們商量去了,馬上叫來了一個夥計,低聲道:“你去城西古玩街上的古煙齋,看看他們家東家在不在,如果在就說我中午請他聚德樓吃飯。
”
夥計還愣了一下,道:“五爺,是古煙齋,還是古封齋?
”他以為齊瞻說錯了:“古煙齋是王家的。
”
齊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沒說錯,爺我請的就是這位王家大爺。
”
夥計知道爺沒說錯,便忙躬身答應:“是。
”轉身跑了。
齊瞻邀請的這位王家大爺,和如今絕了後的王家是一脈同宗的兩支,他們兩家往上數五代,是親兄弟兩個,隻不過他們那邊的祖太爺是庶出的,所以是旁支。
絕了後這邊的王老太爺,因為為人苛刻,加上這種大家族,族裡事務繁多,牽扯甚多,所以跟宗族關系也不是很好。
和這種庶出的旁支更加沒什麼親情,這都四五代人了,說起來隻能算遠方親戚。
而現在王老太太和王大太太她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旁支。
尤其是今天齊瞻要請的這位,因為這一支裡頭還有位老老太爺,就是她們府老太爺的上一輩人。
她們府老太爺因為是嫡支,很自然就是族長。
而前年她們大爺一死,老太爺就病了,病情一直沒好還越來越重,這族長之位就動搖了,王家的族人已經在琢磨下一任族長的問題了。
齊瞻已經将王家的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
庶出的這一支當然很想将族長之位争取過去,這樣族裡的大小事務全都是他們說了算,這種好處隻要是大戶人家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開着古煙齋的王家這位大爺叫王澤樓,算起來輩分比王大太太還大一輩,和王老太太是平輩。
當然,這種輩分和齊瞻就沒關系了。
齊瞻原本是想走官路的。
王大太太不是有孫同知這個親戚嗎?
她們不是不怕見官嗎?
甚至還想要用官衙來壓制吓唬溫竹青嗎?
齊瞻就想到了知府衙門裡另一位同知,姓湯。
鹹陽府是中等府衙,加上位于西北的交通要道上,往西的絲綢之路也經過這裡,是經貿的一個重鎮,所以這邊的衙門人員配置是非常齊備的。
兩個同知,兩個通判。
齊瞻跟别人生意上打官司的時候,找過那個湯同知,給過好處,算是打過交道的,所以他想從這位湯同知下手,多給銀錢買通,以後徹底為自己所用。
這樣也能和那個孫同知打成平手。
今天叫夥計去找就是這個想法,湯同知拿過自己的好處,知道給自己辦事不會虧待了他,所以他一定會來。
原本這就行了,找一個訟師跟王家糾纏官司,衙門裡又有這個湯同知照應,起碼拖他個十年八年再說。
可是昨天發生的那件事叫齊瞻一下發了狠。
王婉柔這種府裡的小輩,還是個年輕姑娘,無意碰見了溫竹青,就敢如此的欺負,明目張膽的搶人,真真就是欺人太甚了。
齊瞻不想把事情做絕,但王家的這群刁蠻婦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味以勢壓人,一味的欺負溫竹青,齊瞻豈能忍下去?
找王澤樓來,鼓動他開始跟王大太太她們搶族長之位,搶家産,看看王大太太還有沒有心思跟溫竹青耍狠。
另外,齊瞻早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王家府裡這些太太老太太上蹿下跳的,王家其他旁支的那些人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嫡支絕了後,旁支的豈能不惦記這大筆的家産?
如果王家旁支的那些親戚們知道了,嫡系這邊有個流落在外的男孩,他們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那盼着嫡系絕後的,血脈親一點的,絕了後肯定能撈到好處的,會不會動歪腦筋?
或者說,絕了後必定能得到大筆家财,這些财物已經能叫人不惜铤而走險了,那麼有沒有人這樣做?
齊瞻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叫人打聽王家的詳細情況,從嫡系到旁系,血脈近的、遠的;在族裡說話算數的、算是個人物的;王家嫡系這邊絕了後,能把王老太太和王大太太拿住的,等等這些人,他全都叫
人查了一遍。
看看有沒有手黑的。
查出來了近親幾個人,這裡面還真的有一個令他非常擔心的。
一個老潑皮王永元,是王老太爺的堂弟,有兩個兒子,倆兒子都成親了,各自又有兒子。
王家絕後之後,老潑皮王永元想把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過繼過來一個,但是叫王老太爺拒絕了。
别說老太爺,就是老太太、大太太她們也全都不答應,這老潑皮這時候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過繼,擺明了是盯上了王家的家财,老太太、太太又不笨,豈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