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青知道,她這是想讓自己開口呢,便道:“當然是去年的了,女兒茶不是去年的,難道是今年的?
”
一聽她這語氣,何思月就皺起了眉頭,擡眼将她看了一眼。
齊慧也皺眉,兩人明顯是擺出來,溫竹青失了禮儀的樣子,嫌棄的看着她。
齊慧又做出不稀罕跟你這個沒禮數的人說話的樣,笑着跟崔氏道:“嫂子,我倒是得了一種好茶,也适合現在喝,倒是給你…
…們嘗嘗?
”
說着鄙夷的看了溫竹青一眼,一副叫你開開眼的樣子。
崔氏笑道:“喲,什麼茶呀?
”
齊慧轉頭道:“去把我最近喝的花茶拿來。
”
她的丫鬟便躬身答應着去了。
溫竹青一聽‘花茶’,不由得心中一動,心想總不會是自己鋪子的那花茶?
若真是的,那可就好笑了。
等看見一個丫鬟用托盤端着來的茶葉盒後,溫竹青抿了抿嘴。
果然是她的茶葉鋪子的茶,被如此端來,托盤裡鋪着紅絨軟布,四角還有絲縧穗子,着實的鄭重其事。
齊慧瞥着溫竹青道:“泡茶,讓五嫂看看……我們平常是怎麼泡茶的。
”
兩個丫鬟端着各樣的東西過來,另來兩個,将三人手中的東西全都放在了石桌上,溫竹青掃了一眼,玫瑰花茶,應該就是上一次買的那五十盒裡的。
剛剛那丫鬟端着茶盒子過來,倒是叫她突然有了個想法,包裝上面還是可以做做文章的,比方說,盒子不一定全都用木頭的,其他材料的如布的、絨的都是可以的,可以在上面繡花,也可以用絲線編
一些袋子、花樣什麼的,來包裝花茶。
這樣村裡嬸子姑娘們編的絲縧,不是更有銷量了?
她還在想着,丫鬟們已經在桌上擺了一堆的東西。
琉璃的茶杯,茶壺一把,香爐一個,茶盤、水壺,茶巾等等。
擺好了這些,端盤子的和擺東西的丫鬟全都退下了,另一個素淨的丫鬟上前來,先拿了指甲蓋大的一點香,打開蓋子埋在了香灰中,用很小的銀針在上面戳幾個洞出來,蓋上了蓋子。
一會兒,幾乎看不見的青煙便袅袅的升了起來,一股清淡的香味在四周圍慢慢的散發開來。
将茶杯、茶壺放在了茶盤上,提起裝着熱水的壺将杯子和茶壺燙了一遍,然後将熱水倒入了茶壺中。
“養水。
”丫鬟輕聲道。
崔氏臉上有些尴尬,覺着齊慧這樣拿腔作勢真的太難看了。
又疑惑,将那花茶着實盯了兩眼。
因為她聽相公說過,弟妹好像是開了個花茶鋪子,齊麓還拿回來了好幾盒,但因為崔氏并沒注意,也沒有
特别的去嘗嘗,所以一直放着也沒喝。
何思月面色沉靜,淡淡的看着。
齊慧卻并不看丫鬟泡茶,反而悠閑的觀賞荷塘,隻偶爾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溫竹青。
隻有溫竹青看的津津有味,饒有興趣。
丫鬟從茶匙将花茶投放到了琉璃杯中,提起茶壺将熱水倒入,不過隻倒了小半杯,輕聲道:“潤茶。
”
“高沖水。
”說着将茶壺提高,這一次直接将水倒八成滿,不過是三起三落,仿佛是像人點頭緻意。
溫竹青笑吟吟的看着,玫瑰花和金銀花在遇上水的瞬間就張開了,宛如開花了一般,在琉璃杯中格外的漂亮,别說,齊慧倒是把花茶的精髓品出來了。
慢慢的開的花沉入了杯子的地步,如同是在水裡開花一般,晶瑩别緻,丫鬟雙手端起杯子的下部,輕輕的奉給了溫竹青。
溫竹青接了過來。
“茶不是直接就這麼喝的。
一看二聞三品味,每種茶都不一樣的,花茶又花茶的韻味,品茶要品出來滋味,瞧着這茶仿佛是在青山綠水間,淡淡的花香中,能品出天地間至清至純醇的味道才行。
”
齊慧看見她端了杯子,馬上就在旁邊不陰不陽的說着。
溫竹青抿了一口,笑着道:“果然好茶啊。
”笑着轉頭問齊慧:“三妹妹,這茶是哪裡買的?
我也去買兩斤嘗嘗。
”
“哎呦,可别丢人了。
這茶壓根就不是論斤賣的,再說了,”齊慧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道:“好茶也得懂的人品味才行,不懂得,沒得糟蹋了好茶。
五嫂,你懂茶嗎?
”
溫竹青搖頭:“不懂。
”又問:“這茶不是論斤賣,難不成論兩賣?
”說着啧啧的搖頭感歎。
崔氏心裡頭笑了,若是之前還不能肯定,現在看看弟妹這樣的說話,卻也有九成九肯定,這花茶其實是她那個鋪子的。
這樣反倒将齊慧的輕浮淺薄襯托的格外明顯,婆婆孫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齊慧這樣的淺薄,卻還想給找個官宦人家的夫婿,官小了還不行……試想,這樣的性格去了官宦人家,能有個好嗎?
被人嘲笑
暴發都是輕的。
齊慧果然很不屑的哼了一聲,做出苦口婆心的樣子道:“五嫂,進了齊家的門,正經的好好學學吧,你要學的東西多着呢。
”說着瞥了崔氏一眼:“就算是二嫂這樣的出身,也要跟母親學不少的東西呢,
五嫂你又哪來的勇氣……不聽母親的話?
”
溫竹青馬上驚訝:“我哪裡不聽母親的話了?
那天分明是……”
“好了好了,你快喝你的茶吧。
”齊慧完全不想聽,但是,因為要跟溫竹青調整一下态度,不能在像之前那樣見了面和仇人一樣不是吵就是鬧了,因此不耐煩的道。
溫竹青笑了笑,也沒說下去。
崔氏因為知道這是她的茶鋪子裡的茶,倒是也叫人給自己泡了一杯,嘗了嘗笑着道:“别說,真是有股清香,而且裡面卻又帶着雀舌茶的味醇回甘……奇怪,這裡面并無茶葉啊?
”說着将杯子舉起來看。
溫竹青也端起自己的杯子看,做出驚訝的樣子:“對呀,沒有茶葉,卻有茶葉的清香,真的是好茶呢。
”齊慧自然是不會給她們解釋的,因為什麼她也不知道,隻覺着這一次才有了面子,算是扳回來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