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看見崔氏眉梢不由的一跳,溫竹青便笑着道:“我是大夫,就沒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講究了,說得直白,嫂子莫怪。
”
崔氏忙道:“我怎麼會怪你,隻是……你這番話我是從沒聽人說過,聽着實在是新鮮。
”溫竹青點頭:“當然沒人說過,曆朝曆代都希望女人多生孩子,繁衍後代。
從皇朝層面講,希望人口繁盛,從家族層面上講,早有子嗣傳宗接代。
所以女人都很早成親很早生孩子。
但對女人來說并不好
,因此女人平均的壽數都不長。
”“再說嫂子的情況。
身體虧了應該索性的調養好,徹底養好了,生幾個都不成問題,但若是就這樣虛弱的身體生孩子,确實不易保住,保住了生産的時候也艱難,生下來孩子的身體也未必強壯。
就是說
,每一步都會出問題。
”“所以,一定要調理好。
而且這一點你自己首先要想明白,徹底想通了,安安心心的養身體,不要瞻前顧後多愁善感。
這些話也和二哥說一說,夫妻倆在這件事上面達成一緻。
其實我感覺,似乎二哥反
而更想得開一些,倒是嫂子這邊緊張想不開。
”
崔氏嘴唇動了動。
溫竹青點頭:“我知道,應該是孫氏那邊給你的壓力也非常大。
其實嫂子應該明白,這就是孫氏的詭計啊,她就是要拼命地給你壓力,最好叫你喘不上來氣,天天的用這事來說你、逼你,就和繃緊的弦一樣半點不能松懈,更加難懷上。
孫氏知道嫂子是官宦人家出身,注重禮儀規矩,加上确實過門幾年沒懷上,本身壓力已經很大了。
你想想,她這樣逼你是安了什麼好心?
這分明是往死裡上逼,你還不明
白嗎?
”“二哥可能不懂醫理,但是卻能感覺到你的這種壓力,尤其是去年滑胎了之後,所以才帶着嫂子出去居住。
嫂子自己應該也要堅強起來,不能完全靠别人,二哥畢竟是有生意,要做事,每天在後宅面對
孫氏的是嫂子自己,你要想好怎麼應對孫氏對你的惡意。
她想用你身體羸弱這一點對付你,治死你,你難道就想讓她達到目的?
就這樣被她治死算了?
”
崔氏漲紅了臉搖頭。
溫竹青道:“不想。
那當然就要做出來實際的舉動,人被拿捏很多時候都不是無奈,說白了就是被一些無形的東西拘束住。
嫂子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如果你自己要反抗,孫氏未必能那麼随意的指使你。
但首先你要有反抗的想法,當然,反抗也不用如我那般,那麼的明顯和孫氏當面對抗,嫂子可以先選擇一些比較溫和的,躲避的辦法,比方說,多稱病,多去别院居住。
”
“調養身體的方面,我先給你開個食療的方子,叫人去齊瞻的鋪子拿食材,他的那個鋪子的東西真的是最好的,你照着食療方子先吃着。
”
崔氏點點頭,臉依然是漲得通紅,嗫嚅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
溫竹青知道,自己說的一些話,對她來說可能都是大逆不道,起碼是聞所未聞過得,所以肯定需要時間多想想,便道:“嫂子多想想,不用說什麼。
你無須跟任何人解釋,你隻對你自己負責就行。
”
崔氏緩了緩,沉吟了一會兒。
荷葉換了一壺熱茶,溫竹青讓崔氏趁熱再喝一杯。
“那邊表小姐和三姑娘過來了。
”剛安靜了一會兒,崔氏的丫鬟上來禀報。
兩人轉頭看過去,就見何思月和齊慧出現在了回廊上,正往這邊走。
溫竹青轉頭問崔氏:“嫂子,你冷不冷?
”
崔氏怔了怔,道:“倒是有點……”
溫竹青知道她遲疑什麼,笑了道:“我不是要找理由走開的意思,隻是真的問問你冷不冷,覺着冷了你就先回去,坐下去倒是真的可能會傷風,若是還不冷,就沒關系,呼吸一下新鮮氣是好的。
”崔氏又愣了愣,不過之前溫竹青那麼一番的長篇大論,叫崔氏已經有點醒悟了,明白溫竹青的意思。
不用看别人,隻問自己。
自己舒服了就多坐會兒,不舒服就回去,不要因為看見何思月和齊慧過來
了,于情于理就不能走開。
多考慮自己的感受。
崔氏明白了溫竹青的意思,但還是覺着做不到,怎麼可能完全不顧别人隻顧自己?
臉面上也下不來啊,就比如現在,人家小姑子表姑子過來了,自己擡腿就走,小姑子表姑子臉上如何下的來?
豈不是
又得罪了人?
剛想到這裡,溫竹青喃喃的說了一句:“這兩位其實本就是孫氏一夥的,得罪不得罪的,反正她們不會站在咱們這邊,不會替咱們考慮任何事,她們依然會做孫氏的助手,整治咱們。
”崔氏真真的又是一愣。
弟妹就好像知道自己想到哪裡一樣……這話卻也有道理,就算自己一味的退讓,在小姑子們面前秉持當嫂子的各種規矩禮儀,可她們不也是照樣對自己不滿?
照樣有時候言語暗示
諷刺自己不生……
崔氏心中覺着被刺了一下,猛地一縮。
她倆在這邊輕聲的對了兩句話,齊慧和何思月已經過來了。
兩人都沒動,原本她們倆是嫂子,就等着受禮的。
齊慧過來随便的蹲了蹲,簡直就和眨眼一樣的快,過來已經坐下了,笑着道:“兩位嫂子好清閑啊,在這裡賞……荷葉?
”說着看了看枯萎的荷塘。
何思月倒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這才過來坐下。
崔氏已經定了神,笑着道:“是啊,坐了一會兒了。
三妹妹和表妹妹是從母親那邊過來嗎?
母親的病情如何了?
”
“好些了。
”何思月道,她坐下了之後便一直打量着溫竹青,卻又不直視打量,而是假裝看桌上的茶杯,甚至還裝成是真的看茶杯一樣詢問:“兩位嫂子喝的什麼茶?
”
“女兒茶。
”崔氏道,擡眼看泡茶的荷葉。
荷葉便點頭:“是女兒茶。
”“去年的吧?
今年的新茶應該沒下來。
”何思月盯住了茶葉一樣的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