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瞻中午就來接她了,結果看見隔壁學醫的地方還等着兩個病人,而這邊診堂也忙成了一團,診堂屋裡的簾子拉着,應該是有人在檢查。
齊瞻便問門口的恬姑:“今天很忙嗎?
”恬姑忙道:“啟禀五爺,今天是很忙的,有一個病人咳血,都已經進去半天了,早上在這裡排了一長串的隊,二十三個病人呢!
都叫回去了,留下五個,這不才看到第三個,還有兩個在隔壁。
艾姐姐和
鄭姐姐剛剛給看了,進去找五奶奶禀報情況呢。
”
“尚哥兒呢?
”齊瞻又問。
“紫茸和奶娘抱着三少爺在另一個屋裡呢,三少爺睡着。
”
齊瞻一聽,也不想去吵醒了孩子,隻好道:“那我再去轉一圈,一會兒再過來。
”
恬姑答應着。
屋裡溫竹青其實聽見他的聲音了,但是這會兒正在用聽診器聽病人的心肺聲音,病人穿的比較單薄,所以不宜讓他進來。
“咳血多長時間了?
”問道。
陪着那三十來歲婦人來看病的,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剛要說話,婦人道:“有幾年了,一開始……就是咳嗽而已,後來就慢慢的咳血,咳血有一年多了。
”
溫竹青搖頭:“怎麼才來看病?
”
那婦人就一窒。
溫竹青叫鄭玉佩和艾怡兩個人拿着聽診器各自檢查,帶着荷葉出來,低聲詢問:“你覺着呢?
”
荷葉想了想,道:“肺的問題?
咳嗽的吐血,也許是……肺痨吧。
”
溫竹青點點頭,心中其實微微有些失望。
荷葉其實已經很努力了,但到底并不是從小讀書的人,知識的積累水平實在有限,學的東西,十成最多隻能記住兩成。
這個病例确實是肺痨,但她并不是靠診脈和聽診判斷出來,而是根據咳血這個症狀判斷出來的。
溫竹青當然沒表現出來。
荷葉雖然理解吸收能力弱,但好在勤奮,跟着自己多學幾年,總能出師的。
“用聽診器聽肺的部位,有明顯空洞或并發支氣管擴張時可聞及細濕啰音。
若語顫增強,叩診呈實音或濁音,聽診聞及支氣管呼吸音。
這便是肺痨。
然後确定是哪一種,如果叩聽的時候有過清音或鼓音
,聽診聞及空洞性呼吸音,支氣管炎的可能性較大,支氣管結核常可聞及局限性的哮鳴音。
”
荷葉就驚喜的道:“真的是……”
溫竹青才一瞪眼,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了,漲紅了臉忙道:“奴婢錯了,奴婢想起來了。
”
溫竹青曾經說過,即便是診斷正确了,也不要高興,畢竟你診斷的是病人,人家生病了,身體和情緒都非常的難受,你看病的人反倒興高采烈的,那說不過去。
溫竹青點頭道:“繼續努力吧。
”出來開方子。
這時候聽見尚哥兒哭了起來,忙叫恬姑去看看,一會兒恬姑過來說是拉了,奶娘和紫茸在那邊清洗呢,另一個奶娘給喂奶。
這時候,鄭玉佩和艾怡已經給看個婦人看診完畢,出來了。
溫竹青依然是詢問她們診斷的結果,還是艾怡說的最清楚:“患叩診的時候呈過清音,呼吸音降低,有雜音,血色暗紅,且平常有出虛汗的問題,不是偶爾,是時常出汗,熟睡時出汗,幾乎濕透衣服,
覺醒後汗止,常發生于體虛病人。
其他全身症狀還有疲乏無力、胃納減退、消瘦、失眠、月經失調等這些都是肺痨的症狀,因此覺着應該是肺痨。
”
溫竹青點頭:“不錯,艾怡診斷的比較清楚一些。
”又道:“你開藥方子,我這邊已經開好了,一會兒你看看和你開的有什麼不同,若是不同,琢磨到底為什麼我要用這副藥。
”說着,叫鄭玉佩将自己開的方子重新謄抄一份,留下讓艾怡比對,将另一份給了那個婦人,道:“肺的問題還是比較嚴重了,且病了多年都沒有正經看,實在拖得時間很長。
今後可能需要常年吃藥了。
不過,吃着藥病情會好轉,也不會有繼續嚴重下去的危險。
但是要記住,藥一定要堅持吃下去。
”
那婦人拿着藥方子看了看,嘴唇動了動。
現在連恬姑都知道怎麼回事了,道:“放心,這方子不貴,到我們前面的鋪子去抓藥,會給你便宜的。
以後都來我們鋪子抓藥,一個月十文二十文的藥錢總該出得起?
就算緊張也得把這個錢預備出來,
人好着總能掙來錢,人病怏怏的隻能花錢。
”
那婦人漲紅了臉去了。
荷葉好笑的說恬姑:“就你話多。
”
溫竹青這邊正在跟鄭玉佩說話,恬姑忙過來道:“五爺剛剛過來了,因為五奶奶忙着,就又走了。
”
溫竹青點頭,道:“叫下一位吧。
”她趕緊的抽空去隔壁屋子看看尚哥兒。
一會兒,齊瞻從藥膳酒樓叫了一桌子菜送過來了,他剛剛過來看,就知道溫竹青又忙得顧不上吃飯了,隻能讓送過來。
抽空吃了飯,吃飯的時候溫竹青跟齊瞻說早上吵吵的那個婆子,齊瞻聽得好笑道:“真是怪了,她一個病人還牛的很……不過這樣不耐煩,喪聲惡氣的,聽着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婆子?
給她們主子奶奶或
者誰的來排隊的?
這些人,在府裡頭就是孫子一樣的點頭哈腰,到了外面一貫趾高氣昂的,欺負别人。
”
溫竹青一聽笑道:“你這樣一說倒是挺像的,等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吃了飯繼續看病,這天一直忙到了酉時許,終于最後一個病人才走了。
不過今天的病人并不是看完了,有一位明天還要再來檢查一下。
而那位肺痨的病人,也需要進一步的觀察,開的方子先吃一個月
,如果不見好轉,還要再次檢查細節。
齊瞻接溫竹青回家,一進屋溫竹青就趴在榻上叫齊瞻給她揉揉腰:“好久都沒有這樣累過了,腰都直不起來的感覺。
”
齊瞻就道:“你說你受這個罪幹什麼?
我養着你多好?
”說着湊過來在她臉蛋上親着。
溫竹青‘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