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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來世上走一道不容易

  “我本名桑楠,是前主人的管家,那個時候,祁連嚴還隻是家主的一個下屬,雖然二人為兄弟,但卻隻有表面關系,私下裡,一直是在互相唾棄。
”沉默了許久,那地面上的東西才緩緩開口。

  桑楠?
祁連煜其實對這個人的名字很是耳熟,也非常熟悉。

  他那時候不過十幾歲,但是仍然記得從訓練營裡偶爾出來的幾次,父親身邊的管家,是一個沉默的中年男人,長得中規中矩,幹事能力卻是一流。

  父親很多事,都交給了這位處理。

  不過後來他和祁連嚴合作的時候,據說這位管家就背叛了家主,也正是因為他手裡掌握着的那些資源,讓祁連嚴完全能夠順利繼位。

  啧,父親被自己的‘忠心’下屬背叛,這位下屬卻一直是這麼一個鬼樣子,絲毫沒有得到好處,他真不知道該什麼是好了。

  難道還是他那個父親,能夠在天顯靈不成?

  “我曾經聽說過,早些年的時候,你就叛到了祁連嚴的旗下,你這顆棋子用完了,他這麼快就扔了,還是有什麼仇有什麼怨,才能夠讓你生不如死?
”祁連煜難得有這麼一副閑心和一個人多說幾句話。

  這件往事緩緩道來,幾乎能夠書寫一本書的愛恨情仇。

  原家主,也就是他的那個親生老父親,與自己的親兄弟最初的感情是很好的,兩人甚至攜手将他們兩人的父親的其他孩子給鬥倒了,最後成功奪下祁連家的産業。

  那之後,北疆王朝剛剛結盟,掌握權力最大的家族登上首腦之位,拓跋家卻有很奇怪的一點,他們家族生男子居多,而少有女子,唯一的公主被捧成掌上明珠。

  兩個兄弟作為一代大家族的掌權人,又年少有為,北疆皇帝本就有意撮合,自然而然這兩位兄弟就常常與公主一起玩耍,這位公主又是個豪放的,常在草場縱馬馳騁,喜好與她的那些兄弟們無差别,從小就向往戰場。

  而這就導緻了祁連嚴為了得公主歡心,去戰場上厮殺,為自己博一個将軍的名聲。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祁連煜連連告捷,卻在某一次物資匮乏的情況下,差點被圍剿,而北疆的皇帝擔心自己被塗後圍,拒絕出兵援助。

  祁連嚴正要戰死疆場之際,公主喬裝入了那城池,逼迫了皇帝出兵相助。

  祁連嚴得救之後,公主卻不幸身消玉隕,死在亂箭之下。

  兄長祁連厲悲痛不已,就在公主去前線的同時,已經與他訂下婚約,而在公主死後,祁連厲一度消極不已,而祁連嚴卻在此時,表示公主即便是去世,他也要與之成陰婚。

  為此,兩位兄弟已有嫌隙,雙方都認為公主是喜愛自己的。

  而皇帝為了解決這兩人在朝廷上拉幫結派互相對付對方的風氣,不得不将兩人召過去,告知祁連嚴,公主是與祁連厲早有婚約,而去救他,則是因為她作為一個心智不輸于男兒的女子,見不得她父皇的這種作為。

  若是一朝寒了臣子的心,那必然是一點半點完全沒辦法彌補的。

  公主以己身拯救了皇帝的決策失誤,皇帝一直覺得愧疚自己這個女兒。

  但是祁連嚴卻并不相信,并且,他甚至還嫉恨起來自己的兄長,而祁連厲也埋怨自己的弟弟,最後兩人兵刃相向,在祁連嚴的手下,不小心殺死了祁連厲在青樓楚館裡的一個小情人時,這個矛盾爆發到了頂點。

  加上權勢的渴求,對于祁連家的家族遺産的分割,祁連厲差人暗殺了祁連嚴聯姻的妻子,以此斷絕了那位女子背後的娘家勢力,而桑楠,就是那位祁連嚴聯姻的妻子的兄長。

  在祁連嚴将祁連厲鬥垮之後,又想起來往事,偶然得到了公主在去往戰場之前寫下的遺書,内容無他,是關于祁連厲的,她希望他們兄弟兩人都能夠好好相處,并且,她心中早有愛人,而對他們兩人,隻是純粹的兄弟之情。

  她将兩人當做真心相待的朋友,像是桃園三結義,可以為之生為之死,卻不會産生愛情,她在離開之前,擔心過自己可能不會再回來就留下此書信,本是要為了和祁連厲解除婚約,能夠和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的。

  祁連嚴的妻子之死,也與他的兄長無關,而是因為兄弟兩人權力的集中,皇帝為了分散他們的權力,暗中做下。

  祁連嚴那之後痛恨自己,也一并恨上了那位公主,最後将這份仇恨轉移到了幫助他打垮他兄長的桑楠身上,将他折磨成現下這個鬼樣子。

  這麼長的一段故事,真是叫人不甚唏噓,祁連煜在一邊拍手笑道:“原來,我的這位整日裡浪迹花叢的父親,竟然還是個癡情種。

  那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的人,猛地顫抖起來,面具下一雙渾濁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祁連煜看。

  在月光之下,他當真清晰地看見了那懸挂在他腰間的玉佩。

  “少,少主。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然而貪生怕死的性格,卻叫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什麼将他殺了以洩憤的話語。

  “無妨,你不必這麼怕我,今日裡聽你講了這麼久的故事,快要天明了,你得告訴我那好叔父,你已經做成了你的目标,否則,我可有的是辦法收拾你,或者說,讓你從前的朋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好不好?
”祁連煜惡意笑道。

  “不不不,少主放過我,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現在還以這個樣子苟活于世,會,會被他們當成怪物的。
”桑楠請求道。

  如今他因為受到多年的爬行,雙腿已經黏合到一起,雙臂更是和自己的軀幹并和,不僅如此,整個人當真是像一條蟲子,隻會蠕動,臉上已經爛的隻能靠面具遮擋。

  或許是人到了一種極限,甚至是能夠爆發出别的一些本事,就比如他,現在通過自己的的經脈爬行,也覺得毫無壓力。

  他現在深深地覺得,自己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祁連煜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笑着道:“那就好好聽話。

  到了清晨的時候,祁連煜已經站在了自己的牢房處,将白羽岚給輕輕拍醒,挑眉冷冷道:“該回你自己的牢房了,怎麼?
賴在我的床上可不想走了?

  白羽岚本來好不容易陷入深度睡眠,這會兒一見到祁連煜,還有些沒能清醒過來,聽見他這下半句話,整個人都猛地清醒了。

  她精神了一下,随後騰的一下坐起來,看了一眼自己躺着的地方,抿唇道:“我,我怎麼會睡在你床上?

  半晌之後,她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頭,清醒過來,她現在是在牢房裡面,以及,還有一隻不知名生物。

  門外似乎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祁連煜眉頭一皺,随後在白羽岚一臉懵的情況下,直接将她甩進了對面的牢房裡,順手鎖上。

  又以白羽岚快要看不清楚的速度,回到了他自己的牢房,将門給鎖上了。

  那開門的人,正好在此時,走了進來,檢查了一下兩人的狀态之後,給兩人分别遞上了餐盒。

  “大人給二位準備的早餐。
”那侍衛許是知道這兩人身份也不一般,況且上面的态度又捉摸不定,故而還不敢怎麼放肆。

  祁連煜颔首,随後示意那人道:“好了,你現在走吧。

  “吃完早飯之後,大人還想見兩位一面。
”那侍從梗着脖子,就那麼立在那兒,公事公辦道。

  “好,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祁連煜要是不知道這人打得是什麼鬼主意的話,興許現在還能猜猜這位叔父是什麼都圖謀不到,所以想來求和,或者試探。

  啧啧,今日裡,他倒是翻新了對這人狠辣程度的認識。

  今日裡,他倒還真是來試探的,隻不過,這種試探,可不是什麼所謂的談判試探,而完完全全是一個對白羽岚身體狀況的試探。

  這位叔父的野心也挺大,他原來還覺得他是在密謀籌劃什麼,想要扳倒北疆王庭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他胃口倒是想要吃掉九州啊,可真是不怕撐死他。

  “這人還有這麼好心?
”白羽岚看着那送上來的餐盒,心裡堵得慌,她之前看祁連嚴見她的眼神,都不覺得這祁連嚴能對她做出什麼好事兒來,指不定在怎麼算計她。

  尤其是昨晚那一次,真是能夠将她的魂兒都給吓掉了。

  “這裡面,怕不是有毒吧?
”白羽岚猶猶豫豫道。

  祁連煜笑了一聲,雖然白羽岚是胡亂猜測,不過他想到自己得到的訊息,還是不怎麼希望眼前的這個女人就這麼沒了的,好歹曾經也算是救過他了吧,眼睜睜送别人去死,還是很不道德的。

  若是白羽岚知道,說不定還真能為這人少見的道德感給唾棄兩口。

  “雖然沒什麼毒,但是你還是不要吃的好,真要吃了,身體上也出不了多大個問題。
”祁連煜淡淡道。

  白羽岚幾乎是一瞬間就斷定了眼前的東西,有什麼問題,當機立斷,道:“算了,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生命來世上走一遭,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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