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羽仔細回憶了一下,沒有琢磨出什麼來,隻能搖頭。
厲隋便同她解釋道:“項府乃是書香門第,且家底殷實,像這樣的人家必定會養着一批護院。
但咱們在前院卻隻見到幾個走動的小厮,按理說,前院是第一道防線不該如此松懈。
”
葉錦羽眨了眨眼,想起侯府裡的守備,雖是外松内緊的形式,但其實光是前院就有一二十個護衛來回巡邏。
而剛才在項府時,的确沒有見到一個手執棍棒,或是佩刀的人。
“但後來出來時我仔細觀察過,那幾個走動的小厮,看着不緊不慢,但其實移動起來頗有章法。
還有他們的眼神,堅毅銳利,并非一個常年伺候人的小厮會有的。
”
葉錦羽聽完厲隋地話,又仔細回憶一番,因為注意到了這個,她才忽然發現,那些小厮的身闆看起來都非常結實,行走如風,每一步都透着一股力道。
葉錦羽不解道:“他們為何要将護院僞裝成普通小厮呢?
是一種特别的守衛方式你嗎,這不是很奇怪嗎,這樣的布置豈非更容易引起賊人的注意?
”
眼前白霧散去,葉錦羽的話音剛落地,便從夢裡醒了過來。
不知道這次的夢,會不會還和現實有聯系?
上午去探望周司的情況,他還是老樣子,身體恢複的很不錯,但記憶始終停留在一二十年前。
不知是不是受了夢境裡司舟的影響,在明知周司就是當年害死她父母的幫兇,她卻還是對他恨不起來。
其實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感覺得周司對她母親的感情很深,他哪裡忍心害死她呢?
思來想去,問題還是出在藏在他身後的那個人身上。
另一邊,厲奕終于在三日後得到了瞿蘅地消息,可令人失望的是,那塊羊脂玉佩還是杳無音信。
官府沒有拿到,周司家也沒有,他們也大概推測出周司負傷後逃跑的軌迹,并沿途搜查過一遍,也沒有找到。
那麼現在就隻剩下三種可能,一是被刺殺周司的人拿走了,二是被路人撿到了,最後也有可能是被邢敬藏了起來。
“繼續跟進此事,直至找到玉佩為止。
”厲奕對瞿蘅吩咐道。
瞿蘅卻有些猶豫,考慮半晌還是決定說出來:“侯爺,屬下知道您疼惜葉姑娘,想為她查清楚她父母的事情。
但周司于我們來此的目的并無聯系,您不是也試探過葉家人的底了嗎?
之前追殺周司的人并不是葉家派來的,與我們的目标相悖,可我們為此已經調配出太多人手了,屬下擔心會顧此失彼。
”
厲奕露出懶懶的笑容,放佛在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說道:“山北道這池子水風平浪靜十年之久,底下沉着多少污泥、魚蝦誰又知道。
追殺周司的人的确不是葉家派來的人,但本侯讓你們尋找的玉佩,或許和葉家有關系。
這盤根錯節,彎彎繞繞的,說不準哪一個環節暴露出來,便能攪亂這池子水,驚動了那些潛伏在污泥中的魚蝦。
”
瞿蘅并不知所尋的羊脂玉佩,與那次從逃兵營地搜出來的玉佩極為相似,所以他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但現在聽過侯爺的一番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屬下愚鈍了。
”
厲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又說道:“叫人請秦姑娘過來一趟。
”
瞿蘅應了一聲,拱手退下。
秦妙音回到侯府以後就變得很老實,她還是很擔心侯爺讓她留在邢家别院的用意,但回來這麼多天了,侯爺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
慢慢的她就放松了警惕,相信了依姐姐從前對她的安慰,還在心裡定了個目标。
要是今天侯爺還沒有動靜,她就當作自己安全了,明天就去找依姐姐玩兒。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她完全放下戒備時,突如其來的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就将她打回了原形。
她唯唯諾諾地跟着小厮走進沉閣,欲哭無淚。
她被帶去花廳候着,坐立不安了一刻鐘,侯爺才姗姗出現。
“妙、妙音,拜、拜見侯、侯爺。
”秦妙音控制不住地緊張,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知侯、侯爺喚妙音來、來此,有何、有何訓斥?
”
厲奕放佛看到了一隻被猛獸吓得渾身哆嗦的無助小白兔,好笑地敲了敲桌面,反問道:“本侯很可怕嗎?
”
秦妙音下意識點頭,忽覺不對,又趕緊搖頭,頭低地似能埋進胸口裡。
“那你覺得本侯為何叫你來此?
”厲奕慵懶地掀起一點眼皮。
“為……為……為……”秦妙音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個所以然,膝蓋已經開始打軟,要是侯爺再追問一句,她、她馬上就會跪下。
“罷了,不為難你了,把你吓壞了,難受的就是錦羽了。
”厲奕收起戲谑人的心思,恢複一本正經,沉聲說道:“叫你過來,是有事情吩咐你去辦,若是辦得讓我滿意,本侯可應你一件事情。
若是不肯用心,你那位表哥怕是就危險了。
”
秦妙音現下的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時喜時悲,最好一句更是叫她驚惶無措,她連思考都來不及就馬上應道:“我、我辦,我一定用心辦。
”
厲奕滿意點頭,語氣依舊嚴肅,“你再去邢家别院住上一段時日……”
秦妙音一驚,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不可思議地望着侯爺,聽他繼續說下去:“替本侯好好盯着邢公子的動靜,順便查一查他那裡可有一枚羊脂玉佩。
”說罷,便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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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妙音不敢多想,趕緊先把東西接過來,展開一看上面畫着一枚玉佩的圖案。
這個時候腦子才敢繼續轉動,侯爺為何要這樣對她表哥?
是表哥的哪些行為惹到侯爺了嗎?
厲奕看到她那一臉糾結思考的神情,便又說道:“隻要你盡心做事,不糊弄本侯,無論結果如何,本侯都會兌現承諾。
邢公子以後的安危,便系于你身上了,好好做事。
”
秦妙音打了個哆嗦,縱使心裡不願意答應,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
“還有,此事先不要告訴錦羽。
”在她離開之前,厲奕最後叮囑一句。
葉錦羽是在秦妙音離開次日去傾雲園找她的時候,才被傾雲園的下人告知,秦姑娘回秦家去了,過些時日才會回來。
葉錦羽詢問原因,他們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秦姑娘回家這件事情是侯爺親口同意的。
侯爺同意的,難道是秦家出了什麼事情嗎?
葉錦羽擔心秦妙音的狀況,便主動去沉閣求見侯爺,想要問明緣由,侯爺卻告訴她:“秦姑娘隻說家中有事,想回去住些時日,并未道清緣由。
”
“您就這麼答應了?
”葉錦羽不相信地看着他。
厲奕聳肩,“不然呢?
說到底秦姑娘的去留對本侯并無影響,秦家的事情本侯也無意去管。
”
聽到這個答案,葉錦羽無言以對。
半晌後,她福身說道:“妙音與我情同姐妹,若她家裡真的遇到了麻煩,我也做不到冷眼旁觀。
所以我想去秦家看看,若是我能幫上忙自然義不容辭,若不能至少也能安慰安慰妙音,還請侯爺允準。
”
“此事……本侯不允。
”厲奕沉吟一下,答得理所當然。
葉錦羽氣結,但望着侯爺那雙毋庸置疑地眼睛,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不管她怎麼糾纏下去,侯爺都不會答應。
隻是他越是不說清楚,她心裡那根刺就拔不掉,她就越擔心妙音的狀況。
反正她現在能自由出入侯府,還擔心去不了秦家嗎。
她回到賦園仔細想了想,侯爺一直派人暗中保護着她,那這些人肯定時刻都盯着她地一舉一動。
所以自己去秦家被攔下的幾率很大,不如先讓淩昭先去打聽一下消息。
說不定真是她想多了,妙音就是想家了才會回去呢。
次日淩昭出去打聽秦家的情況,可是出去了沒多久就突然跑了回來。
“姑娘,我剛才在街上聽到很多人在議論,教坊出事了,現在整個教坊都被官府的人圍了起來。
”
葉錦羽眉頭一跳,心裡有點慌,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
淩昭說:“命案,說是有客人在教坊被殺害了,好像是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教坊已經關門兩日了。
”
葉錦羽握緊拳頭,果然應驗了嗎,現實又要和夢境相呼應了。
“那教坊裡的人都怎麼樣?
”葉錦羽又問道。
淩昭搖搖頭,表示:“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馬上回來通知您了,不知道千重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
“我記得三天前千重就把雲清接走了,說是今天送回來?
”葉錦羽斂眸說道。
淩昭猛點頭,“千重姑娘一般隻會把清兒接去城外的别苑小住,我就是擔心教坊出了命案,官府的人會找去城外。
”
“馬上派人去城外接他們回來。
”葉錦羽肅聲吩咐一句,看到淩昭有些為難,便補充道:“你且先去,我會去向侯爺禀明情況的。
”
淩昭這才放心地跑走了。
葉錦羽去沉閣求見侯爺,卻得知侯爺剛出門不久。
她在府裡也待不住了,便乘着馬車去祁家打聽情況。
“你是說教坊裡的那件案子?
”祁夫人憂心搖頭,“可真是造孽了,聽說被害的那個人是袁府管家,最得袁司馬看重,而且他還是袁夫人的表親,在袁家盡心盡力二三十年,後來連姓氏都跟着改了,對袁家特别忠心。
現下他被害,可是把袁司馬和袁夫人難受壞了。
”
“他是怎麼死的?
”元和袁,沒想到這次的夢境竟和袁家有關,葉錦羽心裡很是驚訝。
“據說是吊死在了樹上。
”祁夫人說罷就打了個寒顫,輕輕撫摸着胳膊,搖頭表示:“這等血腥之事咱們就不提了,莫要吓着婆母了。
”
葉錦羽便沒有再追問,她又想到了夢裡的項晖。
“舅母,我想給侯爺繡隻荷包,但我女紅不好,所以就厚着臉皮想請舅母指點指點我,好不好嘛?
”葉錦羽挽住祁夫人的胳膊,親昵撒嬌。
難得見外甥女這樣撒嬌,祁夫人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夫人就先擺手了,“去吧去吧,我這個老家夥不中用了,正想着歇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