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都沒有想,直接沖到沈子輕的跟前,一臉擔心的看着她。
沈子輕見到她,臉皺成了一片:“好疼呢。
”
誰弄的?
葉錦羽臉色冷到極緻。
沈子輕說:“我從這過去,她拿了刀子将我弄傷,我還沒有動手,這兩個人将我給打倒。
”
葉錦羽一聽,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她已經可以猜測的出來,巧兒這是要将他們給逼走。
“胡說,是他想要占我便宜,我自然不依,我才不要嫁給一個傻子。
”巧兒故意将傻子二字說的清楚。
衆人一聽,猛然想起,是呀,沈子輕是一個傻子,他所言自然不可能信,反而是巧兒。
她年輕貌美,還是花溪鎮上數一數二的繡娘,據說已經說了門很好的親事,未婚夫婿還是個捕頭呢。
說到底,沈子輕輕薄人家姑娘的可能性極大。
如此一來,衆人看葉錦羽的眼神都變了。
葉錦羽自然感受到,這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她感受的多了,如今,已經的練就無所畏懼的心态。
“葉錦羽,你如何說?
”管事不喜歡麻煩事,可如今這事若是不弄個清楚明白,再給巧兒一個交代,怕是過不去了。
葉錦羽拍了拍沈子輕的手,湊到他的耳邊說道:“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
沈子輕點頭,對管事說道:“我要吃飯,買饅頭,從這裡經過,丢了一個銅闆,找到後她說是她的,然後就說我碰她屁股,可是,屁股有什麼好碰的,那麼臭的地方。
”
就算是傻子,那也是男人不是,用一副很天真單純的神态說出屁股很臭的話來,莫名的帶着喜感。
巧兒原本是拼着自己的清白,都要将葉錦羽兩人趕走的,殊不知,沈子輕傻到根本就沒有男女大防,屁股于他,隻是出恭的地方。
葉錦羽看到巧兒臉色憋的通紅,她便沖沈子輕微微一笑。
而這一笑,讓巧兒給看到了,她指着葉錦羽:“你看,一定是她教傻子這樣說的。
”
這麼說起來,還真讓人想起了之前葉錦羽對沈子輕耳語的畫面。
葉錦羽搖頭,對着衆人開口說話:“我的喉嚨無法說話。
”
果然,聲音沙啞到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任何聲音,若是要她開口說話,的确是為難。
“但是你方才也和沈子輕耳語了片刻。
”
葉錦羽點點頭:“沒錯,但是,我隻讓他說出經過罷了,我先前已經說過,他還是個孩子。
”
言下之意,巧兒拿這樣的事情來為難沈子輕,實在下乘。
巧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胡說,他是男人,是個男人就……”
“就如何?
”葉錦羽問。
巧兒說不下去了。
葉錦羽咳嗽了起來,揉着喉嚨擺擺手走到一旁坐下,時不時的咳嗽着,瞧着就很難受的樣子。
沈子輕見狀,滿臉的擔憂:“你弄得我都流血了,還讓娘子難受,我覺得你是個壞人,要報官。
”
葉錦羽很訝異沈子輕居然學會了報官二字,不過如今的她喉嚨疼的厲害,實在是不應該逞強說那麼多話。
如今讓自己傷成了這樣,不知道往昔的努力會不會白費。
一聽報官,巧兒求之不得,她的未婚夫婿在衙門當差,此事若是鬧上了公堂的話,沈子輕死定了。
“好啊,報官就報官,不過不是你報,而是我報。
”
葉錦羽覺得這女人實在是愚蠢的很。
方才的話都已經說的如此清楚,沈子輕根本不解人事,她一個未出閣女子,公然在公堂上談論……屁股!
誰的名聲會臭,如此淺顯易見,還有,這繡坊可是縣令的,此事管事的知曉。
倘若繡坊的繡娘在公堂上如此丢臉,縱使無人知如衣齋是縣令的,縣令自己心底怕是會膈應萬分。
倒黴的是誰,自然不用多說,除了管事不作他人想。
果然,管事的一聽要報官,當下就着急了:“報什麼官?
你以為官差是專門管這等事的?
葉氏說了,沈子輕是孩子,而你,一個女人,如此不顧顔面,說出這等話來,錯在誰,一目了然。
”
葉錦羽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暗自歎息,這巧兒的腦子到底是如何長的,硬是将自己給逼到這樣的處境。
“可是……”巧兒傻了,事情根本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發展。
沈子輕在此時說道:“我的手被弄傷了。
”
管事的看了沈子輕的手臂一眼,又道:“你為何會随時帶了匕首在身上?
”
巧兒可不敢說,她原本的計劃是到沈子輕的房内,勾引一番,再僞裝他強迫自己。
匕首準備了,是為了預防她無法掙脫的。
沈子輕跑到繡坊前邊來,正合了巧兒的心意。
隻是巧兒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葉錦羽三兩句話,便将她給推到如此被動的地步。
葉錦羽站起來,對沈子輕張嘴說了幾句唇語,沈子輕看懂,對管事說道:“管事的,沈子輕受傷,我帶他去包紮,這裡就交給你了。
”
管事的面對葉錦羽的神态,他硬是點了點頭:“去吧,我會給沈子輕一個公道的。
”
這麼幾句話,就已經将沈子輕的清白給定了下來,反之,就是錯在巧兒。
如此一來,巧兒自然是毀了的。
葉錦羽管不來那麼多,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心慈手軟,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
殺一儆百,便可進不用退。
之後,葉錦羽聽說,巧兒被繡坊給趕走了,理由自然是品行不端。
對這種要陷害他人卻将自己給陷害了的,實在是傻到極緻,葉錦羽根本不想多費時間去記住這個人。
因為巧兒被趕走,張嬸子在葉錦羽的舉薦下,成為了管事娘子。
這是這群繡娘中,唯一對她和顔悅色的人。
葉錦羽在繡坊内安排一些自己信任的人,往後有什麼事情,也更的适合處理。
同時,高家的人來了。
來的人不光是丫鬟彩心,還帶了一個管事嬷嬷來。
以葉錦羽當了歐陽夫人幾年的經驗看來,這個管事嬷嬷,在高家居于很高的位置。
“沈家娘子,這是我們家的管事嬷嬷,同時也是我們少爺的奶娘,我們少爺的衣品啊,我們肖嬷嬷最了解了。
”彩心拉着嬷嬷的手,看起來很親昵的樣子。
葉錦羽朝着肖嬷嬷福了福身子,請她到了上座。
肖嬷嬷可不敢居上座,她的身份到底是個下人,于是坐在了上座的下手:“老身聽我們彩心說了,沈家娘子是個可憐的,口不能言,但是有一雙巧手。
”
葉錦羽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
見葉錦羽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小家做派,相反,還隐約有高價當家主母般的架勢,不,似乎更甚。
肖嬷嬷覺得自己怕是看錯了,一個啞女,還是繡娘,哪裡來的從容大氣,都是自己眼拙罷了。
“那麼我就不和你虛與委蛇,直接說明來意了,我們少爺對你所繡的衣袍很喜愛,我們夫人又是個心疼孩子的,就讓我來與你買下那衣袍,順帶,再多定制幾套。
”
葉錦羽但笑不語。
肖嬷嬷見她沒有阿谀,依舊如此淡然,想着是沒有開出價格的關系,于是略高了一些音量道:“已經給我們少爺試過那件袍子,我們打算出五十兩銀子購買,其他的成衣也都是如此的價格?
”
葉錦羽淡笑,輕輕的搖頭。
早就聞言來作陪的管事一見到葉錦羽居然搖頭,還以為不願意接下這個生意呢,當下就着急了。
五十兩的成衣呀,這可是其他一個繡娘一個月才能賺到的銀子呢:“葉氏,你……”
葉錦羽擡手擋住管事的話,對他比了一下寫字的手勢,管事自然知道她要筆墨。
本來想要參與一下,卻見葉錦羽的眼神犀利,讓他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不由的走了出去,飛快準備好了筆墨。
葉錦羽飛快寫了幾行字,拿起來給肖嬷嬷看。
對于葉錦羽能夠寫字,還寫的一手好字,肖嬷嬷自然是有些詫異的,能夠習字的姑娘家,都是來自名門望族,或者是商賈之家,葉錦羽卻是個繡娘?
“沈家娘子,你這不是在埋汰我嗎,我一個嬷嬷,我哪裡認得字了?
”
葉錦羽看了看管事。
管事急忙看向她手中的紙張:“肖嬷嬷,在府上的衣袍,是我贈與少爺的,不談銀子,但若要我再為少爺縫制成衣,那麼一套,價值在兩百兩。
”
就是管家都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就差沒有說葉錦羽是瘋了才敢這般開價。
肖嬷嬷自然也沒有想到,葉錦羽會如此開價,他們夫人以為,這五十兩已經是天價,這繡娘怕是會喜極而泣,卻不想,她居然覺得少了。
管家繼續說道:“很是抱歉肖嬷嬷,我并非故意執筆相談,實在小婦人不能言,萬分羞愧。
”
“好了,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
”肖嬷嬷是想到葉錦羽送了一件袍子給少爺,也不能算是貪财的,不然這可是五十兩呢。
轉念一想,若是勸說夫人不要餘下的成衣,這衣袍是實打實的掙的呢。
思及此,肖嬷嬷臉上的笑容才又回來;“那麼,我要回去給我們夫人複命,希望往後我們少爺能夠多多穿上出自沈家娘子你之手的成衣。
”
高家少爺高穩束年十一,在鎮上唯一的一間私塾上學,在此私塾上學的皆為權貴,富商,若非有權就是有錢。
高穩束喜愛新購置的一套衣袍,總是覺得這身後的雄鷹展翅的花樣比起往日所穿戴的衣袍好看許多,這一日便穿上。
剛踏入私塾,便有眼尖的同窗瞧見,巴巴的跑了過來,對着他的衣袍就是評頭論足一番。
“穩束的袍子瞧着十分講究。
”
正值愛攀比的年紀,他拍了拍身上的袍子:“可不是嘛,我就瞧着這袍子十分喜慶,你瞧着,這展翅雄鷹,像不像我的英姿?
”
實話實說,确實是不像,同窗們倒是這衣袍花樣新穎,繡工了得,很像是京都的權貴所慣穿戴的服飾。
一個個的心底都琢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