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欣妃等人出來了,王公公的身後又閃出兩個人來,
欣妃一見,立刻便淚如泉湧,趕緊給那兩個人跪倒:“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孩兒不肖,讓父母大人蒙羞了。
”
欣妃是沒有勇氣回老家去見自己的父母的,至少,現在,她沒有這個勇氣,
她原本的打算,是要到一個貼身宮女的家鄉安身落戶,若是,還是覺得自己對紅塵已無眷戀,就想要剃度出家去,修行一生。
可,沒有想到,父母大人卻出現在這裡。
欣妃的母親,一位知書識禮的大家夫人見到女兒,也滿眼是淚,趕忙上前扶起欣妃,
“兒啊,傻孩子,王公公剛才已經跟你爹爹和為娘的,傳喚過皇上的口谕,皇上說,這次讓你離宮,和你叔父的事情沒有關系。
”
“即使是有關系,也不至于一定要把你送出宮來,”
“皇上還說,若是,幾年前,陳氏不把你送入宮中,你現在會生活的很快活,這一切不是誰的錯,不是誰不好,而是一切都不合時宜。
”
“兒啊,我的傻孩子,皇上的話,我和你的父親都聽得懂的,都懂得的,你不要多想,你還是你的父親的好女兒,還是為娘我的好女兒。
”
這是厲隋在為自己安排以後的生活麼?
他這是不想讓家人怪罪自己、委屈自己麼?
是啊,哪裡好,都不如自己的家,更好。
欣妃撲倒到娘的懷裡又是一頓痛哭。
欣妃上車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宮門,這個曾擁有她五年大好年華的冰冷的“家”,
待到兩輛車駕都走出皇城的城門時,欣妃又回頭看了一眼,她想最後看看那個人一直住着、還将繼續住着的這座城。
卻忽然見到城門之上一個俊美的白色倩影,欣妃自語道:“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
陳夫人順着母親的目光看過去,那城門上,真的有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在朝着自己馬車的這個方向看着。
馬車停下了,
欣妃扶着母親下了車,陳父也下了車,他們一同朝着厲隋的方向望過來,
一個人站在城上,幾個人站在遠遠的城下,
陳父和陳母趕緊跪倒,在原地給厲隋行了跪拜之禮。
欣妃盯着這個男人,攥緊了手中的那個玉如意,也俯身跪倒,最後一次給厲隋施禮。
起身之時,又已經淚流滿面,
是啊,不合時宜,再怎麼愛,也敵不過不合時宜。
欣妃和父母上了馬車,欣妃不停地回頭看着,直到城門小到看不見,那個白影卻還在,别了,今生今世不會再相見。
或者,皇上,這個厲隋,也在和他的某種心情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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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妃走了,厲隋心中不免失落,卻也覺得一絲輕松,
雖然,這女人為了争奪自己的愛做過很多大膽的事,可是,自己将她娶回宮中五年有餘,卻未曾寵幸過一次,硬是讓她在這宮裡過了五年多的寡婦一樣的生活;有男人,和沒有男人是一樣的。
作為一個懂得情義的男人,厲隋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道坎兒,
自從見到婧兒,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對婧兒越愛,就越覺得自己仿佛辜負了其他後宮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女人下手很輕,很是縱容,可是,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是還覺得欠她的更多。
王公公站在一旁看着厲隋,在心裡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皇上這有情有義的性子,讓皇上自己很累,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這性子,讓後宮的女人不得不愛啊。
說到頭來,肯承擔一切,并且能夠擔負一切,這也才是男人的真正的魅力所在吧。
厲隋一直看到那兩輛馬車漸漸地走遠,變沒了,才從城樓上下來,走着走着,突然問道:
“可有婧兒的消息?
”
這幾日見皇上忙着處理陳尚書的事情,并沒有急于上報婧貴人的消息,
其實,也是因為沒有消息,所以,才不急于跟皇上上報什麼消息。
估計,皇上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了,
“回皇上,蘭姑姑這兩日來跟老奴說過一回,派出去的兩個人都傳回話來了,暫時還沒有找到。
”
全國這麼大,找一個人本身就不容易,又一定要在暗中尋找,不能大張旗鼓的,就更加艱難,隻是這幾日的功夫确實是找不到一個人的,可若是找遍全國,那要多少時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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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這個國家有多大,京城就這一座,皇宮也就那一座,若是婧兒想念自己,她一定能夠找回到宮裡來的,
從大軍出征的那日算起,到現在已經快到一百日了,她卻根本沒有出現過,也未曾給自己捎來過什麼口信兒,哪怕是寫一封她的專用的語言的天書般的書信,也好啊,
可是,她,什麼消息都沒有,想必是對自己早已恨之入骨,不肯原諒了。
她是不是對自己已經沒有了情意?
是不是早已經把自己忘得幹幹淨淨了?
若是這樣,她再碰到了像牛家村的那個牛羽一樣的男人,她會不會就把自己給嫁了?
想到這裡厲隋心裡一緊,若是再失去,自己這一生怎能甘心?
!
“在錢塘負責中轉髒銀的人有沒有抓到?
派去錢塘的專使,最近可有消息?
”
“回皇上,專使前日剛走,現在還沒有消息,”
厲隋停下腳步,回頭對王公公說,“今日準備一下,明日朕要起程去錢塘,微服,不要帶太多人。
”
說完,便匆匆走了,趕回聖陽宮換了朝服,又到養心殿去上早朝去了。
葉錦羽一行人趕往錢塘,因為也沒有什麼十分着急的事情,所以,一路上趕的并不是很快,若是說朵兒的爹在錢塘有了家業,那他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離開,所以,早一日晚一日的也無妨。
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這小朵兒一路上,因為看着什麼都新鮮,所以,白日裡,漸漸地忘卻了喪母之痛,又能夠看到她眼裡的光輝了,老大葉錦羽和老二胖牛對小朵像自己的親哥哥和親姐姐一樣的照顧,也淡化了她對自己娘親的思念。
再加上形影不離的小黃,和總是逗她取樂的小二子,讓小朵兒又感到了家的溫暖。
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朵兒還是會默默地流淚,葉錦羽知道,這種感傷,誰都代替不了,誰都勸慰不了,不如就讓她盡情地發洩,時間才是治療這種創傷唯一的藥,
就像自己,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裡總會空蕩蕩的,空到就像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了自己一樣,不對,心裡仿佛還有一個影子,雖然那影子好像越來越模糊了,但是就像是紮在心頭的一根刺一樣,越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越碰不得。
葉錦羽每晚都會擁着朵兒入睡,不知道是自己在安慰朵兒,還是朵兒在安慰自己,幸好旅途勞頓,兩個人想着想着,很快就都能入睡,而第二天在陽光中醒來,又開始了充滿希望的一天,
牛家村漸行漸遠,幾個人一路上換了好幾輛馬車,小黃時而跟在車子的後面跑,時而卧在朵兒的腳邊。
中間要換做水路走這最後一程的時候,這小黃卻遇到了麻煩,因為,船上的一位貴人,不準老闆将小狗帶上船。
可是,這小黃對于朵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就是相依相伴的親人一樣,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帶着小黃一起走,
“船老闆,這船是你的,憑什麼要讓她說的算?
你就一定要讓他做主嗎?
”
皮膚黝黑的船老闆,也皺起了眉頭,
“姑娘,這船要在這江面上一日才能到錢塘的地界,因為,這段路是這江上最難走的一段路,所以,那位客人說,你這狗若是在路上大小便,就會污了整條船上的空氣。
我雖然是船家,但是,客人的意見我還是要采納的,不能不顧着客人的擔心啊。
”
這是誰這麼閑的沒事兒幹?
這船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出發了,也是今日的最後一趟船了,他不讓我坐,再等,可就是明天的船了,更何況,這船票也買的妥妥當當的,
“老闆,我們的小黃很聽話的,它保證一路上都不會怎麼大小便的,我們一會兒在開船之前讓它都便好了,你看怎麼樣?
”
那身材壯碩,年齡偏大的船老闆眉頭又皺緊了,“這怎麼能行呢?
讓一條小狗作保證,虧你們想的出來。
”
老大的話居然不好使,這怎麼能行呢?
胖牛站在一旁,果斷地說道:“船老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把狗看好,若是它在船上拉屎撒尿,我們負責把它給清理了,不就得了麼?
”
船家仍然是滿臉的愁容,“這不是也看着讓人惡心麼?
再說,這小狗萬一要是咬了客人可如何是好?
”
聽來聽去的,是不是差在錢上啊?
“老闆,這樣吧,我們給這條小狗按照像一個人一樣,買一張船票,你看如何?
然後,麻煩你跟那個貴人解釋一下,”
那船老闆真的是不再說話了,自己站在那裡算計了半天,“好吧,我去給你們說說,若是不行,那我就沒有法子了。
”
也不知這個老闆怎麼就這麼怕那個乘船的客人,隻有給了錢才肯幫助自己說句話,搞得這艘船像是他們家的一樣的。
老闆走了,不一會兒又一頭汗水地回來了,邊擦邊對葉錦羽說,
“姑娘啊,那個,還是不行啊,貴人說他出兩倍的價錢,讓你們把這條狗扔到這碼頭上。
”
把小黃扔到碼頭上?
開玩笑呢?
兩倍的價錢?
!
二兩銀子?
誰沒有是怎麼地?
!
葉錦羽的脾氣上來了,“你告訴他,我要出十倍的價錢給我的狗狗狗買票!
”
哇!
十兩銀子,相當于這一趟多載了十個人啊,這一趟船跑下來也不過才能載五六十人,這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老闆看了看這條狗,左右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這狗有什麼特别的,這不就是一隻普通的狗麼?
怎麼會這麼值錢?
難道這狗有什麼過人之處?
是個神狗麼?
倒是這個帶着狗的小女孩兒更可愛一些,眼睛大大的,那麼清澈。
老闆這一次更加快步地走了,腳步帶着一絲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