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更靜。
江清河躺在床上,聽着玄關處傳來的聲響,她下意識的望了望自己刻意虛敞開的房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程易今晚應酬的很晚,幾乎喝的醉意醺醺,他本能的走到了房門前,卻在接觸到門把手的瞬間,清醒了過來。
屋内的燈光朦朦胧胧,他有些醉了,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江清河二話沒說,直接把燈光全部關上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打了程易一個措手不及,他愣了片刻才發現,他被拒之門外了。
酒精發了瘋一樣燃燒着他的理智,他扯了扯領帶,頓時覺得有一股火迅速的将他包裹,他啪的一聲直接推門而進。
江清河聞到了一股揮之不去的酒精味,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
程易沒有理會她,側身倒在了大床的另一側。
江清河坐起身,“你不是睡書房嗎?
”
“這是我的家,我想在哪裡睡就在哪裡睡。
”程易卷過被子。
江清河沒有反駁他,抱起自己的枕頭,下了床。
程易詫異的坐起來,“你要去哪裡?
”
“既然你要睡這裡,我自然不能睡在這裡了。
”
江清河穿着很輕薄的睡衣,就算是看不清五指的黑夜裡,她那玲珑有緻的身材也是難以掩飾,特别是在酒精的刺激下,程易越發覺得自己置身在火海中。
他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與他僅隔兩步距離的女人,吞了吞口水,啞着聲音道:“你不用離開。
”
“程先生是忘了之前怎麼警告我的嗎?
我們的關系無法就是逢場作戲,現在沒有旁觀者,也沒有必要再繼續演下去,你早點休息。
”
程易繞到她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
江清河明知故問道:“程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
程易抓住她的手,“我讓你留在這裡。
”
江清河輕笑一聲,“程先生這是想要跟我假戲真做了?
”
程易将她粗魯的推在了床上,“是,沒錯。
”
江清河也沒有阻止,就這麼笑意盎然的望着他模糊的五官,她道:“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是誰。
”
程易欺身而上,沒有再給她說一句話的機會。
長夜漫漫,晚風徐徐,月兒也是嬌羞的藏進了雲霧中。
翌日,天色晴好。
江清檸一如往常的摸了摸身側的位置,倏地驚醒過來。
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環顧四周,病房裡空空無人。
“三嬸,你醒了?
”沈天意提着早餐,笑意滿滿的進了病房。
江清檸疑惑道:“三哥呢?
”
“三叔去檢查了,很快就會回來。
”
江清檸忙不疊的從床上爬起來,“他怎麼不叫醒我?
”
沈天意将早餐打開,“三叔說你醒了肚子肯定會餓,這是他特意交代我買回來的。
”
江清檸聞到了一股粥香,是李記的招牌南瓜粥,又糯又甜,米粒晶瑩剔透,入口即化。
沈天意坐在一旁,自上而下的審視她一番。
江清檸覺得他的眼神很不對勁,掩了掩衣服,“你為什麼要這麼看着我?
”
“不知為何,從三嬸身上我聞不到人氣。
”
江清檸愕然道:“難不成我死了?
”
“不不不。
”沈天意擺了擺手,義正言辭道:“我隻聞到一股仙氣,恍惚間,仿佛隻看見一個仙女從天而降,我恨不得多看兩眼,卻又怕自己那早已被沾染上了世俗的雙眼會玷污她的美好。
”
江清檸掩嘴一笑,“你這話說的太誇張。
”
“我這個人向來都是有一說一,實話實說,學校裡的老師同學常常給我定位實話小王子,我對這個稱号倍感欣慰,都是對我誠實的褒獎啊。
”
江清檸攪着粥碗,道:“好了,你這馬屁拍的太滿了。
”
沈天意搖頭,“三嬸你可能看不到自己才會以為我是在睜眼說瞎話哄你開心,來,我給你一面鏡子,你認認真真的瞧一瞧,看看裡面是不是住着一位隻能天上有,人家哪得幾回見的仙子。
”
說着,他當真把鏡子亮了出來。
江清檸看清楚了,鏡子裡的女人膚白貌美,确實是美的快冒泡了。
當然了,她也看見了自己脖子上那若隐若現的紅色痕迹,乍一看時,像極了吻痕。
江清檸拉了拉衣服領口,解釋道:“這是我前兩天被小寶咬的。
”
沈天意龇着牙,笑得一臉的我已心知肚明,你不用再解釋什麼。
江清檸低下頭,不再作聲的喝着粥。
“我三叔不愧是我三叔,身殘志不殘,哪怕隻剩下一口氣,也要和三嬸恩恩愛愛,這等魄力,我望塵莫及。
”
“咳咳。
”江清檸喝得太急,被嗆了一口。
沈天意默默的拿出紙巾遞給她。
江清檸哭笑不得道:“你三叔這裡也不需要你照顧了,二公子先回去吧。
”
沈天意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懂,我懂,我會立刻識趣的離開這裡,三嬸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
“……”
“不過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你還是别說了。
”江清檸示意他不用講。
沈天意卻是不吐不快,他道:“雖然我沒有結婚生子,但沒有吃過豬肉好歹也見過豬跑,三嬸現在這樣的身子,不适合那種劇烈運動。
”
“哐當”一聲,粥碗掉在了桌上。
沈天意瞬間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三嬸你放心,我這張嘴是沈家最嚴實的,這件事至此爛在我嘴裡。
”
“……”你的大嘴巴,早已如雷貫耳,你好意思說自己嘴嚴嗎?
更何況,我究竟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事了?
江清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對方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眼神,就跟他倆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沈天意雙手拍在胸口上保證着,“等三叔回來,我就在門外守着,保證連一隻螞蟻都不會放進來打擾你們。
”
“不——”
沈天意當真像門神一樣蹲守在了病房外,左右東張西望,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圖謀不軌。
他仿佛一夕之間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我生存的意義就是為了替三叔三嬸排除萬難也要在一起的偉大志向而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