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趙嘉翼……趙嘉翼的現女友王依依……王依依的父親首席執行總裁王建材……總裁辦秘書董若。
行了,一條線終于串起來了。
蘭亭暄本來想不通董若傳這個謠言隻為了讓她“進去”二十四小時的動機,現在知道了。
之前沒有往王依依身上想,是因為她不知道王依依的真實身份。
如果隻是高管的普通親戚,她是無論如何也指使不了董若這種人的。
當然,有了首席執行總裁的獨女這個身份,指使董若的份量就足夠了。
……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套房,蘭亭暄踢掉高跟鞋,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得緩緩。
準備了這麼多年,今天是最兇險的,差一點就功虧一篑。
蘭亭暄一個人沉默着,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室内的甯靜。
她拿過來一看,見是閨蜜田馨要求視頻通話,忙劃開接通。
“阿暄,在家?
要不要出來喝兩杯散散心?
”
蘭亭暄是加班狂人,田馨從來不會在周一晚上找她去酒吧喝酒。
但今天出了這樣的事,田馨知道,再是加班狂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加班。
所以田馨今天特意早點下班,就為了陪蘭亭暄。
蘭亭暄把手機固定在小小宇航員手機托上,伸了個懶腰,說:“你看我這樣子,是能起來嗨嗎?
”
田馨從手機視頻裡看見她斜躺在粉紫色布藝沙發上,襯衫的扣子又開了一顆,露出脖子下一片凝脂般的暖白。
不過臉上的氣色倒是很不錯,雙頰粉嫩,摘下眼鏡後,更是目若點漆,長睫忽閃,如同純淨度超高的黑曜石,光芒奪目又深不見底。
“美妞兒,你沒事吧?
”田馨放了心,不過還是問了一聲。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這點小事打不垮我。
”蘭亭暄對着手機鏡頭揮手,面色平靜:“今天多謝你,讓錢律師把他的賬單發給我,我給他轉賬。
”
“這不急。
對了,我跟你說,你的前男友涉嫌對警方做僞證,我親自警告他了。
他吓得痛哭流涕,生怕我攪黃了他的簽證。
”田馨嗤笑,把趙嘉翼的事說給蘭亭暄聽。
蘭亭暄揉了揉太陽穴,“我都差點把他給忘了。
對,他敢對警方說假話,确實得治他一下。
他還欠我五萬塊錢,可不能讓他就這樣跑了。
”
“還欠你錢?
!
”田馨聲調陡然提高,“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
”
蘭亭暄笑而不語。
田馨在那邊點點頭,一副“懂了”的表情,甚至有點酸溜溜:“也是,這種事,太丢趙嘉翼的面子了,你怎麼會對外人說呢?
”
“阿馨你要自信,你怎麼是外人呢?
你是我的内人才對。
”蘭亭暄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嘴甜的時候是真的甜。
“去去去!
誰是你的内人?
你的語文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田馨用手點着手機屏幕上蘭亭暄的俏顔,笑罵一句,跟着說:“那他一定得還錢。
”
“嗯,我記着呢。
”蘭亭暄嘴裡這麼說,但心裡覺得,這五萬塊,必須得動用一定手段,不然多半得打水漂。
五萬啊!
又不是五塊錢。
她還沒富裕到五萬當五塊的程度。
網上說,女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姿态好看,哪怕是跟男友分手。
可是蘭亭暄想了想,分手的姿态不好看就不好看,五萬塊錢更重要。
為了姿态好看而不要錢才是傻叉。
蘭亭暄默默下了決心,哪怕撕破臉也得把錢要回來。
兩人說完找趙嘉翼讨債的事宜之後,田馨再一次提起蘭亭暄的工作問題。
“阿暄,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留在梅裡特風投,我始終覺得都不值得。
我知道,你跟同事的關系不錯,但是決定你前途的,不是你的同事,而是你的上司。
現在你的上司擺明了想要你走人,你還留在那裡圖什麼?
圖年終獎嗎?
還是升職的頭銜?
”
一般來說,跳槽的人都會等到在公司升一級再跳槽,這樣可以借助跳槽的機會,再升一級。
一年之内連升兩級的機會,在此一舉。
田馨以為這是蘭亭暄的盤算。
田馨苦口婆心地勸蘭亭暄:“……如果是為了一個升職的頭銜,這更不可能。
你想,你的上司想要你走人,會給你升職嗎?
肯定會卡住你,等你自己熬不住了辭職。
——還不用付勞務補償。
”
自動辭職,或者因為違反公司規定或者違反法律被解職,都是不用付額外賠償金的。
蘭亭暄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說:“阿馨,我真的有非要留在梅裡特風投不可的理由。
這個理由,既不是為了年終獎,也不是為了升職的頭銜。
具體是什麼,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
她要做的事,暫時不能讓任何人知曉,連她家裡人都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田馨當然也不知道。
田馨見蘭亭暄吃了秤砣鐵了心,也不再勸她,隻是說:“那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
我相信你是個守法公民,不會做任何違背法律的事。
”
蘭亭暄從沙發起身,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酸奶,把吸管戳進去大口吮吸。
冰冷的酸奶順滑如絲,瞬間從喉管落入胃袋,讓她熱烘烘的腦袋立刻清醒下來。
蘭亭暄坐回手機前面,手裡晃着酸奶瓶對田馨保證:“我絕對不會做違反法律的事。
”
田馨心裡依然有着不安:“可是你真的會舒心嗎?
天天在那種工作環境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老闆就要給你使絆子……”
“當然不會舒心。
所以我要創造條件,讓自己舒心。
”蘭亭暄含着酸奶吸管,平靜至極:“……誰想要我走人,我就讓誰走人。
”
田馨:“!
!
!
”
“……哎嘛!
暄姐霸氣側漏!
請受小妹一拜!
”
“呸!
你比我還大一歲。
”
“行走江湖,誰看年齡啊?
當然是誰會裝逼誰就是姐!
”田馨做出膜拜狀,其實也是在逗蘭亭暄開心。
蘭亭暄朝着手機屏幕舉起自己手裡的酸奶瓶,微微笑道:“心領。
——苟富貴,勿相忘。
”
田馨見蘭亭暄除了有點疲勞以外,精神狀态還不錯,才放心繼續跟她八卦。
“阿暄,你說過是有人故意整你,想借此機會把你趕出梅裡特風投。
”
“嗯。
”
“……但是我想了又想,總覺得不大對勁啊。
”
“你說。
”
“是這樣的,如果對方的目的隻是為了解雇你,需要專門殺個人嗎?
你不覺得有些牽強和違和?
”
田馨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她比蘭亭暄大一歲,工作也有三年多了,又是在律所那種地方,已經不是職場菜鳥。
公司要走正當途徑解雇人,哪怕沒有正當理由也不難,基本上不會有人會用刑事案件達到這個目的。
這簡直是高射炮打蚊子,用力過猛。
蘭亭暄握着酸奶瓶,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見田馨臉都綠了,才收了笑容,幽幽地說:“……你想到哪裡去了?
對方怎麼可能專門殺人隻為了趕走我?
你以為是變态狂精神病作案?
……我明明就是遭受池魚之殃。
”
“池魚之殃?
”
“嗯。
謀殺胡大志肯定另有其人。
具體是誰,為了什麼原因,現在還在警方調查之中。
”
“但是陷害我的人,應該是恰好借了這個機會。
對方很清楚,這樣做,最多隻能讓我被扣留二十四小時。
二十四小時一過,警方肯定得放人。
所以二十四小時之内,對方要達到什麼目的?
或者說,二十四小時之内,對方能達到什麼目的?
——唯一可能的就是解雇流程。
”
田馨眉頭緊皺:“真的這麼簡單?
幕後之人可是在規定的時間内,用規定的情節,恰好呈現了規定的證據哦……如果是借機,也太巧了吧?
”
蘭亭暄沉吟。
對方很多證詞都是一些故意渾水摸魚的謠言,比如性騷擾什麼,但有一個地方肯定不能簡單用“巧合”來解釋。
那就是,對方是怎麼注意到,她那天正好和胡大志在茶水間的同一地方站立過。
那個地方,也是茶水間裡唯一的監控死角。
這是讓蘭亭暄依然心存疑慮的地方。
蘭亭暄往後仰倒在沙發上,聲音清冷平緩:“的确還有說不清楚的地方。
可除了一些小細節以外,都能邏輯自洽。
比如說,對方如果是理性的人,那陷害我,肯定是我妨礙了對方的利益。
可我隻是公司的底層員工,跟誰會有利益沖突?
”
“有利益沖突,才有傷害。
所以我首先要考慮的是,我有哪些地方會妨礙别人。
”
“首先就是我的升職名額,這大概會讓某些人不高興,但升職名額不是二十四小時之内能更改的,所以這一點暫時排除。
”
“其次就是我的存在,哪怕看見我在這個公司,都會讓某人或者某些人生理不适,所以某人或者某些人想讓我走人。
而解雇流程對于底層員工來說最多兩個小時,發起人隻要直接上司在ERP人事闆塊上提起,然後部門總監最後簽字許可就行了。
因此我确定是第二點原因。
”
田馨聽進去了,思路大開,跟着問:“為什麼要假設陷害你的人是理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