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影背影十分寬厚,而且奔跑跳躍得也非常迅捷,隻比周懷軒差一點點。
周懷軒眼看已經追到神将府邊上,右手輕揮,閃電般射出一柄匕首。
卟!
那匕首激射過去,紮在那人背上。
那人身影晃了晃,身形陡然拔地而起,比先前跑得更快了,幾乎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周懷軒追到神将府外面的圍牆邊上,就沒有再追了。
他還是不放心家裡那兩個人。
周懷軒打了個呼哨,示意神将府外院埋伏的暗衛追了上去,一邊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這人的背影非常寬厚,很特别,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跟今晚這人的背影一模一樣,不像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
這人到底是誰?
周懷軒背着手站在高牆上,看着蒼茫的夜色,他知道,他們最強大的對手終于出現了……
……
周懷禮用盡了全部本事,才從周懷軒手下逃出。
而神将府派出來的幾個侍衛,并不是他的對手,被他從容回旋,扭斷了脖子,扔到院牆根下。
——明天這些人死亡的消息肯定會傳到叔王夏亮耳朵裡,也算有個交代了。
周懷禮忍着一口氣,奔跑回到骠騎将軍府,迅速鑽入自己外書房的密室。
脫下外袍,他看見一支明晃晃的匕首紮在他夜行服的背上。
自從上一次被吳三奶奶認出來之後,周懷禮害怕再有人認出他的身影。
就特意在身上穿一件背部特别加厚的袍子,将自己的背影加寬加厚,外面再套夜行服。
今天晚上,倒是多虧了這件特殊材料加寬加厚的袍子,不然自己說不定就被周懷軒一匕首給刺死了……
“咳咳……”周懷禮捂住胸口,彎腰猛地咳嗽幾聲,從嘴裡吐出一口血在地上。
雖然那匕首沒有刺到他身上,但是那匕首上蘊含的勁道,卻還是傷到周懷禮的心肺,他現在一呼吸。
肺就跟拉風箱似地。
嗤啦疼。
……
天亮了,蔣四娘醒了過來,側頭一看,身邊還是沒有人。
她苦笑着坐起來。
心想自己還是太心急了。
果然把秘密說了出來。
周懷禮就把自己當馬旁風了……
“大将軍昨兒回來了?
”蔣四娘坐到桌前吃早餐。
随口問道。
“回來了。
聽二門上的媽媽說,大将軍好像生病了,昨兒咳嗽了一晚上。
”蔣四娘的丫鬟悄悄說道。
蔣四娘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手。
“帶上早飯,去外院。
”
“四少奶奶,您要去哪兒?
”蔣四娘身邊的婆子忙問道。
“當然是去外院看将軍。
”蔣四娘回頭看她,“不行嗎?
”
“不是不行。
”那婆子笑道,“不過四少奶奶剛剛跟大将軍鬧了别扭,是大将軍對不起您,不是您對不起大将軍,您何必要去做小伏低呢?
這夫妻啊,您隻要低一次頭,以後次次都是您低頭。
——四少奶奶,我老婆子癡長幾歲,您聽我老婆子的,絕對沒錯!
”
蔣四娘:“……”隻好将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一個人悶悶地回屋習字繡花去了。
……
神将府裡,盛思顔清早起來,見範媽媽已經帶着阿寶出去玩了,隻是沒有看見周懷軒的身影,一邊拉開帳簾,一邊問道:“看見大公子了嗎?
”
薏仁給盛思顔拿來今天穿的衣裳,笑着道:“大公子早上回來了一趟,說有事,又出去了。
”
盛思顔點點頭,連忙去浴房洗漱。
出來的時候,正好範媽媽帶着阿寶回來了,還有小冬葵,兩人像是剛剛晨練過,白嫩的小臉上有兩抹紅暈,像是新鮮桃花瓣上的兩抹嫣粉。
“娘!
”
“大姊!
”
兩人一齊叫道。
盛思顔笑着對他們點點頭,“過來吃早飯。
”
阿财聽見“早飯”兩個字,也窸窸窣窣從東次間爬了出來。
阿寶低頭看着阿财笑道:“就會偷懶!
早上叫你去晨練,你裝睡着了。
吃早飯你就聽見了!
”
阿财擡頭,和阿寶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慢慢低下頭,将腦袋蜷起來,整個身子蜷成一個小小的刺猬球,骨碌碌滾到盛思顔腳邊。
盛思顔拎着阿财背上的軟刺,将它提起來放到桌上它常待的位置,笑着道:“阿财,你是該晨練了,瞧你又胖了一圈。
”
正要向醬牛肉片爬過去的阿财怔住了,悄悄又退了回來,抱起盛思顔給它的一片蔬菜葉子,默默地啃了起來。
阿寶:“……”悄悄放了一個綠色的豆皮牛肉包放到阿财面前的小碟子裡。
……
吃完早飯,盛思顔問範媽媽:“……我想見一見堕民大長老。
”
範媽媽眼皮子重重一跳,小心翼翼地問:“要見大長老?
”
盛思顔點點頭:“我有事要問他。
”頓了頓,又道:“很重要的事。
”
範媽媽沉吟半晌,道:“您等着。
”
範媽媽出去了一會兒,就帶着堕民大長老進來了,對盛思顔道:“大長老在門外。
”
盛思顔看了阿寶一眼,“範媽媽,勞煩您帶他們去我娘那裡請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過去。
”
範媽媽笑着應了,帶着阿寶和小冬葵去瀾水院給馮氏請安。
盛思顔沒有跟着去,而是在清遠堂見堕民大長老。
堕民大長老穿着大夏人的衣裳,除了略微有些蔚藍的眼眸,跟大夏人一點差别都沒有。
“大少奶奶,您找我有事?
”堕民大長老躬身問道。
盛思顔站起來,笑道:“您别客氣。
請坐。
”
堕民大長老坐了下來,看着盛思顔不說話。
盛思顔變着法兒将堂屋裡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才悄聲問堕民大長老,“……您聽一聽,這周圍沒有别人吧?
”
這是把堕民大長老當探測器了吧?
大長老有些囧,但還是聽了聽,搖頭道:“都出去了,這屋子前後左右都沒有别人。
”
盛思顔松了口氣,輕聲道:“今日我請您來,是有些事要問您……”
她還沒開口具體說她要問的事。
大長老已經了然地道:“是有關懷軒吧?
”
盛思顔:“……”居然知道她是問周懷軒。
不是問阿寶!
“……您也看出來了?
”盛思顔不再繞彎子,輕聲歎口氣,“懷軒,以前的病。
明明已經好了。
但是如今。
他好像又有了種病。
跟以前不一樣,比以前更厲害……”
以前,周懷軒發病的時候。
隻會傷害他自己。
而如今他發病的時候,完全是六親不認,雙眸血紅,整個人跟變了個人一樣,除了盛思顔,他根本毫無顧忌……
好在目前他的狀況隻有在午夜時分最為嚴重。
為了這清遠堂裡面别人的安全,因此盛思顔晚上都不再用值夜的下人。
一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把人都遣走了。
結果昨天晚上真的進了賊,差一點就釀成大禍。
盛思顔覺得她不能再存僥幸心理了。
因為她的血對周懷軒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少,而且周懷軒似乎對她鮮血的依賴也沒有以前那樣重了。
大長老撫了撫胡子,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我确實注意到了。
懷軒如今的情形跟以往都不同。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真正的‘新生’……”
“新生?
!
”盛思顔擡了擡眼眸,“跟卓凡濤一樣的‘新生’?
”
大長老讪笑道:“……和懷軒比起來,卓凡濤算不上真正的‘新生’,他隻不過揀了點您留下的氣息,完成了轉變,但還沒有到‘新生’的程度。
”
“這麼說,還是我的原因?
是我害了他?
”盛思顔心裡一沉。
“也不能說是害了他。
”大長老不自在地别過頭,看着門外的景色,輕聲道:“……堕民中的‘新生’,擁有無盡的力量。
每一次‘新生’出現,就會對堕民高層發起挑戰,掀起無盡殺戮。
要不是‘新生’的性命很短暫,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堕民高層早就被殺得一幹二淨了。
”
“一年?
懷軒的性命隻有一年?
!
”盛思顔惶恐起來,“那有什麼法子能夠救他?
!
”
堕民大長老搖搖頭,“……一年的性命,是針對堕民曆史上曾經有過的‘新生’而言。
而懷軒,他早就超過一年了。
隻要超過一年,他們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
”
這個“一年”,是從他成為“新生”的那一天開始。
據大長老推算,周懷軒正式成為“新生”,應該就是在阿寶降生的那一天。
而阿寶已經一歲多了,周懷軒卻還活着,并沒有衰退的迹象,就是發狂的時候多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有關……
盛思顔松了口氣。
隻要他沒事就好。
“不過,他發狂的時候越來越多,而且完全不認人了,這樣有法子治嗎?
”盛思顔深思問道。
“等阿寶長大,也許有法子……”大長老含蓄說道,“另外,您不離他左右,暫時應該能緩解。
”
盛思顔抿嘴笑了笑,在心裡暗道:求之不得……
但是周懷軒哪裡是天天在後宅陪着女人的男人呢?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盛思顔擡頭,正要送堕民大長老出去,卻看見大長老張了張嘴,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您有話就說。
”盛思顔好奇問道,“還有什麼事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
“我曾經聽大祭司說過一次,如果堕民‘新生’能闖過一年的關卡,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但是他們必須去不可知之地,不能留在這裡。
不然的話,他們會最終瘋癫狂躁,陷入無盡殺戮之中,給這個世間帶來天翻地覆的災難……”
盛思顔聽着大長老如同夢呓般的聲調,神思一陣恍惚。
她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幅她曾經在夢中見過的畫面:
湛藍的天空變得血紅。
綠色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皲裂,大河斷流,高山夷為平地,滄海變成桑田。
天上像是下着血雨,凡是被那血雨沾到的人都在痛苦中掙紮死去……
一眼望去,赤地千裡,餓殍遍地。
昏暗發紅的天空中,一隻隻兇猛的秃鹫如餓狼一樣往地上俯沖,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是它們的目标。
她一個人站在這片民不聊生的荒原當中,跟着一大群人奔走逃難。
天空中傳來一道道閃亮的閃電,還有炸雷在他們頭頂響起。
她慌不擇路地四處奔逃,天上的閃電卻不放過她。
她下意識叫着周懷軒的名字,想要躲到他身邊,得到他的救護。
在夢中就像是有神迹一樣,周懷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攔腰将她抱住,騰身而起。
他們在雲層上穿行,往遠方快速飛去。
但是那道閃電依然追着他們,雷聲一記比一記激烈。
她趴在周懷軒肩上,于奔逃中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那閃電如箭般往周懷軒背上擊殺過去。
她大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将周懷軒錯手推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周懷軒,任憑那道閃電擊中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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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三千六百字。
這個夢還記得吧?
第二卷第216章《天命》……
下午有第二更。
今天還是努力三更。
(n_n)o。
俺相信親們是在留着粉紅等雙倍時候投,是吧是吧是吧?
?
。
(未完待續。
。
)
ps:感謝丢丢剪剪盟主大人昨天打賞的靈寵緣。
感謝幽shui昨天打賞的和氏璧。
感謝隻懷念昨天打賞的香囊。
感謝親們昨天打賞的平安符。
麼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