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顔的話,聽得屋裡許多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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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周老爺子都别過頭,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周懷軒隻是眸光一閃,依然面色不變,氣定神閑。
畢竟在世家大族裡,主持内院中饋的權力,是所有大家主婦的終極目标。
不想管家的主婦不是好媳婦。
因此周老夫人隻是在心裡一曬,壓根不信盛思顔的話。
——漂亮話人人都會說,不過關鍵是要看你怎麼做……
她卻不信盛思顔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與世無争,隻要坐吃等死就行。
這話騙騙那幾個男人還行,想騙她周江氏?
——道行還淺了點。
多少世家大族的婆媳最後争得你死我活,不就為了一個掌家的權力?
周老夫人微微一笑,颔首道:“不會管家可以學。
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
你若不懂,可以到我身邊,我手把手教你……以後看誰敢不把你放在眼裡!
”
盛思顔眨了眨眼睛,暗道這老太太還不肯放過她呢……
她要如何回答才能兩不得罪?
但是倉促間,她發現自己找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回答。
周老夫人作為祖母,能夠提出親自教她管家,在一般人看來,确實是天大的福氣和運氣。
多少人家的女兒,為了争到一個到祖母身邊教養的機會,那是耍盡百寶,争奇鬥豔,為了上位,恨不得人腦袋打出狗腦袋……
不過盛思顔知道。
這種事對于她一個孫媳婦來說。
真是畫面太美。
不忍直視……
但是問題在于,她若是不同意去周老夫人身邊學管家,那就是她偷懶。
會不會管家是能力問題,願不願意學卻是态度問題。
利害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一時心慌意亂,盛思顔下意識将目光投向周懷軒。
周懷軒靜靜地看着她,目光含蓄深沉。
他整個人站在她的斜對面,高大俊朗,如山一般沉默靜谧。
更如山一般穩重可靠。
盛思顔靈機一動,有了主意,她含笑道:“祖母看重,本不該辭,也不能辭。
但是思顔新嫁,凡事不敢自專,都要禀明夫君方可行事。
”說着,她擡頭看着周懷軒,柔聲問道:“懷軒,祖母讓我去跟她學管家……”
反正她解決不了。
又是周懷軒的祖母,索性就交給他吧……
夫君。
看好你哦!
——你一定能的!
周懷軒眸子裡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逝。
他搖搖頭,“不成。
”
果然一口回絕嗎?
周老夫人垂下眼眸,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跟祖母學,學成個越嬷嬷怎麼辦?
——還是不要了。
”周懷軒淡淡地又加了一句,一邊走過去,在盛思顔身邊站定。
周老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卻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她捂着胸口,幾乎搖搖欲墜,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嘴唇翕合。
周懷軒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樣插在她剛剛被撕開的傷口上。
越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後來嫁了周家管事,生了孩子之後,又回來給周承宗做奶娘。
周老夫人生周承宗是頭胎,也是難産,差一點沒命。
因此生下他之後,就交給了越嬷嬷帶。
因以前周老夫人老是挂在嘴邊的話,一直說越嬷嬷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辦事老道,處事公允,把大房交給她,她比誰都放心。
結果越嬷嬷在大房管了二十多年家,把大房弄成什麼樣子,剛剛被周懷軒掀了個底朝天,讓周老夫人幾乎裡子面子都挂不住……
好不容易才挽回一點顔面,轉頭又被周懷軒毫不留情地将僅有的一點面子都扯了下來,還扔到地上踩了兩腳!
周懷軒的話,其實是提醒在場的兩大重量級人物周老爺子和神将大人周承宗,大房已經被周老夫人作踐了二十多年,如果再放任她,那大家就不要混了,一拍兩散算了。
馮氏看了看屋裡的人,笑着拍了拍盛思顔的手,打圓場道:“你這孩子,老夫人是真疼你。
你還不快去向老夫人道謝?
”
盛思顔乖巧地應了一聲,走到周老夫人身邊,深深福身一禮,“多謝祖母看重。
”
馮氏也柔聲道:“老夫人,思顔她才剛進門,不懂規矩。
若是有說錯、做錯的地方,還望老夫人海涵,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若是她得罪了您,您就罰我吧。
我是您媳婦,伺候您是應該的。
”言下之意,您老太太折騰我這個兒媳婦就可以了,孫媳婦已經隔了一層,您的手不要伸得太長……
作為婆母,操縱兒子的後院也就算了,如果連孫子的後院都不肯放手,那就真說不過去了。
盛思顔也笑眯眯地道:“罰我,還是罰我吧!
娘年紀大了,我是小輩,應該代長輩服其勞的。
”
這一打岔,周老夫人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她看着盛思顔和馮氏親熱的樣子點點頭,笑道:“你們婆媳和睦,大房又要起興了。
老爺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
周老爺子這才出聲對周老夫人道:“你不是最近說頭疼?
是不是頭風犯了?
回去好好歇着,等頭風好了再說。
”又笑着對屋裡的人吩咐道:“以後沒事不要去打攪老夫人養病,若是讓老夫人操勞過甚,病得越來越重可是不好。
”
這話雖然說得漂亮,可是聰明人都聽得出來,周老夫人是“被生病”,要被關禁閉了……
周老爺子發了話,周老夫人當然不敢再說什麼,隻得點頭道:“是不舒服。
今兒是強撐着出來的。
”頓了頓,又道:“好在都解決了,我可熬不住了。
要回去吃藥了。
”
還記得吃藥。
沒有放棄治療。
希望有救……
盛思顔低下頭,在心裡扮個鬼臉。
馮氏和周承宗一起送了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出去。
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兩人都沒有說話,一路回到自己住的松濤苑,便各自安歇了。
他們早就是分房而睡,這在神将府衆人皆知。
周懷軒也帶着盛思顔離開瀾水院,回清遠堂。
天上的月色很清,神将府的夜色很沉,空氣中有淡淡的昙香流動。
“你真不想管家?
”周懷軒側頭問道。
盛思顔嘻嘻一笑。
“才不要!
而且我也沒本事管,我還是跟着娘吃吃喝喝就好了。
”
開什麼玩笑?
她還是青春年少不到十五的小姑娘。
現在就管家,不到二十就跟老太太似地如同死水一灘,她才不要未老先衰……
總之,她要享受得來不易的青春時光,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多過幾年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至于打理内院這種高難度的事,不适合她這種軟妹紙,她隻要緊緊抱住馮氏大腿,讓這個很疼她的婆母更加疼她就好了……
周懷軒沒有再說話。
帶着她一路回到清遠堂,就轉身去外院了。
隻把周顯白留下。
盛思顔在外面凍了一路,回到暖閣裡半天才歇過來。
她捧着一盅熱茶,聽周顯白說大房的往事。
周顯白對她豎起大拇指,“大少奶奶是個聰明人,咱們大房的大奶奶可不是一般普通人,您跟着她,算是挑對了!
”
盛思顔無語。
她是馮氏的兒媳婦,而且是唯一的兒媳婦,她不抱馮氏大腿抱誰的?
腦袋秀逗了吧……
“您不知道,這二十多年,越嬷嬷在大房,其實除了管着大房的内院,她真正的目的,是盯着那邊……”周顯白朝瀾水院指了指,“一直等着挑我們大奶奶的錯處呢。
結果您看,她挑了二十多年,也沒能挑出錯處。
”
盯着馮氏?
就算馮氏出錯又如何?
她生了神将府嫡長房的嫡長子,母以子貴,沒人敢她怎麼樣吧?
周顯白撓了撓頭,“話不能這麼說。
大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我們大公子從生下來就病怏怏的,都說他活不過十八歲。
這前十五年,不知有多少次死裡逃生。
我記得有一年過年,那時候我也還小,但已經跟着大公子了。
大公子去吃年夜飯,隻多坐了一會兒,就臉色發青,整個人當場就暈過去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神将府不知派了多少快馬出去,去請各地的神醫郎中來給大公子治病。
但是什麼藥都不起作用,隻靠大公子自己咬牙撐着……”所以周懷軒這個嫡長孫,原來根本是不作數的。
盛思顔聽了心裡發緊,急切地問道:“那……他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今可是痊愈了?
”
“現在好了,全都好了!
”周顯白點頭如搗蒜,“您是沒有看見大公子在西北打蠻族的狠辣,哪裡還有當初那個坐的時間長一點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不過呢,咱們府裡的人大部分還不太習慣大公子這個樣子。
您也知道,二十年了,大家都說大房沒用了。
老爺子隻把神将大人的位置傳給大爺,并沒有給大爺請封世子,本來都說是要給三房的四公子。
結果到我們大公子從西北歸來,老爺子馬上就給他請封了世子。
”
周顯白走了之後,盛思顔在燈下凝神托腮沉思。
盛思顔想得入神,突然覺得放在炕桌上的手被什麼濕漉漉軟乎乎的東西舔了一下。
她低頭,看見一隻圓滾滾的小胖刺猬蹲坐在炕桌上,睜着黑豆似的眼睛一動不動看着她。
“阿财!
你怎麼來了!
”盛思顔喜得眉開眼笑,忙捧起了阿财在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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