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這幾個人名,都是宮中内侍。
這些人縱然冒着淩遲的危險給他下毒,也不是為了自個兒。
他們後面,肯定有指使他們的人,有另外一個主子……
除去他們容易,但是要找出他們背後的主子,卻不容易。
夏昭帝仔細琢磨了一番,叫了内侍大總管進來道:“把這幾個人調去雲閣。
除了最上面一層他們不能進去,别的地方,都由他們打掃。
”
内侍大總管一聽,就知道這幾個人一定是犯了什麼事,被罰到打掃雲閣去了。
雲閣是宮裡頭最高的建築,最上面一層隻有一個小小的房間,隻有皇帝和四大國公可以進去。
“謹遵聖旨。
”内侍大總管躬身說道。
夏昭帝看着内侍大總管離去的背影,微微笑了一笑。
敢給他下毒的幕後之人,一定會對雲閣感興趣,肯定忍不住會去找他的人窺探雲閣最高層。
隻要他來找人,夏昭帝就可以将内憂外患一網打盡了。
……
周懷軒立在神将府内院後山的倒影池旁,默默地看着水中的倒影出神。
堕民大長老和雷執事站在他身後左右,一聲不吭。
[一][本讀]xstxt過了許久,陽光漸漸西斜,從樹縫裡灑下碎碎點點的金光,在倒影池上閃耀,波光粼粼。
“……原來那些血兵跟卓凡濤有關。
”周懷軒若有所思地說道,目光越發幽深。
大長老點點頭。
感慨說道:“卓凡濤是堕民之中千載難逢的‘新生’,他的血,比一般堕民的血強大多了。
”
“強大到能夠将普通大夏百姓改造為跟堕民相似的血兵?
”周懷軒回頭看了大長老一眼,“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
連以前過世的大祭司,還有面前的大長老都辦不到的事情,卓凡濤如何能做得到?
“懷軒,‘新生’是堕民中的異數,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異。
一般的堕民,縱然強大,但是并沒有到逆天的程度。
”雷執事開始給周懷軒解釋何為“新生”。
“新生則不同。
新生。
顧名思義。
他是堕民中的異數,而且是有新生能力的變數。
所以他們的血經過特殊方式淬煉,就能将普通人改造為堕民。
他們一出現,就能改天換地。
甚至連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早年堕民中曾有傳言。
說‘新生’之堕民。
如果能夠活過一年,就有可能天長地久的活下去。
如果不能,則一般會在一年内死去。
千年以來。
凡是有記載出現的‘新生’,無一例外,都在一年内死去了。
所以如今堕民都相信那關于‘新生’可以永遠不死的傳言,隻是傳言而已。
”大長老懂得更多一些,也向周懷軒解釋清楚。
周懷軒心裡一動,擡手扔了一粒小石子到倒影池裡。
池水蕩漾,将他們的倒影劃開,然後又聚攏,重新顯出他們三人的倒影。
“懷軒你不用擔心。
卓凡濤其實并不是真的‘新生’,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而且用他的血淬煉而出的‘血餌’,效果并不大。
能改造出來的血兵,不會是堕民的對手。
”雷執事又道,“而且這一批血兵都被葬在東山,應該不會再為禍天下。
”
周懷軒抿了抿唇,沉聲道:“這我倒不擔心。
我隻想知道,‘新生’為何會出現?
還有,‘新生’可以天長地久地活下去,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新生’堕民,可以長生不死?
”
“不僅長生不死,而且長生不老。
”雷執事笑嘻嘻說道,“可以駐顔有術哦!
”
“收起你的笑容!
怎麼能笑得這麼賤!
”大長老瞪了雷執事一眼,然後看向周懷軒道:“真正的‘新生’,需要機緣,更需要比‘新生’更強大的力量賜予生機。
我們堕民過了一千多年,還沒有遇到過更強大的力量,所以卓凡濤的‘新生’,隻是和之前一千年多年有過的記述一樣,隻是變異,并非真正的‘新生’。
”
周懷軒聽得眉頭越皺越緊,“……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
聽着忒不靠譜。
大長老和雷執事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道:“我們也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來頭。
”
“你們難道都不知道?
”周懷軒飛快地回頭掃了他們一眼,似乎想從他們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大長老苦笑道:“如果大祭司還活着,他可能知道一些。
至于我們,真是一無所知。
再說對于我們來說,挽救堕民的命運,比知道堕民的來曆更重要。
”
他們更看重的是堕民的未來,而不是過去。
周懷軒贊賞地笑了笑,颔首道:“這倒是。
那好,你們下去吧。
”
他并沒有回頭,隻是揮了揮手,淵渟嶽峙地立在倒影池前,如同一尊可以号令天下的王者。
大長老和雷執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隐隐被他散發出來的氣勢震住了。
兩人默默地躬身退下。
“……大長老,剛才懷軒那副樣子,好生吓人。
他擺了擺手,我居然有種動彈不得,不敢違抗的感覺。
”雷執事抹了一把汗,心有餘悸地對大長老說道。
大長老也點點頭,道:“是啊,剛才那股氣勢,連我都被震住了,完全沒有絲毫反抗的心思。
”
兩人想了又想,最後隻能歸結為:天命人的親爹,大概也是不同凡響的……
……
周懷軒在倒影池前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清遠堂。
盛思顔在等着他回來。
“去哪裡了?
飯菜都涼了。
”盛思顔忙拉着周懷軒到桌旁坐下。
周懷軒按住她的手,“你吃吧。
我不餓。
”
“你最近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盛思顔很是擔心地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
盛思顔說着話,慢慢湊到周懷軒近前。
那股甜香越發濃郁。
周懷軒一把抱住她,在她頸項邊狠狠吻了上去。
頸項邊上細嫩的肌膚被他吮吸舔舐,很快就如同種了草莓一樣,一塊塊紅暈在她頸項邊留戀不去。
盛思顔緊緊抱住周懷軒,閉上雙眼,任他為所欲為。
她能感覺到,周懷軒的體溫在漸漸升高,他的心跳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他越抱越緊。
越咬越深。
眼看就要咬破盛思顔的脖頸……
“爹!
娘!
”阿寶的聲音恰如其分在門外響了起來。
那聲音如同天籁一般,戳穿厚重的迷霧,也如同醍醐灌頂,讓周懷軒瞬間清醒過來。
他清醒的時候。
盛思顔的脖頸上已經留下了兩個清晰的牙印。
幸虧還沒有咬破皮……
周懷軒伸出手指。
默默地在那兩顆牙印上摩挲。
盛思顔睜開眼。
看見周懷軒的雙眸已經恢複了清明。
“……你可以咬破,沒有關系。
”盛思顔垂下頭,悶悶說道。
周懷軒握了握她的手。
微微一笑,“不用。
我已經吃得夠多了。
”他撫了撫額頭,“最近是有些心浮氣躁,所以你暫時離我遠點。
我怕我不知輕重,傷了你。
”
“不要……”盛思顔索性靠了過去,抱住周懷軒的腰,将頭靠在他胳膊上,“我不能遠離你,我做不到。
”
周懷軒沒有再說話,唇角的弧度卻高高地翹了起來。
阿寶被範媽媽抱了進來,立刻朝盛思顔伸出手臂,連聲道:“娘!
抱!
娘!
抱!
”
盛思顔笑着将他接了過來,在他面上親了一下,道:“餓了嗎,阿寶?
”
阿寶咯咯笑着往盛思顔懷裡鑽。
盛思顔忙抱着他去裡屋,将床帳放了下來,然後坐到床帳裡,掀開衣襟給他喂奶。
周懷軒随後走了進去,坐在一旁看書。
範媽媽也跟着來到裡屋,對盛思顔道:“大少奶奶,聽大奶奶說,四公子府上的小少爺吃不下奶,他們就從宗人府挑了四個乳娘過去。
”
“哦。
”盛思顔毫不在意地應了一聲,“那孩子也不吃奶嗎?
”
“不是不吃奶,是吃了就吐奶。
”範媽媽打聽得很清楚。
薏仁在門外聽說是将軍府的事,也忙進來道:“大少奶奶,還有呢,四公子的兒子取了個小名叫阿貝,這不故意跟我們作對嗎?
”
周懷軒擡眼看了薏仁一眼,淡淡問道:“阿貝?
真的叫阿貝?
”
阿寶從盛思顔懷裡探出頭,“唔唔”叫了兩聲,似乎有話要說。
盛思顔輕輕撚了撚他的小耳垂,低聲笑道:“吃你的奶吧,沒事别亂說話。
”
阿寶擡眸朝她讨好地笑了笑,果然不再理會外面的人說話,埋頭苦吃……
周懷軒聽見帳簾裡面的聲音,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不再理會周懷禮兒子的小名。
“大少奶奶,您也别太不在乎了。
先是宗人府的乳娘,一挑就是四個。
我們阿寶才挑了兩個。
然後是小名。
我們叫阿寶,他們叫阿貝。
——這是嫡親兄弟才會用的小名啊!
”薏仁一口氣說道,對盛思顔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有些不滿。
盛思顔輕輕拍了拍懷裡埋頭苦吃的阿寶,淡淡地對帳簾外面的薏仁和範媽媽道:“沒事。
兩個乳娘,一個小名,還不值得讓你們大動肝火。
——過一陣子,有人會比你們更坐不住,更大動肝火。
”
盛思顔沒有多加解釋,範媽媽和薏仁也不敢問。
過了三個月,她們徹底明白了盛思顔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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