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我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
”順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捧着臉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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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爺子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一向笑嘻嘻的白胖圓臉上難得出現沉滞的表情。
吳三奶奶看向郎中,惱火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能治好七八成嗎?
怎地變得和治傷前完全面目全非了?
!
”
順娘現在這個樣子,鬼才信她跟神将府的大少奶奶生得一模一樣啊!
那郎中既疑惑,又憤怒,但是又不敢在吳老爺子和吳三奶奶面前造次,隻得忍了氣道:“小人說的是她臉上的刀傷。
至于她的臉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小人實在不知。
”
“你不知?
!
”吳三奶奶提高了聲調,“是你治的她的臉,你說你不知?
!
”
那郎中覺得跟吳三奶奶這女人說不清楚,隻好轉頭看向吳老爺子,拱手道:“吳國公,小人真的是隻治了順娘臉上的刀傷,并沒有碰過順娘臉上别的地方。
”
吳老爺子沉了臉,對順娘道:“别哭了,擡起頭來。
”
順娘死死捂着臉,過了一會兒,才放下手,緊緊閉着眼睛,擡頭給大家看。
郎中指着順娘的鼻子、下巴、嘴唇,還有她臉上的坑坑窪窪,道:“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跟我無關。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會出現這種情況。
但是您看她兩邊臉上刀疤,是不是淡了許多?
若是用點粉遮蓋,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
吳老爺子眯了眼。
仔細打量順娘的臉。
發現确實如同郎中所說。
刀疤倒不是最顯眼的瑕疵了。
如今順娘臉上全是“瑕疵”,就沒有一處正常的地方。
别說像盛思顔那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就是比醜女看上去都要吓人。
怎麼會這樣?
吳三奶奶大為失望,撇了撇嘴,道:“我還以為您真有什麼妙方兒,原來不過如此。
”
她原本打算等順娘解了繃帶,就馬上帶她去大理寺擊鼓鳴冤,定要讓盛思顔公開跟順娘驗血脈!
結果現在順娘這幅樣子。
她縱然帶她去大理寺,大理寺的人肯定會認為她失心瘋了。
如果随便找個醜的讓人無法直視的女人過來就能說是神将府大少奶奶失散多年的雙生子妹妹,非要讓她們去當衆驗血脈嫡親,簡直是蠢得不能直視!
吳三奶奶向吳老爺子使了個眼色。
吳老爺子帶着她去裡間屋裡,問她:“你有話要說?
”
吳三奶奶悄聲道:“爹,這個既然不行了,您還能不能再找一個出來?
喏,比如說順娘的姐姐妹妹?
她既然生得那樣像盛思顔,她的姐姐妹妹肯定也會像吧?
不說這樣像,像個五六成都行。
”
吳老爺子撚須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吳老爺子才翻了個白眼。
對她沒好氣道:“你以為是去窖裡找大白菜?
随便就能找到兩顆差不多的大白菜?
!
順娘的真實來曆,吳老爺子并沒有對吳三奶奶說起過。
跟她說的隻是派人四處找,找了半年,終于在一個小山村裡找到這個姑娘。
吳三奶奶信以為真了,然後又給順娘編了個更離譜,更能羞辱盛思顔的身世,隻想帶去神将府,一邊看笑話,一邊施展她的大計。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爹,您這是什麼意思?
”吳三奶奶不解,執意道:“我去問問她族親裡還有沒有姐姐妹妹,這種長相,實在是太難得了……”說着就要出去問順娘。
“你給我站住!
”吳老爺子吼了她一句,“有一個還不夠,你還想做什麼?
!
你看看你們家那魔星的做派,你弄多少個都會被他毀得幹幹淨淨!
”
吳三奶奶咬牙道:“您再給我找一個,我直接帶她去大理寺,要求驗血認親!
”
吳老爺子乜斜着眼睛看了她半晌,道:“你還沒死心呢?
”
吳三奶奶心裡一跳,忙道:“爹,不是,當然不是。
我早死心了。
我是……不想神将府的血脈不明不白。
”
“哼,你别跟我打馬虎眼兒。
”吳老爺子眯了眼,看着窗外的天空,緩緩地道:“其實你不死心,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還記得你的侄女兒嗎?
”
“侄女兒?
誰?
”吳三奶奶皺眉,“您說哪一個?
”
吳家下一代的姑娘可不少。
“哪一個?
”吳老爺子笑得有些悲涼,“我最疼愛,最看重的那一個。
”
吳三奶奶的眉梢重重地跳了跳,“您是說……婵娟?
”
重瞳女吳婵娟?
吳老爺子緩緩點頭,“她去的時候,才十六歲,還沒有嫁人,更沒有站在人前大放異彩的機會。
她本是我們吳家最出色的人,卻這樣不明不白死在我家!
”
吳三奶奶低下頭,拿帕子拭了拭淚,“爹,我知道您心裡苦。
您放心,我一定會記得婵娟。
”
“記得有什麼用?
人已經死了,重瞳都不見了。
這是天要亡我吳家嗎?
”吳老爺子痛心疾首說道。
“爹,其實,那重瞳未必是好東西,丢了就丢了……”吳三奶奶喃喃勸道,“您和娘身體健健康康,一家人和和氣氣,就是咱們吳家的福氣。
”
吳老爺子長長歎了口氣,點頭道:“你說得也有理。
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跟順娘長得像的人。
”
吳三奶奶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
吳三奶奶走後,郎中也告辭而去。
吳老爺子将順娘領進密室,沉下臉問她:“你老實跟我說,你的臉,到底是怎麼回事?
”
順娘剛才哭嚎過一陣子。
如今已經平靜下來。
隻是全身還是如同打擺子一樣。
不斷顫抖。
先前她看着鏡子,簡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難受得簡直不想活了。
不過哭完之後,她慢慢想起往事,眼裡露出恐懼的神情。
吳老爺子凝視着她,“說,老老實實說了,還有一條活路。
”又問她:“你們還有别的人嗎?
我不信鄭素馨隻準備了你一個人。
”
順娘驚駭得看着吳老爺子。
暗忖這人怎麼知道她不是唯一的一個?
!
但問題是,她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順娘想起了在那個奇怪屋子裡的遭遇,想起了在她之前,也有好些姑娘死在那張台子上。
有死得晚一些的,臉上也曾經跟她現在一樣,坑坑窪窪,鼻歪嘴斜……
“老爺!
老爺!
您救救我!
救救我!
”順娘跪了下來,伏地大哭,拼命搖頭,“我不想死!
不想死啊!
”
“死?
”吳老爺子很是詫異。
“誰要你死了?
”
不過說完又很鄙夷地道:“你這個樣子,凡是看見你的人都會認為你是生不如死。
誰還耐煩再殺你一次,沒得髒了自己的手。
”
順娘見吳老爺子不明白她的意思,隻好抹了抹眼淚,抽抽噎噎地道:“老爺,不是這樣的。
您不知道,鄭大奶奶……鄭大奶奶……”
“她怎麼啦?
”吳老爺子立即坐直了身子,“她到底是怎麼把你找出來的?
”
順娘低下頭,腦海裡浮現當初的情形。
那時候,她本是一個無名小山村裡的農家孤女,生得醜,沒人要她,是鄭大奶奶如同女菩薩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對她道:“你跟我走,我可以讓你變得美貌,以後富貴榮華過完一生。
”
美貌,财富,再加上一個俊美無俦的夫婿,沒有哪個女子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她跟着鄭大奶奶來到吳家莊,被關入一個地窖。
在那裡,她見到七八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個頭身形都差不多,但是長相都不怎麼樣。
她們就在這裡默默地住了下來。
鄭大奶奶沒隔幾天,就會來這裡,将她們中一個人領到上面的密室,将她們放到那個奇怪的台子上,然後她們就陷入沉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她們眼裡,鄭大奶奶就如同無所不能的天人一樣,可以肉白骨,活死人,更可以将平凡普通,甚至醜陋的她們,變得絕世美貌!
但是鄭大奶奶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們中這些人一個個在經曆短暫的美貌之後,很快就開始出現各種病症,發熱,臉上變形,連身子都開始潰瘍。
最後經曆了前八個人的死亡,鄭大奶奶才有了這樣一個成功的試驗品,就是順娘!
順娘曾經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
鄭大奶奶将她改造成功之後,出于慎重考慮,将她放在另一個地方。
因此在吳家莊被燒之後,順娘還是活了下來。
她知道鄭大奶奶已經過世了,卻又無處可去。
直到那一天,給鄭大奶奶辦喪事的吳老爺子發現了她的存在,将她從城外的别莊帶到一個隐蔽的地方。
然後在一年多之後,就是十幾天前,吳老爺子說,“順娘,你跟我女兒去神将府吧。
”
從吳老爺子嘴裡,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模樣,跟神将府的大少奶奶幾乎是一模一樣!
現在吳老爺子問她鄭大奶奶是如何把她找出來的?
!
但她不是把她找出來的,而是把她“造”出來的!
順娘低着頭,輕聲道:“沒了,就我一個人。
别的人都死了。
”
“死了?
”吳老爺子一驚。
那就是說,還是有别的人?
順娘窒了窒,眼神躲閃着,不敢直視吳老爺子的眼睛。
“我警告你,别跟我耍心眼兒。
能算計我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吳老爺子鄙夷說道,“你不說實話,我也不勉強你。
我把你趕出府,讓你成為乞丐,這輩子都隻能乞讨度日。
”
順娘縮了縮脖子,知道不說不行了,她已經沒有了倚仗。
“你是說,那個可以讓人改頭換面的台子,就在吳家莊的密室裡?
!
”吳老爺子大驚失色站了起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
不過他馬上想起來,吳家莊被燒的時候,鄭素馨住的屋子,簡直碎得不能再碎,裡面所有東西都變成齑粉,完全看不出以前是什麼樣兒的。
“沒有那張台子,我的臉變不回去。
您也找不到别的跟神将府的大少奶奶生得一模一樣的人。
”順娘凄然說道。
吳老爺子頹然坐了回去。
他相信順娘這時候說的話。
這樣一來,他們已經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替代順娘的人了。
“去給大姑太太傳話,就說,已經找不到别人了,都死了。
”吳老爺子垂頭喪氣吩咐道。
吳三奶奶在神将府聽到這個消息,氣得在房裡砸了一屋子東西,隻能徒呼奈何。
……
京城進入七月,越發炎熱。
這一天,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突然來到蔣侯府大門前跪下,哭哭啼啼地不斷磕頭,泣道:“請蔣四姑娘給我們母子一條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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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
三千五百字!
第三更要不要召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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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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