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靜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吐了血出來,待看清手中帕子上的鮮紅一片,心中頓時一涼。
這吐血,不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情況麼,莫不是她時日不多了……
華靜怡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人更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姑娘!
”丫鬟們見華靜怡先是吐血,再便是暈了過去,均是吓得不輕,趕緊去扶,一幫人更是吓得六神無主,又哭又喊的。
這邊,章福與章尋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原先不過就是覺得這華靜怡如狗皮膏藥一般,實在讓人煩的很,自是巴不得趕緊把華靜怡給攆走,平日裡自然也是各種擠兌,今日見華靜怡這話說到了這裡,便都尋思着借着這個由頭趕緊把華靜怡給弄走。
倒是不曾想,平日裡這臉皮賊厚,可以說刀槍不入的華靜怡,今日也會被這樣的故意而為之的小伎倆給氣的吐了血後暈了過去,當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隻是這樣一來的話,這倒是不能把人攆出去了。
吐血暈倒,此事可大可小的,若是身子骨健壯的,估摸着倒是無事,可若是身子弱的,說不準便是性命之憂。
若是此時非得把華靜怡趁機從章園攆了出去,萬一這華靜怡身子弱,出了什麼意外不測的話,這章家便是害人性命的罪魁禍首了。
到時候,說不定便會落得一個默認人性命,草菅人命的惡名。
而且,面對着一個此時吐血之後昏迷不醒的人,章福還好,章尋也罷,誰也狠不下來心硬生生的将這般的華靜怡給攆出去。
就連章弘钰此時也是快步走了過來,看華靜怡似乎還不曾醒來,咬了唇,道:“福叔,快些命人請了郎中來,不如就快馬加鞭的去鎮上請杜大夫過來,杜大夫醫術精湛,必定不會耽誤了病。
”
盡管不喜,盡管厭惡,盡管甚至有幾分憎恨,但此時人命大于天,而且又是因為被他們幾個給氣的,這讓章弘钰心裡頭不忍的同時,也帶了些許的愧疚之感。
“老奴這就去。
”章福急忙喊了兩個小厮過來,支了銀錢,讓人去請大夫去了,更是命幾名粗壯的丫鬟婆子,幫着華靜怡身邊的丫鬟,先将華靜怡擡到房中休息,等着大夫前來。
安排妥當之後,章福與章尋這才又回到章弘钰的書房。
章尋擰着眉,道:“平日裡臉皮比那城牆的拐角還厚,今日不過是擠兌幾句,倒是吐了血,當真是想不通。
”
“莫不是,這華姑娘是裝的吧,給咱們演了一處苦肉計,為的便是繼續留在章家?
”章尋忽的拍着大腿說道。
“是不是苦肉計的,待會兒大夫來了,咱們便也就知曉了,這會子在這瞎猜倒是沒有半分的用處。
”章福低頭思付道,片刻後擡頭喊章尋趕緊幫着章弘钰研墨:“少爺的功課還不曾做完,還是趕緊做完吧,今晚這事兒估摸着待會兒還不能完,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了。
”
“恩。
”章弘钰點頭,接着寫字。
心裡頭有事,起初這字自然也就寫的有些歪七扭八,十分不像樣子,待寫完了一章之後,章弘钰自個兒看了都擰起了眉頭,将那寫滿的紙張揉成一團,随意的丢在了竹簍裡頭,重新寫來。
屏氣凝神,心無旁骛。
章弘钰這般告誡自己,一邊輕輕揉了揉額頭兩邊的穴位,盡量讓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從腦中盡數都甩了出去,随後便接着寫字。
這次平心靜氣的,倒是比方才強了不少,而且漸入佳境。
這邊,章福一直盯着華靜怡那邊,直到杜仲大夫前來,一看到要看診的病人不是旁人,正是華靜怡,臉色頓時便不好看了,低聲對章尋道:“怎的是給她看診?
章園的人去請我的時候,隻說園内有人吐血暈倒,我隻當是小少爺,急急忙忙的便趕來了。
”
若是知道這暈倒的人是華靜怡,杜仲大夫說什麼也不會這般火急火燎的。
畢竟那日華靜怡那般羞辱沈家上下,讓杜仲心中十分不滿,縱使身為醫者,不得不需要看診各種病人,但大可以姗姗來遲。
“杜大夫莫要着急,此事,是這樣的……”章尋提及此事也是十分的頭痛,将此事的前因後果說給了杜仲大夫來聽。
“雖說我們隊這華姑娘是厭惡至極,可今日怎麼說都是我們将她氣成這般模樣的,若是真是性命堪憂,我們心中也是于心不忍。
就連少爺也是吓了一跳,趕緊讓我們去請您過來,估摸着心裡頭也是有些愧疚不安的。
”章尋低聲說道。
“原來是這樣。
”杜仲大夫點點頭,随即又鄙夷道:“這姓華的嚣張跋扈的,到底還是個色厲内荏,外強中幹的。
”
說着,便去瞧華靜怡的狀況。
此時的華靜怡臉色蒼白,血色全部,雙目緊閉,呼吸更是瞧着十分微弱,唇角處還有方才因為吐血時留下的絲絲血迹,瞧着觸目驚心,十分駭人。
狀況,莫不是不太好?
杜仲大夫頓時打起了精神,開始專心看診。
片刻之後,便擡起了搭脈的手,到一旁拿了紙筆開始寫方子,寫好後交于章尋:“就照着這個方子,煎上三幅藥,每隔兩個時辰喂一次即可,待後日清晨,我再來診脈,看狀況再換方子。
”
章尋連聲應了,但瞧着那華靜怡昏迷不醒的,但又看杜仲大夫說的輕描淡寫的,不免有些擔憂:“那華姑娘,無事吧。
”
“無事,氣急攻心罷了,她身強體重的,自是沒有旁的事,無需擔憂就是了。
”杜仲大夫答道。
章尋眉頭難舒,追問道:“那她何時能醒來?
”
醒來了,衆人才能安心,如若不然的話,章家上下是又擔憂有害怕又愧疚不安的。
“估摸着,過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便醒了。
”杜仲大夫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沒醒的話,估摸着就是太困了,想睡覺罷了,你們也不必擔憂。
”
說最後一句話之時,杜仲大夫拍了拍章尋的肩膀,眼神也是意味深長。
章尋頓時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若是不醒,那便是裝的,瞧着辦就好。
“小的送大夫出去。
”章尋歡天喜地的送杜仲大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