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告退。
”秦叡泓說罷,不由分說的拉着俞氏往外走,不管俞氏的掙紮。
而俞氏,在被秦叡泓連推帶拉的帶了出去之後,猛的将秦叡泓的胳膊甩開:“你這是做什麼?
”
“母後,您這又是做什麼?
”秦叡泓頗為無奈道:“父皇此時雷霆之怒,母後且應了下來,往後再想了辦法讓父皇消氣就行,此時與父皇吵鬧起來,母後被罰到是小事,若是舅舅那邊被重則,降了官職,該如何?
”
母家兄長與侄子的官職皆是不高,這一直是俞氏的心病,更是十分在意,好在侄子去年開始調入戶部,總算是看到了希望。
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被牽連到降了官職,往後再想升官,隻怕是難上加難了。
俞氏聽到秦叡泓提及俞嵩林之事,頓時便冷靜了下來。
但怒氣卻是沒有降低分毫:“你父皇當真是十足的偏心,不過就是區區臣子,養在身邊忠實的狗罷了,何須這樣的給了他顔面,處處顧及他?
這哪裡還有半分做皇帝的樣子?
”
“母後此言差矣。
”秦叡泓歎息一聲,解釋道:“父皇此舉,并非單單是偏袒盧侍郎,也并非是沒有皇帝應有的威嚴,隻是要借此事做給衆位朝臣看的而已。
”
“盡心盡力,有功之臣,備受獎賞,而與這些正直且忠心耿耿臣子作對之人,都不能容忍,哪怕是皇後也不例外,如此讓朝臣覺得一視同仁,能夠安心做事,更對皇上如此心意感激不已,往後越發盡心竭力。
”
“這也就是為何,父皇會如此大發雷霆,且刻意當着盧侍郎的面問責母後的原因,但父皇也說了,此事不去追查,隻是罰俸而已,已然是大事化了,處處想着母後您了。
”
“處處想着,怎的不曾看了出來?
”俞氏此時隻有滿心的怒氣與怨恨,忿忿道:“哪裡需要這麼多的大費周章?
你父皇乃是皇帝,該賞賜的也已經賞賜了,已是足夠,這些不過就是無用的東西,你父皇必定是因為盧少業的緣故想到了慧貴妃,所以才處處看本宮不順眼……”
秦叡泓聽俞氏這般說,頓時也是十分無語。
他是自小被俞氏教導長大的,從小看到的也是俞氏的手段和謀略,隻覺得欽佩的很,可現在不知道是年歲漸長還是如何,俞氏到是越發的顯得小家子氣了,連最基本的格局與眼界都已經沒有了。
和她談論這些,到是讓他有種對牛彈琴之感了。
秦叡泓頓時不耐煩起來:“母後既是這樣想,兒臣也是無話可說。
”
“母後既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早些回宮歇息了,兒臣昨夜幾乎一宿不曾合眼,此時也是又困又累,身子不舒坦,便先行回宮歇息,不送母後了。
”
“兒臣告辭。
”
幾乎是沒有給俞氏任何反應與說話的時間,秦叡泓便轉身帶了人揚長而去。
而俞氏,準備和秦叡泓唠叨抱怨的話還不曾說出口,見秦叡泓如此,頓時愕然:“泓兒,泓兒……”
兩聲呼喊,換來的是秦叡泓越發快的步伐,和越來越遠去的背影。
這讓原本就怒氣沖天的俞氏,此時越發不滿:“泓兒也越發放肆了,連本宮這個做母後的竟是也不放在眼中?
”
“都不将本宮放在眼裡,都看不起本宮,都看不起本宮!
”
俞氏聲嘶力竭,喊得聲音都沙啞了。
這番尖叫,更是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其中不乏尚陽宮的宮人。
翠珠急忙勸慰道:“娘娘,人多眼雜,若是讓人瞧見,再在皇上面前說三道四的,隻怕對娘娘不利。
”
“怕什麼?
”俞氏怒喝道:“本宮已是如此,還能怎樣,若是要罰便盡管來罰了本宮就是!
”
俞氏吼着,這眼淚就落了下來。
随後喃喃低語:“本宮入宮快二十年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是謹慎小心,在皇上面前說話都不敢大聲,在後宮之中更是百般小心,将各處都打理的妥妥當當,生怕出了半分的錯處。
”
“太後刁鑽,後宮之中的妃嫔更是各個不是省油的燈,本宮可謂是應付完這個應付那個,還得處處操心不能被旁人生吞活剝了去。
”
“旁人入宮為妃,都能以恩寵為母家謀利,讓母家享尊榮,可本宮堂堂中宮皇後,母家卻要屈居人下,享微薄俸祿,在外更謹小慎微,不敢絲毫造次不說,還要備受人冷眼。
”
“眼瞧着這麼多年,本宮地位穩固,泓兒前程更是确定,就連太後此時都要因為惡行被罰,本宮隻覺得這麼多年總算是熬出頭來了,總算能夠在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夠讓母家同旁人一樣不說隻手遮天,卻也能夠要雨得雨了,可現在,現在呢?
”
“不過就是因為一個區區小臣的婚事,不能直接做主,需要大費周章不說,最後竟是還要被自己的夫君這樣呵斥怨怒,本宮這個皇後,當得是何其的窩囊?
”
說到最後,俞氏聲音哽咽,眼淚更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往下落。
似乎那滿腹的委屈,此時都化成了眼淚,從心中蜂擁而出一般。
翠珠看俞氏如此,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的确,皇後當年與皇上成婚,是皇上的意思,且太後并不贊同,也因此,備受太後刁難,而後宮之中的其他妃嫔,自然也就見風使舵,尤其那些家世不低的,更想取而代之,平日自然也就不恭不敬,處處針對。
而後宮之中,三千佳麗,皇後不但得各個容下來,還得彰顯正妻賢惠大度,各個都得照顧的妥妥當當。
眼瞧着旁人分享丈夫,在她面前炫耀恩寵,更是視她與孩子為死敵,伺機待發,心中自然是惱怒不已。
但這些惱怒不能表露分毫,還要全部咽下去,換成滿臉的微笑,善待諸人……
這些委屈,長時間的積攢在一起,也難免俞氏此時勃然大怒。
翠珠多年來服侍俞氏,知曉她是如何在這後宮之中生存下來的,更是知曉她的苦楚與艱辛,此時聽到她這樣的表露心底中的情感,隻能是感慨之餘,濕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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