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才有人若有所思道:“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呢。
”
“是啊是啊,這沈小掌櫃言之有理呢。
”
“是呢,這鐵匠爐子和米面沒什麼幹系,若放在一起賣東西,倒是可以說是居心叵測,可這賣吃食的,卻是牽扯許多,重複的又有很多,這原本就是難免的事情呢。
”
“是這麼個道理,方才咱們險些上了這龔掌櫃的當呢,險些被繞進去了,這龔掌櫃也真是的,這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
“我瞧着,便是如那沈小掌櫃的所言,這龔掌櫃莫不是就是柿子挑軟的捏,惹不起惠元樓,想着來蜀香閣鬧事的,這不是欺軟怕硬是什麼?
”
“估摸着嫉妒這蜀香閣冰皮月餅也是有的,據說這實惠居這兩年做的這個月餅也是越來越難吃的,樣式也沒什麼變化,不是五仁的便是那棗泥的,實在沒什麼變化,據說這兩年咱們縣城裡頭但凡有些錢的,都托人到府城裡頭去買那什麼蘇氏的月餅什麼的,反正有許多人是不在實惠居買了的。
”
“這就是了,生意不好,又瞧着這蜀香閣把這好吃又稀罕的冰皮月餅當了贈品的往外送,這心裡頭可不是怒火中燒嘛。
”
“啧啧,這做生意的,生意好,生意不好,可都是常事的,因為嫉妒旁人生意好便想着找茬來,這龔掌櫃的心眼真是小。
”
“待同行都能如此,這往後還指不定如何對待客人呢,說不定往後為了這賺銀子,以次充好也是有的。
”
“誰說不是呢,這做生意同做人,人這德行有了問題,這生意啊便也就有問題的,我瞧着這實惠居往後是可以少去了,免得回頭吃着了壞的,不好的,人家也不承認的。
”
“是呢,是呢……”
這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内容各異,矛頭卻都對向了這實惠居和龔掌櫃來。
風向直接有了徹徹底底的轉變,讓龔掌櫃始料未及,更是十分惱怒。
那些原本和龔掌櫃說好在裡頭煽風點火,幫着龔掌櫃制造些風浪的人,眼下見苗頭不對,又不想惹了衆怒的,又覺得這龔掌櫃和這實惠居怕是要倒黴了,倒是十分“有眼力見的”偷偷溜走了。
以至于龔掌櫃求助的在人群中張望了一番之後,發覺人早已溜之大吉,越發氣的不輕。
這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自然是要往外撒的。
眼前這個口齒伶俐,惹人生厭的沈香苗自然是撒氣的頭個人選了。
龔掌櫃氣憤不已,指着沈香苗便喝道:“這簡直是一派胡言,你這黃口小兒,年歲雖小,這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不弱呢。
”
“我方才可是說了,這是不是強詞奪理的,大家心中有數,龔掌櫃心中更是有數的,若是龔掌櫃覺得我這話說的不對,那龔掌櫃便說些對的話來,也讓我們聽一聽。
”沈香苗狡黠一笑,幽幽說道:“洗耳恭聽龔掌櫃教誨,也讓我等小輩好好明白一下,方才的話,究竟哪裡不對了。
”
“你……”龔掌櫃指着沈香苗的手指顫了又顫的,終究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畢竟他現在,的确是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能反駁沈香苗的話來。
這樣啞口無言的,自然是顯得他理虧心虛了,這讓龔掌櫃心中一急,臉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龔掌櫃怕是也曉得自己無話可說了吧,既是無話可說,便不要再說了。
”沈香苗冷笑道,擡頭瞧着頭頂上的日頭:“這天兒也不早了,各家都得開門做生意的,總不能耽誤了大家夥的世間。
”
自己覺得理虧心虛是一回事,讓旁人提出來,尤其是眼前這沈香苗提了出來的,越發讓龔掌櫃覺得這臉上挂不住,氣憤難當。
“不說旁的,反正你們這兒就是不能再有這冰皮月餅!
”龔掌櫃喝道。
“此事,也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沈香苗冷笑道。
“那不如咱們騎驢看賬本,走着瞧?
”龔掌櫃倒是也下了狠心,一臉的陰狠之色,道:“不如咱們便試試看,看看你若再弄這冰皮月餅,我會如何在你們蜀香閣跟前撒潑打滾兒,讓所有人都不能在這吃飯?
”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蜀香閣不讓旁人做生意,你們的生意也别想着好好做,到時候倒是要瞧一瞧,是你們弄點冰皮月餅好處大,還是我讓你們虧得多!
”龔掌櫃說着話的時候,看沈香苗似乎一言不發的模樣,覺得她心中必定是有了懼意的,便有些得意起來。
“怎的,你不信不成?
”
“信,如何不信?
”沈香苗冷笑道:“龔掌櫃心思歹毒,大有魚死網破的決心,我又如何不相信陰險無比的龔掌櫃會做出來這等沒皮沒臉之事?
”
“隻是……”沈香苗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甚至越笑這聲音越大,大有笑的前仰後合的架勢了。
這叫龔掌櫃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
“我自然是笑龔掌櫃無知了。
”沈香苗勉強止了笑,道:“龔掌櫃既是覺得自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可又知曉對于我而言,也是如此呢?
”
“既是龔掌櫃不讓我們做生意了,這惱羞成怒之下,我是不是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了呢,到時候若是一怒之下喊上幾個人來的,把龔掌櫃痛打一通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
“若是這些個人裡頭的,若是再有幾個下手不知道輕重的,将龔掌櫃打死了,或者不小心打成了殘廢,又該怎樣呢?
”
“龔掌櫃,你說呢?
”沈香苗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這讓龔掌櫃頓時驚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
指着沈香苗憤怒道:“你這般口出狂言,又想做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怕這生意關門大吉?
”
“關門大吉又如何,不過就是損失點銀子罷了,往後再做了旁的生意補回來也就是了,倒是龔掌櫃你,若是成了殘廢,這往後……”
“說白了,我不過是一時的事兒,龔掌櫃是一輩子的事兒呢,若是龔掌櫃覺得朗朗乾坤之下,作奸犯科必然要被縣太爺判了刑罰的,那也是有些異想天開了,即便我要遭受牢獄之苦又如何,龔掌櫃這若是殘廢了,可是補也補不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