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一看來的人,頓時吓了一跳,都顧不得迎,趕緊跑到裡頭去把喬大有喊了出來。
喬大有一看見來人是黃越,趕緊滿臉賠了笑:“黃爺怎麼這麼時候來了,快請坐,請坐,想吃點啥,您吭聲。
”
黃越面無表情的,尋了個凳子随意坐了,左顧右盼的張望了一番,尤其是往沈記那個方向瞅了許久,哼了一聲:“沈姑娘不在?
”
喬大有心裡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瞧着黃越是一臉的不悅,尤其是前兩天和那陸澤軒陸少爺打鬥後留下來的傷還沒好全,這會兒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黃越明顯是來尋仇的嘛。
這也難怪,那日被那陸澤軒重賞之下被許多人狂揍了一番成了徹頭徹尾的豬頭,随後又被人綁了起來,最後據說還被送到了縣城裡頭治罪,雖然最後的結果衆人并不知曉。
可那日黃越失了那麼大的顔面,想必内心十分惱怒。
既是他無法去找陸澤軒的麻煩,那日打他的人又多他又不可能挨個找來尋仇,那麼現在最有可能的便是遷怒到了當時事發的場地——月滿樓,以及當時事件的引發者——沈香苗身上了。
這黃越興許今日是要找回顔面,因而特地來月滿樓來,刁難月滿樓以及沈香苗來了。
想到這一層,喬大有不由得越發心慌了,急忙賠了笑臉,道:“哎喲,黃爺真是不太湊巧,沈記的沈姑娘啊,今兒個沒來……”
“沒來?
”黃越擰了眉頭。
一旁擰了眉頭的還有那個小夥計,不解的說道:“沒來?
不是來了麼,方才我還見她同她三叔一起往西街去了,說是要去買頭牛什麼的……”
小夥計話一出口,黃越也扭頭看了喬大有一眼。
好容易扯了個慌想着護得沈香苗的周全,轉眼間就被眼前這傻缺毫不留情的給戳穿了,喬大有狠狠的瞪了那小夥計一眼,強忍了抽他一巴掌的沖動。
小夥計這會兒才知道自個兒犯了錯,急忙低了頭去搓着手掌,咬緊了下唇不敢再吭聲。
喬大有這會兒也顧不得去收拾這個沒事找事的,急忙讪笑着和黃越解釋:“這小夥計鐵定記錯了,今兒個反正我是沒看見沈姑娘來,要不黃爺您先回去歇着,若是哪日沈姑娘來了,我讓人去請您去?
”
看着喬大有這會兒的時候還想着糊弄他,黃越臉色陰沉,鼻翼不屑的發出“哼”的一聲,站起來便走。
“黃爺,您哪兒去?
”喬大有這會兒生怕黃越去西街尋沈香苗,急忙去攔:“沈姑娘今兒個雖沒來,卻熬了黃爺喜歡吃的酥魚,您要不要吃點?
我請客……”
“得了,你這魚怕是我也吃不起,留着你自個兒吃吧!
”黃越語氣十分不善,冷冷道:“還想着糊弄爺我那?
以後有你好受的!
”
說罷之後,黃越瞪了喬大有一眼,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喬大有這回是攔也攔不住了,眼睜睜的瞧着黃越大搖大擺的往西街方向去了。
小夥計這會兒怯怯的探了頭過來“大有哥,這會兒怎麼辦?
”
“什麼怎麼辦!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喬大有滿肚子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對着那小夥計的腦袋就給了一個爆栗子:“你是不是傻?
今兒個出門沒帶腦子還是腦子被門夾了?
沒瞧見那黃越上回吃了癟這回來尋晦氣來了,你還傻不拉幾的跟别人說沈家妹子去了哪裡,是嫌事兒不夠大?
”
那小夥計名叫做何盛,年紀小,來月滿樓做活的時日也短,眼下見自個兒似乎捅了大簍子,吓得臉色一白,眼圈都紅了紅:“大有哥,這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罰随您……”
瞧着那副怯怯的樣子,喬大有也被弄得沒脾氣,打不得,罵不得的,隻好騰的站了起來,擡腳就往外走。
“大有哥,你幹啥去……”何盛在後頭喊了一句。
“你說幹啥去?
都這個時候了,我不得趕緊去瞧一瞧看看别出什麼事兒才好?
”喬大有氣呼呼的喊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停下了腳步,道:“若是半個時辰我還不回來,你便将這事說與掌櫃的,讓掌櫃的喊了人去西街幫忙。
”
說罷,喬大有大步流星的走了。
何盛在身後怯生生的“哎”的答應了一句。
這邊沈香苗和沈福海正在西街這來回逛。
西街不比東街,這邊一般交易的都是牲畜、雜貨等東西,有來賣羊羔的,有賣雞鴨鵝的,有賣豬的,還有賣木頭、籮筐、竹筒子的……
總之東西很多,而人也很雜,加上許多活物聚集于此,又有人當場宰殺清洗,味道也十分嗆鼻。
兩個人尋摸了一圈,發現了賣牛的人。
那人是個老漢,背略有些駝了,頭發也略顯了花白,将那牛拴在樁子上,自個兒蹲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煙。
見沈香苗和沈福海往前一走,那老漢便将煙袋子往煙杆子上一纏,站了起來,笑呵呵的問道:“看牛?
”
“嗯。
”沈香苗和沈福海均是點了點頭,沈福海開口道:“先看看。
”
“瞧瞧吧,俺這牛好的很類。
”老漢笑了笑,伸手在那牛的後背上摸了一摸:“這可是地道的黃牛,品種好,長得壯實,吃受好(胃口好,不挑食的意思),性子溫順,可不是那種拽不回來的犟脾氣牛。
”
沈香苗是個地地道道的廚子,要說如何看牛肉好壞她是十分在行,可這會兒看活牛好壞,她實在是不懂,隻好讓沈福海去和那老漢交涉,自個兒在一旁瞧着。
沈福海和那老漢聊了好一陣子,沈福海也仔仔細細的圍着牛看了一圈,連耳朵、鼻子、嘴巴、牙和蹄子都看了個清清楚楚,随後才笑呵呵的過來和沈香苗說話:“瞧着倒是不差,不像是那種隻知道喂的滿是肥膘來充數的,這隻倒是健壯。
”
沈香苗大緻瞟了一眼那牛和那始終都挂滿了笑容的老漢。
老漢一身的粗布衣裳,洗的幹幹淨淨,腰裡頭除了别着旱煙杆以外,還拴着一個藏藍色的布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