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打開了話匣子便止不住的與胡初翠絮叨起喬大有的好來。
胡初翠笑呵呵的聽着,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的往沈香苗身上瞟去,臉上的神情更是有些陰晴不定。
手指更是十分不耐的在桌下絞着手中的帕子,帕子上勒出一道又一道的印痕來。
而心裡頭更是翻江倒海。
酸,十分的酸。
酸的牙都覺得疼了起來,連帶着心裡頭也十分的不舒坦。
何盛這些話,以及喬大有從前在她面前說的話,都已經十分明顯了。
顯然從前喬大有看待沈香苗異于常人。
胡初翠緊咬了牙,眼中的怒火一點一點的增多,看待沈香苗的眼神中也多了許多的不耐與怨怼。
直到,喬大有喊了她同去敬酒,這才收回了複雜的眼神,将滿腹的心思重新掩在了眼皮底下。
酒過三巡,飯菜更是吃的差不多,喬大有已是有了些許的醉意,方懷仁便安排人尋來了馬車,送喬大有和胡初翠回家。
衆人在門口相送,随後回了月滿樓開始收拾。
沈香苗與沈文韬自然也跟着幫忙收拾碗盤,闆凳,擦桌子,掃地。
“沈姑娘還是趕緊些去照看沈記鋪子吧,耽誤了許久,也損失了不少的生意,這裡交給我們便好。
”張春山等人勸道。
“文韬在那照看着,倒是不打緊,這會兒也沒什麼人,一塊收拾也能快些。
”沈香苗笑答。
眼下已是幾近傍晚,不趕緊幫着把活做完的話,怕是等下要耽誤月滿樓開門做生意了呢。
沈香苗毫不推辭,衆人也就沒再勸阻,一起搭把手的幹活。
何盛卻是突然喊了起來:“這是誰的?
”
說着,晃了晃手中的那個月白色的手帕,轉頭去問沈香苗:“沈姑娘,應該是你的吧?
”
這帕子上繡着花,明顯是姑娘家的東西,而縱觀這月滿樓裡頭,眼下隻有沈香苗這一個姑娘,想必應該是她的。
何盛這般猜想,于是直接把帕子遞給了沈香苗。
沈香苗擺手笑道:“這并非是我的帕子。
”
“那是誰的?
”何盛擰了眉頭。
沈香苗拿了帕子過來仔細查看,月白色的帕子上頭繡繡了花,是十分常見的牡丹花,倒是不稀奇,但是尋常姑娘的東西,本人大都會在帕子上拿線繡了自己的名字。
果不其然,在角落中,沈香苗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翠”字,便笑了起來:“這怕是嫂子的帕子呢,定是方才不小心落下來了。
”
“估摸着是。
”何盛點頭,放下手中的掃把:“估摸着這會子還不曾走遠,我這就去給他們送過去。
”
說着,便拿了帕子往外頭走。
沈香苗略思付了片刻後,攆了上去:“不如還是我去送吧,這是女子的東西,總歸還是不太方便。
”
男女有别,尤其是帕子這種貼身的東西,讓何盛拿了去送,雖說并沒有什麼惡意,怕是胡初翠也是有些覺得尴尬。
何盛雖說年紀不大,但對這些事卻也是能明白一些,臉頰頓時略略的一紅:“的确如此,那還是沈姑娘去送吧,不過這馬車走了一會兒,我怕是沈姑娘腳力差跟不上,我先跑過去喊住了他們。
”
“也好。
”沈香苗點頭,與何盛一同去攆馬車。
街上人不少,馬車走的倒是不快,很快便被何盛追了上去。
喬大有酒量差,雖說喝的不算多,但此時也有些暈乎乎的,上了馬車後便打起了盹兒,胡初翠看到何盛,便詢問道:“何小兄弟,可是有事?
”
“那個……”何盛略略猶豫了片刻,覺得既是他不适合來送帕子來,也不便張口便說你的帕子落下了這樣的話,隻吞吞吐吐的說道:“嫂子,沈姑娘找你。
”
“哦?
”胡初翠聞言便略揚了揚眉,一時想不出來沈香苗找她能有何事。
莫非……
來挑釁的不成?
彰顯她在喬大有的心中分量更重,地位更高?
胡初翠咬了咬牙,臉上更是陰沉一片。
以至于沈香苗看到這樣的胡初翠時,都怔了一怔,片刻後才說道:“嫂子?
”
“啊?
嗯……”胡初翠回過神來,瞧見沈香苗那張清秀無比,相貌遠在自己之上的面龐時,心中略有嫉恨之餘,但還是穩了穩心神。
不管怎麼說,該有的架勢不能丢,不能顯得太膽怯了去。
胡初翠挺了挺身子,輕咳了一聲,道:“沈姑娘有事找我,不知道所為何事?
”
“是這樣。
”沈香苗将帕子遞了過來:“方才在月滿樓桌子底下找着了一方帕子,我看上頭繡着字,猜想大約是嫂子的,所以特地送了過來。
”
胡初翠急忙去查看,果真發覺自己帕子不見了,待接過沈香苗手中的帕子,确定正是自己的帕子時,急忙塞進袖中,下意識沖沈香苗道謝:“多謝沈姑娘。
”
“小事一樁,嫂子不必客氣。
”看胡初翠這般客氣,沈香苗微微一笑。
胡初翠道了謝,心中卻是飄過一絲的狐疑。
這帕子落在了月滿樓裡頭,方才喊車的是何盛,看何盛那猶豫的模樣,顯然他也是知道這事兒的,既是何盛最先跑了過來,怎的不是他來送帕子,卻是沈香苗又刻意巴巴的跑了一趟過來?
莫不是想着借這個機會,想着在喬大有跟前賣個好不成?
當真是有心思的……
胡初翠臉上的笑頓時淡了許多,轉而還帶了絲絲的寒意。
從先前在飯桌上感受的到胡初翠的頻頻側目,加上方才追上馬車時胡初翠那難看的臉色,以及此時胡初翠滿身的寒意,還有身為女人十分敏銳的第六感,沈香苗便曉得胡初翠這是小心眼病外加被害妄想症犯了。
若是碰到尋常人這般猜忌她,沈香苗自然心情不爽,說不定火爆脾氣上來之後還要吵上兩句嘴。
隻是眼前這人是喬大有的新婚妻子,不看旁的,就算是看喬大有平日對她與沈文韬多加照顧的份上,也不能與她一般計較。
因此沈香苗還是決定,暫且不計較了這次。
“這帕子是貼身的東西,月滿樓上下都是男子,我仔細想想總歸覺得不妥當,便特地跑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