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幼稚的童音在耳邊不斷的響起,聲音軟糯,卻又帶了焦急感。
是誰,在喊……
林清清掙紮着睜開了酸楚而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個約莫五六歲,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紅着眼睛,抽着鼻涕看着她,一臉驚喜:“姐姐,你醒了?
”
姐姐?
是在叫我?
林清清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這個小男孩,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呵呵,一定是在做夢,自己明明是個孤兒,怎麼會有弟弟,當上姐姐的?
再說了,眼前這個男孩兒,分明就是電視劇裡粗布衣衫,長發束起的古裝模樣。
一定是趕去餐廳要為重要客人做菜,結果路上不小心出車禍時撞到了腦袋造成了腦震蕩,所以覺得頭昏腦漲,才會做這樣奇怪的夢吧。
是,一定是這樣了。
隻要閉上眼睛,進入睡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可以看不到這些幻覺了。
本着如此的想法,林清清合上了眼皮。
“姐姐,你快醒醒,不要睡,不要丢下鐵蛋和娘,嗚嗚……”小男孩驚慌失措的搖晃着林清清的胳膊。
驚慌之下,用力過猛,甚至手指甲都掐到了林清清的皮肉。
嘶,好疼。
是真實的疼,而非做夢。
意思就是,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清清不可置信的再次睜開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小小的,手指細細的,俨然也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
自己,真的穿越了?
林清清怔怔的想……
可是,自己現在身處何地,身份為何?
當想到這個問題時,林清清隻覺得腦中似被灌入了什麼一般,這具身體本尊的記憶,鋪天蓋地的襲來,瞬間占據了腦海。
林清清隻覺得頭暈目眩,胃裡更是一陣的翻騰。
“嘔!
”
林清清趴在床邊幹嘔了一番。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小男孩乖巧的輕輕的拍林清清的後背。
趴在床邊,大口的喘着粗氣,林清清擦了擦因為惡心幹嘔而流出的眼淚。
腦中的記憶被捋了個大概,現在的自己名字叫做沈香苗,今年十二歲,是家中長女,眼前這個小男孩,是自己的親弟弟,今年六歲,名叫沈文忠,乳名鐵蛋。
自己家屬于沈家二房,上有大伯,下有三叔。
早些年前沈老爺子看沈氏三兄弟都成了家,再擱在一起過日子不合适,沈氏三兄弟就分了家,各過各的日子。
沈老爺子和妻子楊氏自然是住在大兒子家的,
守着兩畝薄田,一處破院,日子雖是清貧,可沈福才與呂氏勤勞節儉,這日子卻也過得去。
可就在一年前,父親沈福才随人上山打柴,看到有野兔,本想捉回去給家人打打牙祭,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從山坡滾落,腦袋磕在石頭上,當場就斷了氣。
母親呂氏帶着姐弟倆讨生活,家裡沒了壯勞力,日子過得越發辛苦。
尤其這幾日,大伯母徐氏頻頻上門找事。
“弟妹,這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外頭屋裡,突然傳來一聲高且尖細的女聲。
沈香苗挑了眉,這是他們的大伯娘,徐氏。
“大嫂,我可就香苗這一個閨女……”呂氏淚眼婆娑,說着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可不就是看你二房就這一個閨女嗎,所以才給找了這麼一個好去處嘛。
”徐氏一手叉了腰,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弟妹,你也不想想看,張員外家那可是咱們鎮上出了名的大富豪,香苗到了張家,就這細皮嫩肉,水靈靈的模樣,指定能入了張員外的眼,回頭肚皮再一争氣,擡了姨娘,那一輩子就是吃喝不愁了,你這當娘的不也能跟着沾沾光?
”
“再說了,人張員外可給三兩銀子呢,這錢你給鐵蛋攢起來,回頭成親彩禮錢都有了,兩全其美的好事,你說說,到哪兒去找呢?
”徐氏口沫橫飛的給呂氏畫起了大餅。
呂氏咬着沒有血色,且幹裂起幹皮的下唇,耷拉着頭不吭聲。
給人大戶人家當丫鬟,簽了賣身契,那就等于這條命不在自己手裡頭了,主家要罵便罵,要打便打,說句不好聽的,就算犯了錯被打死,那也是有的,旁人還不能說上半句閑話。
這種命不由己的生活,呂氏又怎麼舍得讓自己親生女兒去?
“大嫂,我就香苗這一個閨女……”呂氏喃喃的說道。
徐氏聽到這句話立刻黑了臉:“弟妹,你這意思還是不想讓香苗去了?
”
呂氏沒有說話,低下頭去伏在了膝蓋上。
這沉默,就意味着是默認了。
徐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給香苗找個好去處,你這還死乞白賴的攔着,有你這麼當娘嗎,淨耽誤閨女的好前程!
”徐氏見呂氏不聽軟話,索性指責起來。
面對徐氏的指責,呂氏低着頭不敢說話。
徐氏向來強勢,哪怕是分了家,也總是一副長嫂的做派,嘴巴又厲害,平日裡明裡暗地的不知道欺負過呂氏多少次,這幾年更是變着法的磋磨呂氏,家裡頭沒有男人,呂氏的性子又軟,平日裡忍氣吞聲的,這會兒也不敢和徐氏吵吵,隻是默默反抗。
沈香苗這個時候“騰”的一下從床上跳下,沖了過來:“大伯娘的好心,我們心領了就是,也記得大伯娘的好,至于這麼好的前程,我們家怎麼好意思要呢,我看大伯娘還是留給靜秋姐吧!
”
沈靜秋,是徐氏家的二女兒,今年十四歲,已是出落的标志水靈,正是說親的年紀。
徐氏立刻瞪了沈香苗一眼:“死丫頭,說什麼混賬話!
”
“我說的話句句在理,沒有半分錯處,大伯娘怎麼就認定我說的是混賬話?
難不成大伯娘所謂的好前程都是假的,隻是打算把我往火坑裡推不成?
”沈香苗冷冷說道。
徐氏的臉色立刻紅一陣白一陣起來。
這張員外家雖是有錢不假,對下人慷慨也是真,隻可惜這張員外喜好女色,家裡的丫鬟幾乎各個霸占了不說,還四處尋花問柳,據說得了髒病,送人到張家當丫鬟,可不就實打實的是送入火坑嘛。
就這麼被人當面戳破,還是一個十二歲的侄女,徐氏臉上自然挂不住,頓時有了愠色:“死丫頭,就知道胡說八道,再說了,就算是火坑,我推你進去有我啥好處?
”
“這可就說不準了,萬一大伯娘一心鑽錢眼裡了,想着從賣我的銀子裡克扣一些出來,所以才死乞白賴的勸我娘把我賣了?
”沈香苗白了徐氏一眼。
徐氏的臉色越來越精彩了,氣的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