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應下聲來,要送太後出去的太監,此時走到了太後跟前,道:“太後,夜深了,早些回宮吧,奴送太後出去。
”
太後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更是喝道:“多嘴!
”
那太監不再吭聲,人卻是站在她的身邊,并不挪動半步。
太後心中一沉,怒氣更盛。
秦銘晟拂袖而去,她的臉面丢了一地,拾也拾不起來,若是繼續在這裡呆着,不過是讓那些個下人看她的笑話罷了。
“回宮!
”太後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來,站起身來,擡腳便往外頭走。
一旁的人,急忙跟上。
“恭送太後。
”門口的太監和宮女們,皆是行禮道。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行禮之詞,但在此時的太後聽來,隻覺得是轟她走的意思,滿滿都是諷刺之感,隻恨不得将這些卑賤的奴婢們全都坑殺了才解氣。
但這些奴婢們能夠這般的有恃無恐,卻是因為秦銘晟的緣故。
都是因為他這樣對待他的母親,所以才讓那些低賤的下人們也瞧不起他。
都是秦銘晟,都是他,他就不應該坐在這個皇位上,皇位原本就是該屬于她的珗兒的!
太後越想越憤怒,火氣從心中幾乎是竄到了腦門處,随時都要迸發出來。
“臣妾參見母後。
”
突如其來的請安聲,頓時打斷了她的思緒。
太後擡眼,瞧見了正在廊下的皇後俞氏。
“起來吧。
”太後瞥了那俞氏一眼,隻道:“皇後這個時候怎麼來這裡了?
”
“回母後的話,臣妾聽聞皇上這兩日食欲不振,臣妾放心不下,特地前來看望。
”皇後俞氏恭敬答道。
“哦?
”太後張望,瞧見了俞氏身邊宮女手中捧着的碗盅,顯然是俞氏特地給秦銘晟炖的湯品。
秦銘珗病重卻還要前去督造皇陵,福王妃連随行都不準,别說能喝上滋補的湯飲了,也不曉得路上能不能按時服了藥去。
她所偏疼的小兒子現如今風餐露宿的,可那個讨厭的秦銘晟卻能妻妾圍繞,享受齊人之福,當真是不公平!
太後心中越發的惱怒,隻斜眼瞪向俞氏:“皇後當真是有心了,隻是皇後為人妻子,更是為人兒媳,哀家這段時日身子不見好,時常纏綿病榻,倒也不見皇後在哀家身邊侍奉,更别說照顧飲食了。
”
“到底是哀家有福氣,竟是得了這樣好的一個兒媳婦,如此的賢惠孝順,哪怕哀家不願意,也要主動的想将哀家往那棺材闆裡頭送。
”
太後這話,有着明顯發難的意思。
衆位奴仆心中皆是一慌。
反倒是俞氏,頗為淡然,隻笑道:“母後這是哪裡的話,臣妾自然是挂念母後的身子的,隻是臣妾看母後面色紅潤,更是能夠來往各宮苑,且聽着聲音中氣十足,顯然母後的身子應該也是大好了的。
”
“看母後這幅模樣,應該是很快便能痊愈了,不過說來也是的,昨兒個臣妾剛剛詢問太醫母後的病情如何,太醫說母後的病依舊很重,需得靜養上好一陣子為好,這段時日更是要卧床靜養,不要過于操心才好。
”
“可母後現如今便能下床走路,且瞧着氣色極好,這病到當真是好的快,莫不是聽聞了什麼高興的事,因而人逢喜事精神爽?
”
俞氏笑道。
太後臉色頓時一白,接着是黑如鍋底的陰沉。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自己要卧床靜養,可秦銘珗被送去皇陵,她卻是幾日之後才曉得此事,随後便要喚了秦銘晟過去,質問此事。
可秦銘晟卻一直推脫政務繁忙,說什麼也不肯去她那裡,而她自然也就無奈之下隻好來了尚陽宮。
而俞氏此時說她病好的極快,這麼快便能下床走路,來回走動,更說什麼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不是在暗地裡譏諷她麼?
這個皇後俞氏,雖說從前并不讓她十分滿意,也不是個随意拿捏的性子,可到底也是面上過的去的,更是端着一副賢淑孝順的架子,平日裡她對俞氏磋磨一番,也都沒有任何的怨言,到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可現在,卻是明着和她争吵,更是挖苦她,揭她的傷疤。
反了,都反了!
太後對俞氏怒目而視,惡狠狠的瞪着她:“皇後現如今當真是伶牙俐齒,從前到是小瞧了你,往後日子還長,咱們走着瞧!
”
俞氏卻是端端正正的沖太後行了個禮,起身道:“母後從殿内出來,想必是要回宮了吧,母後走好,臣妾恭送母後。
”
這聲恭送,到是越發讓太後想到方才被秦銘晟從殿内硬生生的攆了出來時遭受的羞辱,此時隻想将俞氏那張利嘴給撕個稀巴爛才肯罷休。
可現在許多雙眼睛瞧着,俞氏指桑罵槐,面上卻是勤謹恭敬,她若是此時發難,隻怕是會被人越發的恥笑她為老不尊。
這口氣暫時隻能硬生生的壓下去,不能做任何的發作。
但不能張口罵人,不能伸手打人,卻是有的是法子來治她!
太後心思微動,隻轉了話題,皮笑肉不笑道:“說起來,大皇子的婚事已定,不日即将大婚,這也算是成家了,正所謂成家立業,這成家後便得立了業才好,可現如今皇上卻始終也不曾提立太子之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呢?
”
“此事乃是國事,皇上自然心中有定奪,太後便不必操心,也不适宜操心,如若不然,隻怕是要傳出來不好的話出來了。
”俞氏笑道:“且皇上已是允許大皇子時常進入尚陽宮聽政,許多事情也交于他去做,大皇子現如今當真是長大了,能夠替父分憂了。
”
想要拿此事來讓她傷心,隻怕還不夠呢。
俞氏斜眼,瞥了太後一眼。
太後卻是并無任何的不悅,隻笑道:“這事情總歸是分個表面和内情,許多事情面上瞧着如此,内裡頭又是另外一幅的光景,誰又能說的準呢?
”
“就說這大皇子吧,既是這樣被委以重任,卻始終也沒有個名分,到底不是那麼回事,這說起來是說大皇子年紀不足,但若是仔細論起來的話,誰又能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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