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爹爹的叮囑後,姜留姐妹曉得這段時間出入要小心,做事要規規矩矩,不可讓人拿出錯處,免得惹來麻煩。
姜松和姜槐也得到了姜二爺的叮囑,然後召集自己的孩子們吩咐他們最近要謹言慎行。
當然,姜松和姜槐用的理由是近來京中各地官員和各國使節彙聚,稍有不慎,就可能給姜家帶來覆頂之災。
姜家從危難中緩過來不過兩年,家裡的孩子們對前幾年家中的困苦記憶深刻,也很怕再回到出門就要被人指指點點、沒錢買新衣美食的日子,所以他們格外聽話。
看着孩子們乖巧又稚嫩的小臉,姜家哥倆心情沉重,因為真正可能給姜家帶來覆頂之災的人不是這些孩子們,是姜淩。
自打知道姜淩的身世和任家的凄慘遭遇後,姜松和姜槐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隻是這一天真正到來時,他們還是有些撐不住,因為對方是統領數萬軍馬、雄霸一方的統帥,姜家不是過朝中小吏,就算姜二爺得萬歲青睐又如何?
在實權面前,萬歲看重的是江山穩固!
不過,姜松和姜槐也沒想過把姜淩推出去消災,姜二爺把姜淩當親兒子養着,他們哥倆也認了這個侄子,這孩子是無辜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層原因便是因為他們屈死的父親姜冕。
姜冕死于刑部大火案,刑部那場大火的起因乃是因為肅州貪墨大案。
肅州貪墨大案牽扯着肅州的文武官員,蔣錦宗乃肅州武将之首,所以姜家兄弟也恨蔣錦宗。
相比起這哥仨兒,姜老夫人的心思則複雜得多。
姜二爺成親之後,他與雅正琴瑟和諧,日日同榻而眠,姜老夫人覺得抱孫有望,所以本就不太喜歡姜淩的姜老夫人,眼見着姜淩可能為家裡招來禍事,心中的不滿便越來越多了。
第二天早上,她甚至不想讓孫兒們跟姜淩一道去書院。
不過還不等她開口,姜松便把孩子們打發出了家門,留下來獨自與母親講話。
姜松道,“母親,雖說二弟對淩兒有養育之恩,但淩兒也對姜家有恩。
他曾在獄中幫過兒和三郎,若沒有他,前年兒和三郎恐難從牢中平安脫身。
裘叔是二弟能考中進士的首功之臣,府教二弟騎射的盧定雲是裘叔舉薦的,如今保護二弟的呼延圖、姜寶以及今年春天府裡新增的三十餘名暗衛,都是裘叔尋來的。
裘叔會這麼幫着二弟,也是因為淩兒。
咱們姜家,不可知恩不報。
”
姜老夫人皺眉道,“他幫楓兒,最終還是為了幫姜淩。
”
姜松笑着搖頭,“母親所言極是,但裘叔幫了二弟是實,咱們家是依靠裘叔的幫忙才有了今日也是實。
二弟的仕途還長着,他需要幕僚幫他出主意,需要武功高強又忠心的護衛保護他的安全。
”
“他早晚會跟着姜淩走的,姜淩心心念念想的是報仇,他姓仁不姓姜。
”姜老夫人道。
姜松認真道,“母親,且不論以後。
起碼在淩兒長大之前這幾年,裘叔會成為二弟仕途上最大的助力。
母親,咱們還能找到比裘叔更厲害的人,來幫助二弟麼?
”
姜老夫人低下頭,輕聲道,“娘也不是不通情理,隻是蔣錦宗的手段實在是太過狠毒,娘真怕他會用對付任家的手段對付咱們。
仕途兇險,你二弟能當上西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娘已經很知足了。
娘就希望咱們家能平平安安,你們都好好的……”
姜松又何嘗不怕,但他卻不覺得蔣錦宗敢用對付任家的手段對付姜家,“娘多慮了。
任家遠在邊城,咱們就在萬歲眼皮底下,他不敢對咱們下殺手。
裘叔跟兒講過,他布置在姜家内外的人手,足以保證咱們的安全。
”
姜老夫人不信,“他要是有這個本事,任家當年就不會被滅門。
”
姜松隻得将詳情告知母親,“當年蔣錦宗殺了任家一個措手不及,所以裘叔吃一塹長一智,才從四處調集了一批高手入京。
這些人中有任家舊部,也有江湖名門高手,裘叔說論武功,這些人不次于千牛衛。
”
姜老夫人還是很擔心,“他們聽命于裘淨,而不是你或楓兒。
裘淨聽淩兒的,淩兒的心眼多着呢,到了緊要關頭他會怎麼做咱們誰也猜不到。
咱們不能把姜家人的命,都交到了淩兒手上。
你沒見他是怎麼對待三郎的?
這幾年,三郎在他手上吃了多少苦頭,三郎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
姜松給母親遞上一杯茶,“母親沒察覺到麼?
淩兒看着冷冰冰的,但他是個重感情的好孩子。
他已經把二弟當父親,把六丫頭當親生妹妹了。
他教訓三郎,是因為三郎欺負了六丫頭。
有淩兒幫着調教三郎,并不是壞事。
他長大後會去報仇,但不管他走多遠都會回來的,因為有二弟和留兒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
姜老夫人将茶杯放下,指責道,“生子不教,卻讓别人拿鞭子抽,你這爹當得真是輕省!
”
見母親已經被自己說動,姜松笑了,“三郎生性頑劣,兒慚愧,真教不好他。
母親,咱們跟不了三郎一輩子,大郎和二郎鎮不住他,隻有淩兒能。
兒跟您保證,隻要有淩兒在,三郎這輩子就能穩穩當當的。
”
姜老夫人哼了一聲,“等他長大成人開府立戶,會管三郎才怪!
”
“會的,兒會厚着臉皮拜托淩兒照看三郎。
”姜松笑呵呵的,“兒雖沒本事,但臉皮夠厚。
兒撐不起姜家,得靠着二弟、靠着裘叔甚至靠着淩兒,才能讓姜家走得長遠。
”
姜老夫人心疼兒子,垂眸斥責道,“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做什麼。
”
“是兒不會說話,惹母親難受了。
”姜松賠罪,又叮囑道,“淩兒雖話不多,但他心裡跟明鏡一樣,清楚着呢。
母親以後要把他當親孫兒看待,不要厚此薄彼,免得讓他們兄弟之間生了嫌隙。
”
姜老夫人哼了一聲,“你當他不知道我不喜歡他?
他早就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有留兒!
”
“還有二弟。
”姜松提醒道。
姜老夫人挖了兒子一眼,不想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