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還要說什麼,孟倩幽制止了他:“周安,快去,幫這位公子看看。
”
周安應聲,飛躍進了人群。
劉佳正跟皇甫逸軒和孟倩幽作了一揖後,回轉身,望着皇榜的方向。
藿香伶相公派出去的仆人也滿頭大汗,衣衫都變形了的擠了出來,高興的朝着兩人的方向大喊:“少爺,少奶奶,中了,中了,少爺中了。
”
藿香伶欣喜不已,忘卻了矜持,如少女般抓着男人的衣服跳了起來,“相公,你聽到了沒有,你考中了!
”
男人也興奮不已,連連點頭,“伶兒,你就是我的福星,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
這是赤裸裸的示愛,藿香伶的臉色紅了起來,滿面羞色的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一眼,嬌羞的小聲道:“相公,這是大街上,你說這些做什麼。
”
男人發出愉悅的笑聲,也壓低了聲音道:“好好好,不說,不說,等回家後在說與你聽。
”
藿香伶的臉色更紅了,扭頭的朝着這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孟倩幽興味的目光,一愣,臉上的笑意消失,對着她福了福身。
孟倩幽笑着點頭示意。
男人也看到了藿香伶的動作,朝着這邊點了點頭,把孩子從自己的肩膀上抱了下來,道:“走吧,回去告訴爹娘這個好消息。
”
藿香伶溫順的上了馬車。
看着馬車遠去,孟倩幽收回了視線。
周安也回來了,剛從人群裡出來,就被迫不及待的劉佳正拉住,聲音急切的問:“兄台,有沒有我的名字。
”
近距離仔細的看了一眼他的臉龐,再一次确認自己沒有看錯人之後,周安回道:“有,第五十六名。
”
“哈哈哈哈,”劉佳正發出一陣狂笑:“我中了,我中了,我劉佳正今生也能做官了,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震得孟倩幽的耳膜有些生疼。
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皇甫逸軒看在眼裡,面色有了不虞,輕飄飄的瞥了一眼劉佳正,正要吩咐周安把人扔一邊去,孟倩幽輕聲勸道:“算了,到底是是尚書府内定的人,沒必要惹了那個麻煩,我們回去吧。
”
衆人回轉馬車上,劉佳正狂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奶奶的,這下我可揚眉吐氣了,族裡的那些老家夥不會再說我是無用的廢物了吧。
等我娶了那官家小姐,我非得讓那幫老家夥,跪在地上給我舔鞋不可。
”
孟倩幽的腳步頓了一下,總覺的有哪裡不對勁,劉佳正身為讀書人,禮義廉恥應該懂的,怎麼會在大街上滿嘴的污言穢語。
果然,她的想法還沒落下去,一名下人急忙勸道:“少爺,您收斂一些,老爺來時吩咐了,在您沒有成親以前,不能露出您本來的面目,要斯文一點,規矩一點,行為舉止端正一點。
”
後面又響起幾道“啪啪”的聲音,劉佳正的聲音也随之而起:“斯文什麼,規矩什麼,端正什麼。
老子今天有了功名,明天就和那官家小姐定親,過不了幾日就是新郎倌了,我怕什麼?
”
“可……”仆人喏喏的聲音。
又是“啪啪”幾聲響:“沒有可是,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切聽我的,至于我爹的話,你們就當他是個屁放了吧。
”
孟倩幽忍不住回頭看了劉佳正一眼,見他行為粗魯,舉止放蕩,一點兒也沒有讀書人的氣質,眉頭不由得深深皺起,回頭,開口要對皇甫逸軒說些什麼。
皇甫逸軒卻先開了口:“派去的人很快就會回來了,到底是如何一會兒就知道了。
”
孟倩幽點頭。
幾人上了馬車回了南城。
孟大金夫婦和孟氏以及英子聽了幾人帶回來的消息激動不已,尤其是孟大金,竟然不顧衆人在場,像個孩子一般坐在椅子上哭泣起來。
衆人驚愣住。
孟大金家的卻了解他的心思,不由得跟着紅了眼眶,走到他面前,輕拍着他的後背,道:“他爹,這是高興的事,别哭了,看,把孩子們都吓壞了。
”
多年的夢想終于在孩子身上實現了,孟大金的情緒怎麼也壓抑不住,先是小聲哭泣,孟大金家的這樣一安慰,他反而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周圍看着的人都心酸不已。
想當年,他也是清溪鎮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卻被人陷害,這一生不得入仕途,心灰意冷之下,自暴自棄,差點毀了自己的一生,要不是孟倩幽及時拉了他一把,别說自己的兒子考中了,恐怕來京城都是一個難題。
衆人明白他的心思,誰也沒有在上前勸阻,任由他把心裡這二十多年的委屈發洩出來。
屋内孟大金哭的酣暢淋漓,屋外的看門人卻犯了難,報喜的官差已經敲鑼打鼓的過來了,可他不知道屋子裡到底是個啥情況,不敢貿然的進去。
青鸾和朱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為何大老爺會如此激動。
看門人急的腦門上都冒出了汗,求救的喊了一聲“青鸾姑娘。
”
青鸾猶豫了一下,輕悄悄地走進屋子裡,來到孟倩幽面前,在她的耳邊附耳說了幾句。
孟倩幽點頭。
青鸾退了出去。
孟倩幽笑着勸道:“大伯,你要是再哭下去,就把報喜的人吓跑了。
”
孟大金立刻止住了哭聲,連臉上的淚珠也來不及擦掉,就站了起來,換上了歡喜的表情:“報喜的人到了嗎?
”說完,轉向孟大金家的:“我讓你準備的賞錢呢,快,拿來,給我!
”
孟大金家的慌忙從袖帶裡掏出了幾兩散碎銀子,遞到了他的手中。
孟大金一看,急了眼,高聲問:“不是給你說了要多準備一些嗎?
怎麼隻有這些?
”
孟大金家的又從溴代了掏出了一些,一并放在他的手上,“這些夠了吧?
”
看了看大概有十兩銀子左右,孟大金這才滿意的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報喜的人站在大門口,把那鑼鼓敲得震天響,引得周圍的住戶們都紛紛出來看熱鬧,要說這南城的地方也不差,但都是些做生意的,論錢财一個比一個多,但要是論學問,遠的不說,反正最近這十年,沒有一個報喜的官差來過這個地方。
如今,這鑼鼓聲一響,衆人也覺得與有榮焉,認識的,不認識的,遠的,近的,男的,女的,都紛紛的湊過來,跟剛出來的孟家的人打招呼。
有人出來了,報喜的官差停了鑼鼓聲,照例和唱了一番,目的就是多要幾個賞錢。
孟大金心裡激動,走到最面前的官差面前,一股腦把手裡的銀子全都塞給了他。
連聲說道:“多謝各位,多謝各位。
”
來京城趕考的多是貧寒學子,往年報喜能得到的賞錢不多,能有個一、二兩就不錯了,現在這麼多的銀子塞到他的手上,倒是把這名官差吓了一跳,同時也高興的合不攏嘴,暗想還是自己機警,看到這孟仁登記的是南城這個住址,便搶先一步過來報喜了,果不其然,發了大财了,擡頭,剛要道謝,卻看着到了人群後的皇甫逸軒,吓得手一哆嗦,差點把手裡的銀子扔出去,急忙改了口:“老爺,您給這銀子太多了。
”
“不多,不多,拿着,你們辛苦了,拿去買點酒喝。
”孟大金推了回來。
官差這才想起世子妃的娘家就是姓孟,今天考中的這位肯定是她的家裡人,哪裡還敢不要命的要賞錢,腿肚子打着轉的又送回了孟大金的面前:“大老爺,這跑着一趟是小的們應該的,您這是真的太多了。
小的們可不敢收。
”
不但孟大金,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納悶了,這平日官差恨不得從人們身上扒層皮,今日這是怎麼了,到手的銀子都不要,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見官差頻頻的看向自己,皇甫逸軒明白怎麼回事,開了口,聲音溫潤:“拿着吧,走這一趟不容易。
”
聽皇甫逸軒不但沒有責怪,還開口讓他們拿着,官差高興的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謝謝世子,謝謝世子,小的遵命,這就拿着。
”
衆人這才明白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而是齊王世子在這,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拿錢。
官差高高興興的拿着銀子走了,周圍的人們趁着這個機會過來道謝,一是混了臉熟,二是借機給孟家的人搭上關系,要知道,自從得知孟倩幽要嫁給齊王世子那一刻起,他們就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巴結孟家人了,奈何孟家人上上下下,包括看門人在内,都自律的很,從來不無緣無故的收人東西,讓他們即使想要巴結都找不到門路。
現在好了,有這個機會了,哪怕是過來恭喜一聲,也算是說上話了。
孟大金領着孟仁、孟義、孟齊在外面應付,孟大金家的和孟氏等人高興的回了屋子裡,興奮的坐在一起說個不停。
周安走來院子裡,高聲禀報:“主子,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
衆人停住了話語。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同時站了起來,孟倩幽笑道:“我和逸軒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回我的院子了。
”
衆人也不在意,笑着點頭,等他們兩人出去了,又繼續說說笑笑個不停。
兩人回了孟倩幽的屋子裡,精衛跟進來禀報:“世子,世子妃,打聽清楚了,那劉公子今日不在尚書府裡,說是一大早吃過早飯就出去看皇榜了。
”
略微沉吟了一下,孟倩幽問:“你們當日劫持劉公子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身邊可有随從?
”
精衛搖頭:“沒有,當時那劉公子孤身一人,别說是随從了,連馬車都雇不起,要不然屬下等人也不會那麼輕易得手。
”
“這就奇了怪了。
”孟倩幽看向皇甫逸軒:“今日那人自稱是劉佳正,不但随從好幾個,就連那穿着也不像一般的窮苦人家的,言行舉止也與你們描述的有出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屬下也覺得奇怪,這劉公子真真切切和我們劫持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屬下卻保證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
”
“這事關乎林小姐,要不我們找人去調查一番。
”孟倩幽試探的跟皇甫逸軒商量。
皇甫逸軒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據說這劉公子是尚書夫人老家那邊的親戚,此事我們不宜插手,不過,我們暗示林仲一番,至于他聽不聽,我們就不管了。
”
很快,出了兵部正準備回家的林仲被周安截下。
昨日在周安手裡吃了虧,今日林仲一見他,便戒備起來,語氣不好的問:“你來做什麼?
”
“我們主子發現劉公子有些問題,特命我來轉告一聲,如果林公子真的心疼你的妹妹,不妨派人去調查一番。
”話落,不待林仲反應過來,周安便飛身離開了兵部門口。
皇甫逸軒不是無中生有的人,他既然派人這樣說,必然是發現了什麼,林仲頂着滿頭的疑慮回了尚書府,進門就問管家:“劉公子在府裡沒有?
”
管家周身都散發着喜氣:“在府裡呢,剛才報喜的官差來了,說是劉公子高中了,老爺和夫人正陪着他坐在了大廳裡,商議小姐的親事呢。
”
林仲走進大廳裡。
尚書夫婦正滿面笑容的跟劉佳正說着什麼,看到他進來,高興的說道:“仲兒,快來,劉公子高中了,我們也該兌現諾言了,你看嫣兒定親的日子選在那一天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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