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沒那麼多煩惱,吃飽喝足,被陸戰鋒哄着聽故事去了。
雖然疑惑,為什麼天還亮着就要睡覺?
大人就哄他們是午睡;加上他們也的确有點困,揉着眼睛哪會多想。
便是腦袋瓜子最聰敏的莊毅,也想不到那麼遠。
蹦蹦跳跳上了二樓,聽故事、睡覺覺去也。
其他人還坐在休息室,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走吧!
都回去睡覺!
傻坐在這裡幹什麼!
”陸馳骁起身道,“前半夜我值守,反正不開船,一個人夠了,小伍你也去睡。
”
“我陪你!
”徐随珠還沒有睡意。
她深深看了包子爹一眼,眼神裡透露着彼此方懂的訊息。
陸馳骁心下了然,點頭道:“那随随陪我,你們都去睡。
老大兩點來交班。
”
好在手表沒紊亂,指針依舊滴滴答答地行進着。
短針指着“8”字,如果一切正常,大家的确都回各自房間休息了。
“行。
”見他們小倆口似有話說,陸馳凜沒再堅持留下,攆着其他人離開休息室,“還不走?
想長針眼啊?
”
“噗嗤……”
輕笑聲中,給小倆口清了場,順便還幫他們把門帶上了。
陸馳骁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孩子媽,緩緩張開雙臂:“過來爺抱抱!
”
劫後餘生,對着孩子媽,他沒再隐瞞真實的心情,“剛才真的吓到我了。
”
徐随珠綻開笑容,上前兩步,擁住了他:“我也是。
以為今天這個劫怕是真的渡不過去了。
”
所幸一家人安然無恙。
夫妻倆緊緊相擁了一會兒。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半晌,徐随珠推推他:“要不再去駕駛艙看看?
我找找導航儀的說明書,會不會是導航進水所以壞了?
”
陸馳骁啞然失笑:“媳婦兒,氣氛這麼好,你就不能說點别的?
”
“比如?
”徐随珠輕挑秀眉,笑吟吟地睇着他。
“比如你怕失去我、怕遊艇裂了和我沖開、怕有今生沒來世……”
“呸呸呸!
烏鴉嘴!
”徐随珠捶他。
被陸馳骁笑着握住柔胰,舉到唇邊吻了吻。
“可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他一邊親她一邊絮語,“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麼害怕死亡。
”
“傻蛋!
”
她眼眶一熱,低下頭眨了眨眼,想把奪眶而出的淚珠眨回去,卻怎麼都止不住。
最後索性放棄了,抱着他嗚咽地哭了起來。
陸馳骁心疼地捧起她的臉,粗粝的指腹輕柔地替她擦去淚水,最後幹脆直接以吻封緘了孩子媽的哭泣。
好半晌,徐随珠氣喘連連地靠在他胸膛上,什麼想法都沒了。
“哭一場是不是心氣順了?
”陸馳骁笑着親親她的發頂。
徐随珠白他一眼:這貨故意惹她哭的。
不過話說回來,哭了一場,心頭悶悶的感覺确實沒了。
“心氣順了有什麼用啊?
導航依舊沒反應。
”
“我會再查查。
你去休息,眼睛都哭腫了,拿熱毛巾敷敷。
”他摸摸她的眼皮。
“還不是你,故意惹哭我。
”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陸大佬牽着孩子媽回房。
“真不用我陪你?
”徐随珠問。
“不用。
等老大來接班了,我就去陪你睡覺。
”
“睡覺”兩字咬得很重,擡頭還能看到他盈滿笑意的眼。
徐随珠被撩紅了臉:這貨根本就是老司機嘛!
無時無刻不在開車。
扔下說明書,跑回房熱敷去了。
陸馳骁一個人待在駕駛艙,對着說明書,一項一項仔仔細細地排查導航儀故障。
可結果還是老樣子——導航儀定位不到任何航線。
陸大佬雙臂抱胸倚在駕駛台上,透過前窗玻璃望着前方這片平靜的大海,眼底閃過一絲不确定:難不成,他們被龍卷風卷到了某片極為偏僻的旮旯角海域?
否則,怎麼會搜不到海上航線呢?
蓦地想到地球儀。
孩子媽經常說以後有機會要帶着家人環遊世界,所以拿到這艘遊艇後,陸馳骁特地托人從京都寄了個标準版的地球儀過來。
記得就塞在駕駛艙的儲物櫃裡。
南下這一路,遊艇自帶的航線足夠指引了,也就沒想起來。
陸馳骁蹲在櫃門前,找出了那個地球儀。
拿在手上仔細琢磨起來。
經度和時差、緯度和氣溫……
初中時地理還不錯、後來出任務偶爾需要出境也接觸過時差方面知識的陸大佬,照着這兩項,初步做出推斷:這片海域應該不是太平洋。
因為如果還在太平洋上,照着溫度和相似性和時區的差異性,這一帶應該是陸地。
再不濟,是在看得到陸地的近海海域,沒道理是一望無垠的汪洋大海。
難道,被卷到了大西洋?
這下連一向鎮定的陸大佬也變了臉色。
坑爹的龍卷風!
淩晨兩點,陸大少準時來接班,見弟弟像一顆望夫石……哦,不,望妻石似地坐在地球儀前,拍拍他肩,“準備得夠充分啊,這玩意兒都有?
”
陸馳骁幽幽地瞥他一眼:“先别高興得太早。
”
“怎麼說?
”
陸馳骁把寫了分析的紙拿給他看。
随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先去睡了。
起來再一起合計往哪個方向開吧。
”
“行!
你去睡!
這裡交給我。
”
地球儀在手依然感到郁卒的陸大佬,回房抱媳婦兒求安慰。
陸馳凜坐在他的位置,先把完了會兒地球儀,然後拿起弟弟寫的分析仔細看起來。
這一看,他也想罵娘:見鬼的龍卷風!
竟然把他們卷到了大西洋!
有沒有搞錯?
不信邪的陸大少,跑到甲闆上看太陽的位置,然後對着表上時間,在地球儀上數經區,數到之後一看,兩眼發黑:特麼真是大西洋!
這特麼是什麼級别的龍卷風啊?
竟然連船帶人從西太平洋卷到大西洋?
他是不是該慶幸沒被卷去北冰洋啊?
否則集體凍成狗!
因為誰也沒帶冬衣、厚外套!
陸馳凜雙手枕在腦後,躺在甲闆上望着純藍得毫無瑕疵的天空發了好一陣子呆。
直到天色暗下來,金烏墜入洋面,月亮升起、星星閃爍。
他才歎了口氣,拍拍屁股從甲闆上爬起,擰亮艙内的燈,坐燈下抱着地球儀繼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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