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的強力針,将皇帝所有害怕擔心的事,全部給擴大了十倍。
皇帝怎麼甘心,他不甘心。
若然就此死去,他就真得要死不瞑目。
溫婉的這一通刺激,讓皇帝有了強烈的求生**。
在溫婉一聲聲的言語哭訴之中,在将來可能要臭名千古子孫死絕的強烈刺激之中,皇帝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皇帝睜開眼睛問的第一句話:“溫婉,太子真的,真的認命郭通為首将。
”皇帝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廢了太子。
溫婉邊哭邊笑:“沒,我騙你的。
我看皇帝舅舅你好象不想醒來,所以故意這麼說的。
沒想到真有用。
”
皇帝輕輕松了一口氣。
還好太子沒糊塗到這地步。
皇帝見着溫婉哭得眼睛紅腫頭發淩亂,不成樣子。
皇帝心下悲戚。
那日,先皇帝走的時候,溫婉也是如此的悲痛欲絕。
當下很是心疼。
輕聲問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
溫婉讓夏瑤出去讓太醫進來。
自己回過頭來則是淚着帶笑道:“皇帝舅舅放心,内宮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京城裡,我把骁騎營也調進來了。
現在京城裡戒嚴。
那些逆臣賊子隻要一動,必定血濺三尺。
”
溫婉見着皇帝有疑惑,就簡單把自己用玉佩、金牌令箭的事情都說了。
說着的時候,太醫也進來了。
王太醫與葉太醫,其實抱的期望不大。
在他們眼裡,皇帝醒來最大的概率頂了天就隻有五成。
沒想到就這麼半天,皇上就醒來了。
溫婉自己經曆過這樣的事,知道如果具有求列的求生意志,比任何的藥都來得有用。
所謂的奇迹,就是由此創造出來得。
隻不過她開始沒意識到,皇帝竟然沒有求生的**。
王太醫與葉太醫分别給皇帝診脈面色都很難看。
溫婉不想聽他們的廢話。
她現在不想被人破壞心情。
揮手讓他們下去。
皇帝摸着溫婉的頭,也沒反駁。
兩人恭敬地下去了。
溫婉很疑惑地提出一個問題:“皇帝舅舅,夏瑤怎麼那麼厲害。
我都不知道的事,她怎麼知道?
”
皇帝見着溫婉小心翼翼地給他捏被子。
心裡難過萬一他真走了,溫婉,就真是無人看護,無人可依靠的孩子了。
伸手幫着溫婉擦着眼角的淚:“夏瑤是神機營裡的副首領。
她自然知道這些。
”
溫婉張了下嘴:“這麼厲害。
放在我身邊,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還把她當成丫鬟來用呢!
”
皇帝摸着溫婉的臉,那眼睛都哭成桃子了:“父皇把她放在你身邊,自然是有父皇的意思。
其實夏瑤也是皇室女,輩分與你是一樣的。
說起來,你還得叫她一聲表姐。
”
溫婉啊了一下,蠕動了半天。
汗顔不已,感情她使喚了幾年的大丫鬟,動不動就威脅,還是自己的姐姐。
皇帝見溫婉糾結的模樣笑道:“從加入神機營裡,所有的人都必須屏棄身份。
你不必過于介懷。
”
夏影-端來燕窩粥。
溫婉拿了大抱枕墊放在皇帝身後墊着。
端着溫熱的粥一口一口喂着皇帝。
皇帝喝完一碗粥身上有些力氣。
當下清冷着說道:“溫婉,發生了什麼事,給舅舅從頭說起。
”剛才溫婉隻是很簡略地說了兩遍。
溫婉讓自己恢複平靜盡量以平穩的語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訴說的過程,溫婉沒有添由加醋。
溫婉說完,見着皇帝雖然面色陰沉,雖然有惱怒與憤恨,甚至還有失望。
卻并無悲傷之意可。
溫婉抽噎着道:“皇帝舅舅,你,你早就知道了身體不好?
早知道了,為什麼就不告訴溫婉?
”如果皇帝不是早知道自己身體,不可能這麼平靜。
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
皇帝面色灰敗:“舅舅也是前幾個月才知道。
我當時并不相信。
可是後來······”後來身子越發不好,隻是一直很隐秘的瞞着。
又不相信自己真死了。
溫婉死掐住皇帝的手,她當初自己得了絕症,還是不治之症,那感覺,就跟天塌下來一般“皇帝舅舅沒有什麼法子治嗎?
”
皇帝搖了頭。
溫婉搖頭,她不相信老天會對他們舅甥這麼殘忍。
皇帝見着溫婉悲傷,摸着溫婉的頭道:“舅舅要食言了。
不能再照顧溫婉了。
不過溫婉放心,等舅舅去了以後,你回封地。
一輩子不要踏入京城。
這樣,也無人能傷到你。
”
溫婉死命搖頭,拉着皇帝的手,怎麼也不相信“不會的,皇帝舅舅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皇帝舅舅,你不可以丢下我一個人。
皇帝舅舅,你不可以有事的。
我就剩下你一個至親的人了,你要有事,我可怎幽辦,我該怎麼辦?
我不要當孤兒,我不要當孤兒。
”
皇帝眼裡有着悲傷,誰想死,誰又願意死。
他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就沒了。
可是,老天已經宣判了。
他無力逆天。
溫婉不相信,也沒再哭泣。
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我們去找木神醫。
一定有辦法的。
皇帝舅舅,當初太醫不也說了我無力回天。
也一斷定了我的生死。
可我現在不也好好的。
”
皇帝眼裡有着悲傷:“不一樣的,太醫說舅舅是陳年舊疴。
你那時候是中毒。
我這是舊年病症。
”
溫婉搖頭道:“不會的,我不相信。
皇帝舅舅,别信什麼命不命的。
那趙王不是說我是妖孽,說皇覺寺的覺空和尚說我六歲就該死了。
滿嘴胡謅一通,我現在不還好好地活着。
七災八難不也都過來了。
幹什麼要聽信那些鬼話。
”
皇帝聽了溫婉的話,愣愣的。
覺空和尚,也是一個負有盛名的高僧,名聲在大齊也能排得上前五。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無稽之談。
可是現在,皇帝看着溫婉,想起溫婉中了術術,被放在皇覺寺裡。
被一群人誦佛念經給念好了。
皇帝心裡冒出了希望。
原本,皇帝是心無鬥志。
是被溫婉從中喚醒過來的。
溫婉見着皇帝發愣:“皇帝舅舅,你怎麼了?
”
皇帝笑着道:“沒什麼。
”轉身,立即吩咐一直守侯在養和殿裡的孫公公,去宣天老兒來觐見。
皇帝醒了,太子自然過來問安了。
皇帝的眼睛很冷,但他也沒全部怪罪太子。
太子隻是聽了太醫的話,說他沒救。
也沒做大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人一旦有了對比,就會被比下去。
相對溫婉所為皇帝做的,太子的行為在皇帝眼裡,雖然不會認定他包藏禍心,但卻在皇帝心裡大打了折扣。
皇帝心裡萬分不滿,但面上卻不顯露:“這一天辛苦你了(皇帝知道自己昏迷一天一夜)。
這裡有溫婉在,你下去歇息吧!
”
太子見皇帝面色如常,心裡有些惶恐。
望了一眼溫婉,溫婉的表情如往常一樣,看不出什麼東西。
太子退下。
皇帝反手握着溫婉的手道:“婉兒,多虧了你。
”如果不是溫婉,他就這樣去了。
其實他确實是沒多大的求生**。
就好比一個被判死死刑的人。
反正早兩天晚兩天都是一樣的。
這段時間,皇帝承受的壓力,沒人能知道。
溫婉不在身邊,雖然有些覺得不對。
正好碰上了叛亂的事,以為是擔心叛軍。
誰會好好的去往那方面想。
溫婉拉着皇帝的手道:“皇帝舅舅,别擔心。
天無絕人之路。
那年他們都說我也要死了。
後來不也闖出來了。
一定有法子的。
”
皇帝一把摟着溫婉在懷。
溫婉能感受到皇帝平靜表面下的不甘。
誰都不想面對死亡。
更不要說,他受了三十多年的苦,剛剛登上皇位,成為九五至尊,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怎麼舍得。
天老兒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幕溫情的畫面。
天老兒看着溫婉在,卻是半個字都不吐。
皇帝明白天老兒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望向了溫婉,那眼神很明确。
讓她先出去。
雖然溫婉不想出去。
但也不願忤逆皇帝的意。
老實地走出去了。
心裡嘀咕着,有什麼不能讓她聽的,真是。
皇帝問了一下天老兒:“趙王的話有什麼根據。
那覺空給溫婉批的命,是不是真的?
”
天老兒面色很平靜:“皇上,按照生辰八字來算,郡主确實是已經夭折了。
”
皇帝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皇帝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溫婉六歲就該沒了,溫婉明明還好好的。
天老兒仍然很平靜地說道:“不過,有人幫郡主改了命。
四十多年前,臣給趙王批過命,趙王确實是九五之尊的命,隻不過因為郡主的命改了,同樣改了很數人的命數。
比如趙王,再比如,皇上。
”
皇帝呆滞了,思緒徹底亂了。
他的命,竟然會因溫婉而改。
不錯,如果溫婉沒有改了命,溫婉沒了,他的身世就此埋沒。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是母後的兒子。
以父皇對他的厭惡,别說榮登大寶,不殺了自己,就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