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再一次入皇宮,見皇帝不大忙,用完膳就囔着皇要皇帝跟她一起下棋。
皇帝怕她勞心傷神,下了小半個時辰就認輸。
溫婉見着皇帝這樣,很歡喜,嬌笑道“有皇帝舅舅在,真好。
有人疼真好;有人撐腰,真好。
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真好。
”
皇帝看着她的樣子,以為她還在想之前的事,摸着她腦袋輕聲說着:“真是個傻丫頭。
舅舅不疼你疼誰。
”
溫婉回去以後,購置的東西來了。
溫婉讓人做下實驗,卻是費時又費力。
總歸是想要把海水淡化,技術不行。
不說現在,就是二十一世界,技術也沒完善。
溫婉丢開不理會了,卻是拿着姜林給的五座島的資料。
這五座島,最大的有四百多平方公裡,最小的有兩百多平方公裡。
相隔不算太遠,兩個最遠島嶼也隻要行五日就能到。
五個島各有各的特色。
沒想到,她現在是五個島的島主了。
島上有水有樹林,咳,要是能自己親自與考察,也能制定出最佳方案。
好在五座島嶼已經打上了她的标志,屬于她的私有物了。
溫婉跟姜林仔細說了,先建設一個島。
選的是有着豐富水資源樹林叢生的那個島嶼。
其他的,暫且放着。
慢慢來吧!
姜林不明白,溫婉為什麼會選島,而且還這麼鄭重其事的。
那時候的人,對那些島嶼,隻是看沒覺得有用處。
可不如現在這樣。
談完島,再談運輸的貨物。
因為廣源商行的幕後東家地位特殊,所以他拿到的貨物都是最好的。
價格自然也多賺幾番。
姜林卻說了自己的憂慮:“以後要是再添置幾艘海船,可能有些東西不盡夠的。
等完全開通海禁。
那些貨源都會漲,争奪也會更厲害。
”
溫婉點頭,這确實是需要提前考慮的:“你先與幾位大茶商簽定十年的契約。
十年不願。
那就暫時簽五年。
”瓷器有官窯,錦緞有官府制造局。
可是茶葉,卻是在大茶商手裡。
他們要漲價,以權勢壓人,壓得了一時。
壓不了一世。
而且,溫婉也不是那種願意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
她得開始做好籌謀工作。
看來,她還得當一個大茶商了。
這樣一想,溫婉開始仔細回想當時産茶的幾大勝地。
好在上輩子因為大伯的原因,也喜歡喝茶,不喜歡咖啡等物。
對此,可以說。
有很深的了解。
溫婉把所想一一寫出來:安化松針、寶洪茶、洞庭碧螺、都勻毛尖、峨眉竹葉青、西湖龍井、陽毛尖……
溫婉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寫下來。
再讓夏瑤去搜集如今幾個産茶重地。
兩邊資料一對比,溫婉發現市面上,還有不少的茶并沒有流行開來。
也就是說,隻要買到合适的地,大肆開墾種植茶葉,也是一大筆的收入。
到時候不僅自己商行用。
還可以賣給其他的人。
溫婉把這件事暫時放下。
也不急,急也急不來。
溫婉陪着皇帝過完年。
正月初六,溫婉就以身子受不住,去了溫泉莊子上避冬。
皇帝自然是答應了。
這都已經是成為了習慣了。
到了溫泉狀子沒多長時間。
溫婉就聽見消息說,皇帝舅舅冊封了一位美人。
聽說那位美人是去宮裡拜見賢妃,是賢妃的遠房表妹。
當時皇帝舅舅在路上正好碰見。
沒幾日,就接入皇宮,冊封為正四品的貴嫔,賜封号為麗。
自此。
極盡寵愛。
溫婉得了消息撇撇嘴。
男人都是好色的家夥。
不過溫婉相信皇帝舅舅一定是有分寸的人,也懶得多說話。
隻要不過分。
不對身體不好,就不是溫婉管的範圍了。
夏瑤看了溫婉一眼答:“根據得來的消息,我分析,這應該是五皇子的建議。
”
溫婉睜了一下眼睛,繼而無語。
為了鞏固他母妃後宮的地位,竟然用這樣的法子。
溫婉搖了下頭。
邊關在開春後,打了三個小勝仗,折損人馬三千。
沒太大的損傷。
這可是這麼多年,比較好的成果。
至少打開了不死不活的狀況。
不過,白世年在一次戰鬥之中,受了一箭,昏迷不醒,請來的大夫言明很兇險,于是衆人全都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關鍵時刻,戚美人拿出救命丹藥,細心照顧伺候着昏迷不醒的人一天一夜。
聽見大夫說到危險之處,可能搶救不過來時,戚俪娘跪在地上向着老天爺許願:“若能讓将軍醒來,願意折壽二十年。
”
這麼一句話,将那些憨厚的漢子,感動得無與倫比。
紛紛都贊揚着,戚姑娘是天下第一癡情人。
戚姑娘的誠心感動老天,于是,白将軍第二日傍晚時分,醒過來了。
衆人歡呼雀躍。
戚麗娘也是哭得梨花帶雨,說不出的美感。
與此同時,邊關的消息也陸陸續續傳到京城。
皇帝很憂心,這可是他最為看重的人,可不能有事。
立即讓送了一些珍貴的藥材過去。
同時心裡疑惑,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
溫婉是一隻呆在莊子上,每次都是等出了冬,才出溫泉莊子會京城的。
皇帝已經習慣了,雖然惦念,但沒到四月,也不催促。
藥材卻是隔三天松一次去,信件三天一封。
夏瑤拿到消息,知道白世年受傷,昏迷不醒,匆忙跑進去告訴溫婉道:“郡主,白将軍,受傷了。
”
溫婉聽了,行走的腳步停滞了一下,心裡咯噔一下。
轉回頭問道:“受傷?
嚴重不嚴重,有沒有性命危險?
”
夏瑤其實剛才得到消息,後面尾随來的一跳又說世年已經無事了。
夏瑤剛想說,可是心頭一轉:“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說是還昏迷不醒,大夫說是不大好了。
白将軍命懸一刻。
”
溫婉楞了一下,頭一個念頭就是,怎麼會。
溫婉反應過來後,面色有些微白。
好一會才艱難地說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消息是不是有誤?
他。
武藝不是很好嗎?
”那家夥,怎麼會死,不會的。
夏瑤見着溫婉的神情,心裡暗暗道,這麼說來。
郡主心裡,其實還是有将軍的。
不過面上卻是一點都不顯露:“不知道,希望白将軍沒事。
郡主别擔心,應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
溫婉沒說話。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溫婉在這一天,如同着了魔,總能想起那雙誠懇而有真摯的眼神。
還有在她口出惡語的時候,望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悲傷、期盼、企求。
甚至還有着絲絲的害怕。
這樣心情,一直糾結到晚上。
溫婉甚至都睡不着,隻要一閉上眼睛,她仿佛就看見那個人站在她面前。
溫婉抱着被子,一個人靜靜地坐着。
夏瑤在旁邊守候着。
溫婉輕輕地問道:“夏瑤,我是身邊太自私了?
我,我……”她不知道說什麼。
後悔嗎?
不知道。
不後悔嗎?
如果不後悔。
為什麼她現在這麼難受。
她隻要想到那個男人快死了,她就好難受。
她覺得很内疚。
夏瑤不知道溫婉竟然反應這麼大。
幾次開口都不敢說。
溫婉想着那個人要死了,她總不願意相信。
他不是九死一生嗎?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幾次小仗就受了這麼重的傷。
溫婉想着那個人。
曾經讓她有過瞬間的安心。
可如今,可如今那人卻要死了。
溫婉隻要想到那人就要死了,她就說不出的難受。
夏瑤再邊上勸說道:“郡主,無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白将軍經曆了那麼多次,好幾次都是死裡逃生。
郡主。
不會有事的。
”
溫婉喃喃地說道:“可是。
我害怕……”一旦他真的死了,她就壓背負永遠的愧疚。
那個人。
那個人,一直守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誓言。
一直守着。
而她,卻殘忍地裝成什麼都不知道,隻當那是一場夢。
可這個夢,卻對那個人來說,卻是刻在了心底。
夏瑤握着溫婉的手道:“郡主,不會有事的。
将軍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要對将軍有信心。
将軍還未與郡主你真正完婚。
還沒見到你,他不會舍得走呢?
郡主,不用擔心,一定會沒事的。
”
在這一刻,夏瑤肯定的語氣,讓慌亂的溫婉,感覺踏實了一些。
可是就算如此,溫婉還是睡不着。
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那人站在他面前,眼裡有着期盼,有着擔憂……她睡不着。
夏瑤無法,之得點了安神的香。
在香的輔助之下,溫婉終于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結發夫妻,永結同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個聲音回落在溫婉的耳朵邊。
溫婉大叫一聲不要,一下彈跳起來。
溫婉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怎麼會,這麼會夢見白世年死了。
不會死的。
夏瑤急忙叫跑過來,焦慮地問道:“郡主,你怎麼了?
做什麼噩夢了?
”
溫婉面色有些發白,抓着夏瑤的手,溫婉顫抖地說道:“我夢見,我夢見白世年死了。
他死了,死的時候他說我好狠心。
他說他每天都在想我。
他說他很想再見到我。
所以,所以他就來見我最後一面。
夏瑤,他不會死的對不對,他不會死的,他是常勝将軍,他那麼多次難關都過來了。
他一定不會死的對不對。
”
夏瑤見到溫婉做的是這個噩夢,忙勸說道:“不會的,一定不會死的。
将軍吉人天相。
郡主别怕。
”
安撫了好一通,溫婉才平靜下來。
溫婉抓着夏瑤得受道:“你去,你現在吩咐下去,一有消息就告訴我。
”如果白世年死了,不知道為什麼,溫婉不願意有這個念頭。
雖然理智告訴她,與她無關。
但她内心深處就是有一股無法言狀的内疚。
她很難受。
夏瑤心裡發虛,早知道,就直接告訴郡主白世年已經醒過來了。
這會要告訴郡主,估計郡主真會剝了她的皮了。
于是趕緊着,裝成去吩咐屬下打探消息。
溫婉如今正處于一種複雜的情緒之中,沒想那麼多。
如果是往日,她定然能察覺到夏瑤的心虛。
也會如夏瑤所想,溫婉真會剝了她的皮。
溫婉睡不下,穿好了衣裳在院子裡走了下。
夏瑤回來就看見溫婉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陷入沉思。
夏瑤進屋子裡,拿了一件雪白色的大氅給溫婉披上,溫婉眼皮都沒擡,還在想着自己的事。
溫婉就這樣,睜着眼睛到天亮。
這是夏瑤第一次,見着溫婉失眠。
因為心事而失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夏瑤出去一趟趕緊告訴溫婉,白世年已經醒來,脫離了危險期。
可是出乎夏瑤得預料,溫婉面上并無開心的模樣。
一個人在院子裡,靜靜地下着棋。
夏瑤有些弄不懂得溫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溫婉将最後一顆棋子放下後道:“夏瑤,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自私,很膽小,很懦弱的人?
”
夏瑤一下被問蒙了,這哪跟哪啊:“這麼會?
郡主要是自私膽小懦弱,天底下就再沒大公無私的人了。
”
溫婉繼續沉默。
夏瑤想了下道:“郡主是再想白将軍的事嗎?
”見溫婉沉默,也就是另類的默認了:“郡主,這事也不能說自私。
隻是,隻是緣分。
當時你還那麼小,有所逃避是正常的。
隻要告訴白将軍就好了。
若是郡主……”
溫婉卻是一揮手:“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想要邁出這一步,很難。
因為要面對的問題太多,她隻要一想着要面對的那麼多的問題,與自己所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馳,她就沒勇氣往前邁那一步。
但是若不邁出這一步,溫婉想着夢裡那人來跟自己道别的時候,那哀怨悲痛的模樣,她又很内疚。
當然,溫婉也擔心,若白世年真對自己這麼好,臨死前都要來見自己一面。
若真失去這麼好的男人,她怕自己到适合後悔。
這道選擇題,真的很難選。
溫婉糾結得,眉頭都能擰成一股繩。
夏瑤看了都不忍心:“郡主,你究竟在猶豫什麼?
”
以往,對于夏瑤得問題,溫婉都會解答。
可是今天,溫婉卻是異常的沉默。
仰頭看着天空:“我想煮茶,讓人準備用具。
”
夏瑤從來到溫婉身邊,就沒見到溫婉為一件事情這麼糾結過。
以往最喜歡的下棋、畫畫、煮茶、爬山等,她做什麼都不得勁,還總是皺着眉頭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