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車世站在榮升客棧外,遠遠的看見周天回來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随即苦笑自己的擔心多餘,有那個人在她怎麼會有事。
周天也看到了子車世,愣了一下便走過去,為了不引起麻煩她已經把孫清沐和沈飛送回漠國暫且安置使臣的西驿站:“你怎麼在這裡?
”
子車世退後一步恭敬的拱手,态度平平不見親昵:“少爺沒事就好,草民還有事先行告辭。
”說完退了兩步,依照禮節離開。
周天看着子車世離開的背影,微微的歎口氣,他始終讓她心存感激,也是她來到這裡後給她最多幫助的人,如果不是那層關系或許他們能永遠做朋友,可惜子車世終究不是蘇義等人,在那件事發生後已注定他們這樣收場。
子車世走在街上,心裡冰涼若水,他無法像周天一樣不在意,在她眼裡他不過是她衆多男寵中意外出現又離開的一個,在這段感情裡自始至終隻有他在期盼長相厮守。
子車世望望天,濃煙散去,水都又是一片寂靜的夜,單薄的月亮留在夜色裡也不會如太陽争光……
周天走回客棧,因為子車世的出現,心情有些郁結,一個人躺在床上,看着空蕩蕩的周圍,再奢華也換不回平靜的心情,愛嗎?
感情本來是自私到不容分享的存在,為什麼她卻感覺你不到往年心動的情愫?
到底是她變的自私了,還是愛情對她來說太浮華,可身為一個女人追求那至高的權勢就是對的嗎?
周天有些迷惘,往日那些小小的功利心和淡淡的驕傲,屬于一個女人的情緒的心思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現在的她,讓她覺的自己陌生,抛卻了以往的身份站在了焰宙天的高度,她竟然生出了‘野心’的東西,甘願被蠶食在宙天的身份裡,揮霍着她從未體會過的權勢。
周天輾轉反側,為自己對子車世的離開如此快速釋懷有些驚恐和膽怯,自從遇到了鷹風流,她的心不止一次被外面的浮華動搖,可那卻不是目前的她該好高骛遠和羨慕的東西!
周天坐起來,鄭重的告誡自己:權勢固然有誘惑力,但不要沉迷!
……
翌日清晨,水都的水承載着水城人的希望依然在大地上流淌,被大火洗禮過的東城驿站,沉積在灰燼中,消失在水都人的記憶裡,要過一段時間,這座宮殿才會被修複被重用。
東城大火,水都子民今天看起來有些蔫蔫的,氣憤的指責着莫須有的兇手,整座水城加強了兵力;各國使臣吵着讓漠國給他們個解釋!
漠國皇權一夕間受到來自各種的挑釁,一些老臣不禁又把千葉公主乃災星轉世的消息拿出來評說,甚至把漠國如今的境地,全歸罪在為公主選驸馬上。
漠帝不禁也開始懷疑自己溺愛到大的孩子是不是真與皇室不和,要不然為什麼隻是選個驸馬也會招來玉帶的殺身之禍。
禦花園内,一身抹胸長裙,外罩淡藍絲紗的神态悠閑的漠千葉聽完屬下的彙報,不禁冷笑,是她要選驸馬的嗎?
這件事也能歸罪在自己身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漠千葉扔完手裡最後一點魚食,起身道:“本宮累了,今天若無重要的事,任何人不得來打擾本宮。
”
“是,公主。
”
一刻鐘後,漠千葉一身男裝,出現在水都最繁華的街道。
東城大街并不是水都最富裕的地方,但這裡的熱鬧百年不衰,這裡有自比大儒的文人騷客、有百年老字号的茶莊布店、有上等的美味也有地邊的小吃,融彙了富貴與貧賤、也有高雅與普通,任你想聽朝堂新事還是鄰家寡婦和狗,都能得到滿足,新近興起的‘珍品齋’也落戶與這條備受争議的大街。
漠千葉帶着侍女合樂漫無目的的走着,這座城市給過她無尚的榮耀,如今也要推她入萬劫不複之地,她對漠國有用時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旦失利,她不過是個女人。
漠千葉不懂,隻因為她是女人嗎?
所以命運對她不公,她的被俘是恥辱,報仇雪恨後就是惱羞成怒的殺戮;男人如此該是受的苦中苦,是榮耀!
何其荒謬!
她自己的清白,何須這麼人為她操心!
“少爺,再往前走就是東驿站,咱們要去東驿站嗎?
”
“燒都燒沒了,有什麼可看的!
”老老實實的等着對方出招看看玉帶會不會大發仁慈的饒漠國不死還差不多!
擁擠的人群突然被清理開一條通道:“讓讓讓!
我家夫人出行,閑雜人等避讓。
”
合樂急忙護着主子向邊上閃躲,不禁抱怨句:“有什麼了不起得非弄這麼大動靜,好好走路又不會死人。
”
漠千葉看了一眼,便不再‘賞賜’她們第二眼,此馬車絕對不算招搖,身為水都一品夫人,這點排場算什麼,看看周圍人的反應,就知道不反感她們:“走吧,前面去看看。
”
車上的簾子突然掀開,露出一張小巧豐腴的臉龐,雖然已經三十歲年紀但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迹,錦緞華服,頭發高高的盤起,笑的時候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眼睛明亮天真:“小姐!
等一等。
”
說着慌忙下車,待侍女攙扶出來才發現,此婦人已經有四個月身孕,手裡還牽着一位粉雕玉琢的三歲小女孩,長的與母親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非常精緻。
可本來好看的兩人與漠國千葉公主站在一起時,不禁遜色不少。
漠千葉當沒聽見,她又不是小姐。
杜夫人自然認識堂堂千葉公主,不管是男裝女裝她都見過幾面,自家相公與千葉的事曾經鬧的滿城風雨,如今丈夫又為了千葉公主要參與衆國間的角逐,杜夫人怎麼會不認識這位心頭刺。
杜夫人慌忙走到漠千葉身邊,見她又似往常般出來遊玩,淡淡的一笑,兩個小酒窩若隐若現,甜甜的聲音十分讨喜:“臣婦見過小姐,婉婷,還不行禮。
”
“臣女見過小姐。
”
漠千葉心裡一陣不耐煩,不識擡舉!
杜洪生讨了這樣女人當夫人真是毀了杜夫人的聰慧,杜夫人的手段遠近皆知,賢惠的恨不得給她相公納了全水都的名門閨秀當妾,可奇怪的是,杜大人小妾不少,卻沒有一個懷有男丁,漠千葉可不相信這位表面像兔子的女人真如外表般無害。
“不必多禮,杜夫人身體微恙自己走便是,不送。
”
小巧豐腴的杜夫人見公主不耐煩,再看看周圍向她們看來的人群,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臣婦給小姐添亂了,可……小姐一個人出來的嗎?
那樣多危險,不如臣婦去通知夫君,也好保護小姐。
”
漠千葉嗤之以鼻,臭顯擺什麼!
隻有你有夫君嗎!
她又不是沒人要,用得着你們兩口子多事:“不是還有合樂!
不過多謝兩位好意,夫人和杜洪生果然心有靈犀,杜大人知道本小姐要出來也吵着要跟着,到是讓你們操心了,對了,聽杜大人說你最近身體不适,可是害喜的厲害?
”
杜夫人聞言表情僵了一下但瞬間恢複笑容:“多謝小姐關心。
”說着把婉婷往自己身前靠靠:“不如是前夜配夫君閑聊着了點涼。
”
漠千葉冷眼看着‘溫順’的小女人,她真不想給她難看,可有些人偏偏上門來讨不自在:“哦,是嗎?
可是為了婷婷的教習姑姑?
洪生跟本小姐商量時,本小姐覺的還是您這個當母親的拿主意合适,畢竟本小姐還名不正言不順,怎麼能為婷婷丫頭做主,您說是不是妹妹。
”
杜夫人聞言,臉上的笑容險些挂不住,婷婷是她的女兒,就算千葉公主嫁給夫君也段段不能是正妻!
怎麼能為婉婷的事發表意見!
漠千葉笑笑,蹲下身看着婉婷:“果然是個标志的孩子,可惜是個女……孩,哎,杜夫人這一胎恐怕也不是兒子,本小姐到希望妹妹這一胎是兒子,也省的洪生總在本小姐二胖念道什麼生兒子就有理由給本小姐地位,呵呵,本小姐與他多年感情,怎麼會計較地位不地位呢?
妹妹說是吧。
”
杜夫人臉色蒼白,緊緊的攥着拳頭:“小姐身份尊貴,這聲妹妹臣婦擔當不起。
”
漠千葉還不懈叫呢!
“既然擔當不起,就别把對别人玩剩下的那一套用在本小姐身上,否則……”漠千葉靠近杜夫人耳邊道:“本小姐說不定真賴你家夫君身上,不送!
”
杜夫人忍着泛白的臉色,恭敬的俯身:“小姐誤會臣婦了,臣婦與相公一樣也喜歡小姐,臣婦告辭。
”杜夫人說着急忙拉着女兒離開,仿佛後面有什麼毒蛇猛獸。
上了車杜夫人的眼淚不禁撲啦啦的往下掉。
小小的婉婷急忙伸高小姐為娘親擦臉:“娘,是不是那個讨厭的哥哥欺負你了?
”
杜夫人眼淚掉的更兇了。
小婉婷正義的道:“娘不怕,回去女兒告訴爹爹,讓爹爹打他。
”
杜夫人擦着眼淚,豐腴的臉上有絲怨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