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等點翠走開後，開口問道：“大哥尋欣兒有什麼事？
”

　　 秦風陽示意秦欣往花園中間的涼亭走，“咱們到那裡去坐坐。
”

　　 秦欣點點頭，與秦風陽并肩前行。

　　 下台階時，秦風陽伸手扶住秦欣的手臂，輕聲提醒道：“小心台階。
”

　　 秦欣側頭看一眼秦風陽，笑着說道：“謝謝大哥！
”

　　 秦風陽朝秦欣笑笑，扶着她走完台階，才将手松開來。

　　 兄妹二人并肩往涼亭走去，秦風陽邊走邊柔聲問道：“欣兒，知道咱們為何要去北地住這幾年嗎？
”

　　 秦欣側頭看一眼秦風陽，笑着說道：“嗯，知道呀，為了大哥養傷，還有，翁翁趁還走得動，想回老宅去看看。
”

　　 二人走到涼亭。

　　 秦風陽指了指石凳，說道，“坐吧。
”說完，自己率先坐下來。

　　 “好！
”秦欣應一聲，跟着坐下身來。

　　 秦見陽雙手交握着放在石桌上，看着秦欣接着之前的話問道：“那欣兒知道我為什麼受傷嗎？
”

　　 秦欣看着秦風陽，眉頭微皺，問道：“大哥不是墜下山崖而受傷的嗎？
”

　　 秦風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輕聲說道：“欣兒，大哥告訴你一個秘密。
大哥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以後也不會對人說起。
你不能對任何人說，這是咱們兄妹間的秘密，好嗎？
”

　　 秦欣見秦風陽鄭重的樣子，不由得挺直腰來，極認真的點頭道：“嗯，好。
欣兒保證不對任何人說。
大哥你說，什麼事？
”

　　 秦風陽點點頭，“嗯，大哥相信欣兒能保守秘密。
欣兒知道我為什麼會墜下山崖嗎？
”

　　 秦欣坐直身子，緊張的問道：“為什麼？
不是因為大哥所騎的馬與黃尚書府上的方老夫人的車相撞了，大哥才墜下山崖的嗎？
”

　　 秦風陽先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慢幽幽的說道：“是，也不是。
”

　　 秦欣疑惑的看着秦風陽，不解的問道：“大哥，是，也不是是什麼意思？
欣兒有些糊塗了。
”

　　 事過多年，再提起當年之事，秦風陽還有些心有餘悸。

　　 “是，當時我所騎的馬，确實與黃府的方老夫的馬車撞到一起，然後我才墜下山崖。
這隻是果。

　　 不是呢，是因為我自己想摔下去。

　　 那日，在雷打山遇上方老夫人的馬車。

　　 我抱着必死的心，催馬上前與方老夫人的馬車撞上。
”

　　 秦欣聽了秦風陽的話，吓得從石凳上站起身來，臉色蒼白聲音發顫的問道：“為什麼？
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

　　 秦風陽擡手往下按按，示意秦欣坐下。

　　 溫言勸道：“欣兒别激動，先坐下，我慢慢的與你說。
”

　　 秦欣直直的看着秦風陽，最後還是聽話的坐下來。

　　 嘴裡問道：“大哥為什麼這樣做？
如果大哥沒被救回來，阿爹、阿娘會怎樣？
翁翁會怎樣？
暢哥兒，沫姐兒該怎麼辦？
還有大嫂，她該怎麼辦？
”

　　 秦欣喋喋不休的問着，像是問秦風陽，更像是喃喃自語。

　　 越說越害怕，隻覺後背發寒，不由得打一個冷顫。

　　 秦風陽伸手拉了拉秦欣的手臂，“欣兒，别急，大哥與你慢慢的說。
”

　　 秦欣木木的看着秦風陽，問道：“大哥，你是不是遇到過不去的坎，才想着走這條路的？

　　 可是，再大的坎，你也不能丢下一家人走呀，你是咱們家的頂梁柱，你要是沒了，其他人怎麼活？
”

　　 面對秦欣的責問，秦風陽心裡湧起愧疚。

　　 可是，若重頭再來一遍，他還會這麼做。
因為他沒得選。

　　 秦風陽點點頭，“嗯，那會兒太難了。

　　 若我不這般做，我就會像鄭有義鄭侍郎，王富海王侍郎那樣被斬頭。
”

　　 秦欣詫異的看着秦風陽，驚問道：“為什麼？
”

　　 秦風陽淡淡的說道：“因為鄭家與王家站在娘娘與王爺這邊，所以皇上拿他們問責。
”

　　 秦欣惶恐的看着秦風陽，她覺得自己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喉嚨發緊，“大哥，那什麼，鄭家與王家出事，不是因為他們做錯了事嗎？
”

　　 秦風陽看眼滿臉愕然的秦欣，擡手拍拍她的肩，輕聲說道：“單純的欣兒，你說得沒錯，他們是做錯了事。

　　 但讓他們喪命的，不是那點錯事，那點錯事，隻是個由頭。

　　 真正讓他們丢命的，是他們為王爺做的事，惹惱了皇上。

　　 皇上要他們的命，是對他們的懲罰，也是對娘娘與王爺的警告。

　　 知道翁翁為什麼要遞乞骸骨嗎？
”

　　 秦欣試着回道：“為了保命？
”

　　 秦風陽點點頭，“嗯，為了保命，為了保全秦家一族的命。

　　 若翁翁不主動退下來，咱們一家比鄭家、王家還要早去陰曹地府。
”

　　 秦欣隻覺得手腳發軟，她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得很幸福。

　　 沒想到，風平浪靜的表相下，早已驚濤駭浪，隻是，她不自知而已。

　　 秦風陽接着說道：“扯遠了，說我為什麼要墜崖的事。
那時，我被王爺逼得沒路走。
”

　　 秦欣開口問道：“王爺讓大哥做什麼了？
傷天害理的事兒？
”

　　 秦風陽冷笑一下，淡淡的說道：“我在晉王府做長史。

　　 跟在王爺身邊，王爺所想做的事，基本是透過我的手去完成。

　　 我為王爺做的事多了去，人呀，經的事多了，将人的人品顯現出來。

　　 我的王爺的希望一個個破滅，對他的失望越堆越高了。

　　 那會兒，呂大将軍府與嚴相府聯姻，王爺怕太子的勢力大了，讓我阻止兩家聯姻。

　　 王爺為了阻止呂大将軍府與嚴相家聯在一起，動了刺殺呂大将軍的念頭。

　　 當然，後來他也這樣做了，刺殺失敗後，王爺被皇上軟禁幾年。

　　 我若不從晉王府脫身出來，刺殺呂大将軍的事必定落到我頭上。

　　 諸如此類忤逆之事，王爺做了許多。

　　 事情一旦敗露，皆是誅九族的大罪。

　　 欣兒，王爺從小在娘娘嬌寵下長大，才疏學淺，德不配位，他坐不了那個位置。

　　 而我，明明知道眼前是條步入萬丈深淵，讓人粉身碎骨的死路，卻又沒有法子避開。

　　 欣兒，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