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指了指邊上的錦凳，“坐吧，你們退下。
”

　　 張夫人前一句招呼秦風陽，後一句對身邊的大丫鬟小桐吩咐。

　　 小桐福身，帶着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張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等下人退下後，開口問道：“風陽這個點過來，有事？
”

　　 秦風陽自己倒了杯茶，低頭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說道：“剛剛王爺又過府來了。
”

　　 張夫人聽後，坐直身子，皺眉道：“他還不死心？
還想說服陽哥兒去王府做事？
”

　　 秦風陽點點道：“嗯。
”

　　 張夫人手捏着珠串上珠子，問道：“陽哥兒怎麼想的？
再回晉王府？
唉，你就該聽你翁翁的，留在北地，不該回來。
”

　　 從幾年前一家人避禍避到北地，張夫人對晉王就心生恐懼。

　　 秦風陽安慰道：“阿娘不用擔憂，我以身子沒有痊愈為借口，推掉晉王府的差事。
”

　　 “真的？
王爺不會再勉強你了？
”張夫人滿臉擔憂的問道。

　　 秦風陽點點頭，“今兒已經将話說明白了，應該不會了。
”

　　 張夫人連連道了兩聲“阿彌托佛”。

　　 張夫人剛放松下來，秦風陽面色凝重的說道：“阿娘，我今兒過來尋你，是另有事與你商議。
”

　　 張夫人見兒子闆着臉，表情随即沉重起來，問道：“什麼事？
也和王爺有關？
”

　　 秦風陽微微的歎口氣，點頭道：“嗯，剛才，王爺離開的時，在府裡見到了欣姐兒。
”

　　 張夫人愣了一下，沒有明白兒子的意思，喃喃的重複着兒子的話，“王爺在府裡見了欣兒？
”

　　 張夫人問完，再看到兒子的表情，立馬會意過來，驚問道：“王爺怎麼與欣兒遇上的？
他對欣兒有想法？
他怎能這樣，如今他正妃，側妃，侍室一堆，嫡女嫡子庶女都有了，他怎麼還惦記咱們欣兒？
”

　　 秦風陽說道：“就在剛剛，王爺離開時，我送他出府，欣姐兒與沫兒到前院去玩，在院子裡遇上的。
”

　　 張夫人急得閉上眼，手不停的撥弄着珠串上的珠子，嘴裡念念有詞的說着。

　　 片刻後，情緒平複下來，問道：“陽哥兒，為這事，你特意來尋我，王爺他”

　　 秦風陽微微的歎口氣，說道：“我看王爺看欣姐兒的眼神不一樣。
咱們得早做打算。
”

　　 張夫人有些氣惱的說道：“都怨你太婆，都怨她！
”

　　 秦風陽勸慰道：“阿娘，現在怨她有什麼用？
她已經死了多年，咱們得趕緊想辦法，趕緊給欣姐相戶人家。
”

　　 張夫人閉了閉眼，再睜眼，眼淚順着臉流下來。

　　 “咱們離開京城好些年，這才剛剛回到京城，京城的情況都沒打探清楚，怎麼給欣姐兒議親呀？
唉，我該聽你翁翁的，就該在北地給欣姐兒尋戶人家。
”

　　 秦風陽皺着眉頭想了想，沒有接母親的話，反問道：“欣姐兒的事，你們當初是怎麼說的？
正式交涉過？
比方說，訂情信物什麼的？
有嗎？
”

　　 張夫人搖搖頭，“那到沒有，欣姐兒自小乖巧，長得又好看，你太婆喜歡她，娘娘喜歡她，王爺也喜歡她。

　　 有一回，大家坐在一起閑聊，娘娘随口說，往後讓欣姐兒嫁給王爺，你太婆欣然同意，我也沒有反對。

　　 那會兒，欣姐兒還小。

　　 後來，娘娘為了給王爺謀助力，給王爺娶了朱家小姐。

　　 我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有一回，我無意中聽到你太婆的丫頭青煙與楊嬷嬷嚼舌根，說娘娘與你太婆私下說，

　　 娘娘舍不得欣兒嫁出去，等欣兒笈笄後，讓王爺娶欣兒做側妃。

　　 往後，有娘娘處處照顧，欣姐兒不會受委屈。
你太婆很高興的點了頭。
”

　　 秦風陽擡頭問道：“阿娘當初沒有反對？
”

　　 張夫人歎口氣道：“我怎麼反對？
一來她們是背着我說的。

　　 二來，那會兒你太婆管着家，我哪有說話的份兒？

　　 事後，我曾對你太婆提過，王爺既然已經娶了王妃，之前娘娘随口的約定就不算數了。

　　 你太婆直言對我說，這事兒，除非王爺不計較。

　　 若是王爺想娶欣兒，誰家敢與咱們議親？

　　 你太婆還對我說，欣兒就算嫁進晉王府是做側妃，有王爺與娘娘寵着，跟正妃沒有兩樣。

　　 還說，娘娘自來寵欣兒，有娘娘為欣兒打算，不會讓欣受兒委屈。
”

　　 秦風陽聽後，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

　　 欣姐兒的婚事，我來想法。

　　 王爺從咱們這兒離開後，直接去了宮裡。

　　 王爺今兒若沒見着欣兒，可能一時還想不到欣兒議親的事。

　　 如今見着欣兒，他會娘娘說什麼就不一定了。

　　 咱們得趕在他們提親之前，将欣兒的婚事定下來。

　　 還有，以防娘娘召欣兒進宮說話，阿娘你今日帶着欣兒避出去。

　　 正好，外婆的身子不好，住在城南郊外的别苑靜養。

　　 阿娘帶着欣姐兒去那邊住些日子，正好陪陪外婆。
”

　　 張夫人聽了兒子的話，煩躁的心跟着安定下來，

　　 點頭道：“嗯，好！
我這就讓她們收拾箱籠，讓人先給外婆送帖子過去。
”

　　 秦風陽站起身來，說道：“阿娘收拾吧，我去跟欣兒說幾句話，也好讓她心裡有數。
”

　　 張夫人想了想，說道：“好，去吧，欣兒這般大了，不用隐瞞她，将話與她說透，讓她明白其中的道理，知道事情的輕重。
”

　　 秦風陽點點頭，“嗯，阿娘放心，這幾年家裡經曆的事多，欣兒很懂事了。
”

　　 張夫人歎口氣，難過的擺擺手：“我到希望你們不經曆這些，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

　　 秦風陽拍了拍張夫人的肩，安慰道:“阿娘放心，不會有事的。
”

　　 秦風陽從錦苑出來，擡步往雅苑去。

　　 剛走到長廊的拐角處，看到秦欣和丫鬟點翠迎面走過來。

　　 秦欣見到秦風陽，朝秦風陽福身道：“大哥好。
”

　　 秦風陽朝她點點頭，問道：“欣兒這是要去何處？
”

　　 秦欣直言道：“聽楊嬷嬷說大哥在母親那裡，欣兒正準備去尋大哥，沒想到在這兒遇上大哥了。
”

　　 秦風陽朝她笑道：“看來咱們想到一處了，我也正想尋你說說話。
”

　　 聽了秦風陽的話，秦欣轉身對丫鬟道：“你退下。
“

　　 點翠福了福身，垂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