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裡生疑
石景揚見喬一嘴唇幹得發白,轉頭對青平道:“給喬一一杯茶。
”
青平轉身給喬一倒了一杯茶。
喬一欠身道謝,接過茶一口喝盡,然後接着說道:“益元藥鋪的夥計到盧家早點鋪子用早點,知道這事後,回去與掌櫃的說了。
益元藥鋪的掌櫃說盧家壞他們的名聲,上門阻止盧家送人去廣明藥鋪就醫。
盧家人無法,隻得繼續在益元藥鋪看診。
這一來二往的,耽誤了盧尚清的病情,生生的将人拖死了。
盧家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拿着盧尚興用剩的藥請懂藥的人看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查出益元藥鋪賣的藥裡,好幾味藥是假的。
”
青山被驚到了,脫口說道,“賣假藥的事也做得出來,這不是缺德嗎?
無良的奸商,為了點銀錢,良心都不要了。
”
喬一說道:“誰說不是呢?
盧家人拿着假藥去衙門告益元藥鋪,可不知假藥何時被人調了包。
益元藥鋪反告盧家誣陷,壞了益元藥鋪的名聲,要盧家賠藥鋪的損失。
官府讓盧家賠益元藥鋪一千兩銀子,這事算是結了,可憐盧家,死了兒子,還被判賠銀子,真是人财兩空。
”
青山說道:“這麼重要的證據,盧家定會妥善保管,好好的,藥怎會被調包?
在什麼地方調的包?
這裡頭定有蹊跷。
”
喬一想到盧家的慘象,也覺得悲憤,點頭道:“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裡有蹊跷。
隻是可憐盧家人,一個外地來京做營生的小販,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有冤沒處申,隻能認了。
更慘的事在後頭,盧家老母沒法承受白法人送黑法人的痛,一病不起,上個月也撒手人寰了。
”
青山替盧家人鳴不平,“這個益元藥鋪,真是太欺負人了!
”
青平的性子要比青山沉穩很多,看向喬一問道:“益元藥鋪的東家是誰?
你查過了嗎?
”
喬一欠身道:“小的查過了,益元藥鋪是七裡街甯府小趙夫人的陪嫁。
”
青山一聽七裡街甯府,立馬想到甯宇。
眼前一亮,轉頭看向石景揚,“爺,難道是甯二爺要反擊了?
”
石景揚眉頭微皺,甯宇從傷了腿就搬出甯府,且許久未出來走動,如何得知這些事?
甯宇不見得知情。
除了甯宇,就是甯蔚了,這事,應該是甯蔚所為。
趙氏接二連三的欺負她,她這是要出手!
上一世,她也遭到趙氏的欺負了嗎?
對于她的過往,石景揚的腦子裡幾乎沒有印象。
依稀記得,那時的她,少言寡語,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想到這些,石景揚心裡很是愧疚,曾經的自己,對她的關心太少。
喬一搖頭道:“甯二爺這些日子都在專心備考。
這事,甯二爺怕是并不知情。
”
青平看向石景揚,“爺,你看這事……”
石景揚沒有回青平的話,看向喬一,問道:“這事你查多久了?
”
喬一欠身道:“回爺,沒多久,小的也是五日前才開始查的,胡先生給了小的盧家地址,讓小的來查此事。
”
石景揚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敲着扶手,想着如何助甯蔚一臂之力。
藥鋪賣假藥,事關人命,可不是小事,這是有違大梁的律法的。
大梁的律法,凡販售假藥者,一但查明,将被大刑伺候,勘杖五十以上,并帶上枷鎖在藥鋪前示衆。
當然,就算如此,也有人為了錢财做違規之事。
益元藥鋪敢這麼做,且能得官府包庇,背後的牽涉人定不簡單。
單單一個喬一去查,怕是不成,若被對方察覺,還有可能遇到不測。
石景揚看向青平,說道:“你去查查這個案子,看看是由京兆府的誰經手的?
”
青平欠身應下,“是,小的明白。
”
青山見青平領了事,忙問道:“爺,小的該做點啥?
”
石景揚說道:“你去查查益元藥鋪售假藥的事,記住,暗地裡查,不可打草驚蛇。
”
青山欠身應下,“好,小的明白。
”敢做這等缺德事,小爺定讓他悔不當初。
喬一看向石景揚,“爺,小的呢?
小的接下來做什麼?
”
石景揚想了想,說道:“你聽從胡銳的安排。
将青山青平他們查到的消息回饋給胡銳。
對了,胡銳讓你如何做?
”
喬一說道:“胡先生讓小的先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聽胡先生的意思,打算查清後鼓動盧家再去官府告狀。
小的就知道這些,别的,先生沒有說。
”
石景揚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翌日,寶瓶巷,甯蔚接到江興語差人遞來的帖子,請她去豐樂樓議事。
甯蔚簡單收拾後,帶着胡銳與棗花出門。
到門口,甯蔚見趕車的不是常樂,而是個眼生的人。
甯蔚正想尋問,吳嬷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表小姐,夫人交待,從今往後,無論是表少爺還是表小姐出門,由徐炎與徐磊跟着。
徐炎與徐磊從小跟着咱們大爺習武,由他們護表少爺與表小姐的安危。
”
甯蔚沒想到劉夫人事事為他們兄妹打算,心裡很是感動。
朝吳嬷嬷福身道謝:“謝謝嬷嬷,謝謝表姑母,勞嬷嬷轉告表姑母,蔚兒回來再去當面道謝。
”
吳嬷嬷笑着曲膝道:“好,老奴定将表小姐的話轉給夫人,表小姐有事外出,老奴不耽誤表小姐了。
”
甯蔚微微點頭,“謝謝嬷嬷。
”
吳嬷嬷離開後,甯蔚轉身看向車夫,問道:“你是徐炎還是徐磊?
”
徐炎欠身道:“回表小姐,小的徐炎。
”
站在徐炎不遠處的男子欠身道:“小的徐磊。
”
甯蔚朝二人福身道:“辛苦你們了。
”
徐炎與徐磊忙避開身,欠身道:“表小姐使不得。
”
甯蔚沒有過多客氣,朝二位點點頭,然後說道:“咱們出發吧。
”
棗花上前掀起簾子,“小姐上車。
”
甯蔚率先登上車,接着悅娘跟着上車,棗花等二人上車後,接着上了車。
徐炎收起腳凳,坐上馬車,趕着車出門,“表小姐,咱們是去豐樂樓?
”
甯蔚應道:“是,去豐樂樓。
”
車出了徐府,悅娘拉開車窗簾子,探頭去看了看,見徐磊帶着四個護院跟在馬車後。
悅娘縮回頭來,對甯蔚道:“劉夫人待你算是很用心了。
”
甯蔚點點頭,“是,感謝祖母曾經的付出,表姑祖母待她的好都回饋到我與兄長身上了。
”
悅娘說道:“是,所以人要積善行德,今日的善行,若幹年後,可能回報到自己親人身上。
劉夫人不單讓徐炎徐磊護送小姐,還讓他們帶着四個護院跟着。
”
棗花聽了,準備探頭出去看。
悅娘一把拉住她,說道:“不用看了。
”
棗花收起心裡的好奇,“好吧!
“
悅娘松開棗花,身子往後靠了靠,說道:“小姐雖然攤上個不着調的爹,有個心腸歹毒的繼母。
但有個護你的祖母,還有個性格爽朗,明理強勢的表姑母。
這樣看來,老天爺待小姐還是不錯的。
”
棗花接過話來,“不止這些,老天爺還讓二爺結識世子爺這樣的好人,給小姐請了先生這樣的能人。
”
悅娘扯了下嘴角,笑着說道:“棗花嘴甜,我喜歡。
”
甯蔚沒有理二人說笑,靠着車廂神遊了。
回來這些日子,經曆的事不比上輩子的少,到目前為止,雖然還處于被動的局面,不過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點一點做,她的處境,決定了她隻能徐徐圖之。
而且名聲保住了,祖母還在,兄長也在,也算值了。
甯蔚在心裡感謝老天爺。
老天爺待她确實不錯,唯一讓她心不安,是與石景揚的交往過于頻繁,明明說好離他遠遠的……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棗花拉了下甯蔚的手。
如今小姐哪哪都好,就是太喜歡走神了。
甯蔚回過神,“何事?
”
悅娘的眼睛盯着窗外,“小姐,看左邊那個身着藍衣的人,已經跟着咱們走了一段了。
”
“哪個?
”棗花想要探頭出去。
悅娘制止道:“不要探頭出去,就這樣看。
左邊離咱們丈餘遠那個,腿上紮了綁腿的那人。
看到了嗎?
”
甯蔚已經看到了,問道:“隻有這一人嗎?
”
悅娘回道:“我隻發現一人,應該不隻一人。
趙氏還真是賊心不死呀。
”
甯蔚自嘲的笑笑,“承蒙她看得起我。
”
棗花說道:“小姐,怎麼辦?
”
胡銳收回目光,坐正身來,看着棗花說道:“你這丫頭,什麼怎麼辦?
除了我,明處還有徐炎徐磊及護院跟着,暗處還有喬非喬石,你怕什麼?
”
經胡銳提醒,棗花才想起,如今小姐也是有護衛的人,不好意思笑道:“小姐,對不住了,奴婢忘記還有先生他們跟着了。
”
甯蔚目光還在窗外的藍衣人身上,聽了棗花的話,将目光收回來,說道:“一會兒,我獨自下車,大白天的,我到想看看趙氏能做到哪一步?
”
胡銳明白甯蔚的意思,不贊同的搖搖頭,“收起你的想法。
不管在何種情況下,别将自己處于險境。
”
甯蔚見胡銳闆起臉,趕忙說道:“好了,先生别生氣,我就是這麼一說。
”
胡銳正色道:“你就不該有這種想法。
你要知道,倘若你出了事,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為了在意你的人,你時時得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隻有你好好的,在乎你的人才會好,明白嗎?
”
甯蔚點頭道:“是,多謝先生。
我記下了。
”
到了豐樂樓,門口負責接待的小二上前問道:“請問客官,有預約嗎?
”
徐炎回道:“我們小姐受江尚書府上大小姐的邀約。
”
小二一聽是江小姐約的甯大小姐,忙欠身道:“小的明白,江小姐有交待,甯大小姐到了,直接去南院的祥瑞廳。
客官請随小的來。
”
說着,小二往前走,引着徐炎往南院去。
徐炎将車停到南院門口,下車将腳凳安好。
棗花率下車,然後掀起簾子,等甯蔚下車。
不忘了提醒道:“小姐慢點。
”
甯蔚下車後,胡銳跟着下了車。
二人站在門口四下環顧,沒有看到剛才的藍衣人。
彼此對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引路的小二朝南院門口的小二交待道:“這是去祥瑞廳的甯大小姐。
”
祥瑞廳是不對外營業的,去祥瑞廳的客人,是尊客。
門口的小二聽了,忙笑着欠身道:“甯大小姐,這邊請。
”
甯蔚微微颌首,“好,多謝。
”
小二引着甯蔚一行往二樓去,上到二樓,迎面看到一行人從雅間裡出來,為首是甯光焰與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
二人低頭說着什麼,未注意到甯蔚一行。
棗花一眼認出甯光焰,驚得瞪圓雙眼,擡手捂着嘴,小聲提醒道:“小姐,老爺!
”
甯蔚也看到甯光焰,心裡也是一驚,暗道不好,今兒是犯沖嗎?
怎的在此遇上不想看到的人?
胡銳在聽到棗花那聲“老爺”,就知道遇上了甯光焰。
胡銳一個箭步走到甯蔚左前方,用身子擋在甯蔚前面,擋在甯蔚與甯光焰之間,小聲道:“别慌,鎮定點。
棗花直起腰來,大大方方的往前走。
”
甯蔚隻覺得意外,到是不慌亂,挺直腰杆往前走。
棗花聽了胡銳的話,挺直腰,繃緊身子,壯着膽往前走。
甯光焰的心思在說話上,面具人邊說邊往前走,不時的點頭配合,極專心的聽着,與甯蔚一行擦肩而過時,也未擡頭看一眼。
甯蔚故作鎮定的走在胡銳的身邊,眼睛的餘光瞄向左邊,與甯光焰一行錯過時,腳步還是下意識的快了兩分,透露了她的心慌。
棗花眼睛的餘光一直注意着甯光焰一行,直至錯身而過。
棗花才重重的吐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吓死奴婢了。
”
甯蔚想要轉頭看一眼,胡銳見戴面具人正往這邊看,趕忙擡手摟住甯蔚的肩,拉着甯蔚姐妹好的往前走。
面具人心裡生疑,定眼看着胡銳與甯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