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父子上山
陸骐有些莫名其妙。
這人是誰呀?
怎麼在父王與他面前陰陽怪氣的?
府上的謀士他都見過,要麼至少也聽過,沒有哪個膽敢對父王和他如此無禮的。
莫非……他不是普通的謀士,而是明王皇叔獻給父王的?
陸昭言在秦王府時隻是一個不受寵的次子,生母出身寒微,連撫養他的資格都沒有。
他是在秦王妃的身邊長大的。
府上的兄弟都瞧不起他,時常欺淩他,唯獨最小的明王總跟在他後頭,一口一個二哥的叫着。
是以,若非要說哪位手足兄弟與陸昭言的關系不一般,非明王莫屬。
這也是為何明王進入皇城後便直接住進太子府的緣故。
正因陸昭言疼愛明王這個弟弟,所以明王舉薦的謀士,在府上能享有舉足輕重的禮遇。
心思轉過,陸骐又瞅了眼父王,見父王并未因對方的無禮而動怒,便越發笃定了自己的揣測。
父王一直教導他要禮賢下士,他自然不會隻是嘴上答應,行動上也得有所表示。
他給陸沅騰了個地方。
陸沅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與陸昭言中間。
陸骐皺眉。
皇叔究竟從哪兒找的謀士?
本事先不知,脾氣真不小。
“敢問先生貴姓。
”
陸骐按耐住不悅,寬以待人地問道。
陸沅雙手抱懷,不鹹不淡地說道:“姓陸。
”
陸昭言看了陸沅一眼。
陸骐溫潤如玉地問道:“先生也姓陸,這麼巧。
”
天下姓陸的人不少,并非隻有梁國皇室。
但能與陸姓沾上關系,多少也有些運氣。
隻能說眼前這個謀士太幸運了。
或許正是他的姓氏,才得到了明王皇叔的垂青。
陸骐在心中不斷對陸沅做着價值的估量。
而陸昭言在聽了陸沅的姓氏後,也隻是當陸沅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仍未放棄給自己當兒子的想法。
陸骐客氣地問道:“不知先生是何時結識皇叔的?
”
陸沅淡道:“昨日。
”
陸骐不可置信。
僅一面之緣便入了皇叔的眼,被皇叔舉薦給了父王嗎?
此人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陸骐始終沒往那個見不得人的“故人之子”頭上猜,畢竟自己這個正兒八經的麒麟皇孫都不敢在父王面前造次,“故人之子”又哪兒來的膽子?
反觀恃才而驕的謀士,陸骐倒是見了不少。
今日前去拜訪的那位隐士高人亦是其中一位。
陸沅始終不給陸骐好臉色,幾句話過後,陸骐也不再自讨沒趣。
一個時辰後,馬車抵達了城郊的一座山腳。
山頂是曾經的老護國寺,十年前遭遇洪災搬遷後,如今隻剩一處舊址。
那位高人已在廟堂隐居多年,梁帝也是偶然打聽到此消息,隻可惜不論梁帝如何邀請,對方就是不肯出山,為朝廷效力。
梁帝将此事交予陸昭言,一方面是對陸昭言的器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陸昭言能親自收服一員屬于自己的大将。
今日的車夫是寂風。
寂風跳下馬車,對陸昭言道:“殿下,馬車上不去,隻能徒步上山了,屬下背您。
”
說罷,他沖暗處比了個手勢,立時又有兩名暗中護送的大内高手現身。
他們是來背陸骐與陸沅的。
陸昭言掀開簾子,望了眼層巒疊嶂的山巒,說道:“不必了,我們自己上山。
”
若連這點兒誠意都沒有,還說什麼請人出山?
陸骐先下了馬車,沖陸昭言伸出手:“父王。
”
陸昭言扶着陸骐的手臂下了馬車。
随後他回頭看了眼陸沅。
陸沅這回倒是沒拿喬,躬身走下馬車。
他望了眼一望無盡的台階,長歎一聲:“這麼長的台階,怕是得走到下午去了。
”
陸昭言想到他的身體,對他說道:“你可以在馬車上歇息。
”
陸沅道:“那不行,說了要跟着你的。
”
陸骐的眼底再次閃過一抹驚訝。
是錯覺嗎?
父王與他的關系為何聽上去竟有些親密?
“上山吧。
”
陸昭言不再多言。
梁帝有過吩咐,那位高人不喜被人打攪,陸昭言隻帶了寂風一名大内高手,其餘七人留在山腳等候。
幾人開始上山。
走了小半刻鐘後,陸骐擡眸看見了山頭,笑着對陸昭言道:“父王,寺廟不遠,想來再走半個時辰便能到了。
”
陸沅嗤了一聲。
陸骐問道:“陸先生不信?
”
陸沅說道:“郡王可聽過一句話,叫望山跑死馬?
”
陸骐道:“我們已經在這座山上了。
”
陸沅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郡王平日裡不怎麼爬山,不知郡王流落民間的這些年,是在何處漂泊?
”
陸骐從容地說道:“聽先生口氣,似乎對我頗有不滿,不知我何處得罪了先生?
”
陸骐反客為主,本以為對方會說“你哪裡看出我對你不滿了,郡王可别亂給在下定罪,在下擔當不起”。
陸沅:“郡王并沒有得罪我。
”
陸骐心道,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多。
陸沅:“我隻是平等地瞧不起所有無知的人。
”
被萬箭穿心的陸骐:“……”
一行人是大清早出發的,午時才剛剛爬到半山腰。
寂風是大内高手,氣息尚穩。
陸昭言與陸骐卻是累得氣喘籲籲,面色發白。
“父王……我扶你……”
陸昭言沖陸骐擺擺手,示意他沒事,讓陸骐自己喘口氣。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陸沅。
想到他是受傷又身患寒症,多半比他與陸骐更辛苦。
然而令他沒料到的是,陸沅大氣都沒喘一下,淡定得與大内高手寂風有的一拼。
陸沅察覺到了陸昭言的目光,鎮定自若地走過去,二話不說将陸昭言背在了自己背上。
陸昭言一怔。
陸骐也驚到了。
“你……”
陸昭言趴在陸沅的背上,張了張嘴,忍住疲倦與虛弱說道,“放我下來。
”
陸沅背着他拾階而上:“不是你讓我背你的?
”
陸昭言蹙眉:“我幾時這麼說了?
”
陸沅不急不喘地道:“你方才看我,不就是想讓我背你的意思?
”
他明明背着一個人,卻在山路上如履平地,很快便将陸骐甩在了後頭。
陸沅挑眉:“先說好,背了你,你就是我爹了。
”
“我可沒——”
陸沅施展輕功,一躍而起,陸昭言的話被狂風灌回了肚子裡。